第三回 最后的磨砺

战马在公爵庄园外的鹿山下的平原上奔驰着，迈格林魂不附体的趴在战马背上，腰身僵硬的如同一块石头，习惯了好骑手的战马极其的不舒服的撅着蹄子在哈林的哟呵下狂奔。

战马现在只想快点把身上这块沉重的石头甩下去。

马是通灵的，既然通灵就会欺软怕硬。

今天上午迈格林已经被甩下战马快十次了，倔强的小子在哈林的放声嘲弄和战马那双大眼的鄙视下，一次次的爬上马背，可是总是掌握不到要领。

“放松，放松，提起你的屁股，不要死压在马鞍上。你是在骑马不是在做-爱，哦，该死的，我不该和小孩子说这个。”

“你说什么？”

扑通，迈格林再次仰面后翻，身下的战马一瞬间加速，撒欢似的向前狂奔而去，老哈林气急败坏的吹着口哨命令那匹畜生回来。

给摔打的眼冒金星的迈格林羡慕的看着老哈林对战马的指挥熟练程度，他仰面躺在那里，大腿内侧的皮早被蹭破了，双腿现在罗圈着，因为长时间僵硬的死死夹住坚硬的马鞍外层而放松不了。

看他那副模样，哈林圈回了战马冷声问道：“认输了么？”

“没有。”

“没有就好，小子，要知道在骑兵队冲锋的时候，你愚蠢的马术不仅仅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后面的战友。”

“可是我是魔法师。”

“那你练武干什么？冲到暗黑魔法师的面前，用快刀斩下他的脑袋，那个蠢货的嘴巴在半空中还在动着，那是多么美妙的一幅场景，你难道不想试试么？战场上战友们对你的欢呼和崇敬，可是角斗场里那些狗屁观众们的欢呼所不能比拟的。”

“哈林管家，陛下也欢呼的。”

哈林为之气绝，他气吼吼的驱赶着战马向着迈格林冲来，迈格林吓得鬼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赶紧向一边，迈开八字腿螃蟹一样的窜开，情急之下他甚至开始念风系的速度加持咒语。

就看到呼啦一下，迈格林一瞬间飘出了好远。

早在战马要撞上这个蠢货之前就勒住马的哈林大吃一惊，看鬼魅似的看着迈格林，绿色的草地上一道人影闪动，拽出了一抹光影，转眼又在远处凝成实体。

迈格林回过头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哈林，突然抢先大叫起来：“天啊，我刚刚没有念口诀，我怎么做到的？”

哈林为之绝倒，甩起了马鞭一个响亮的空抽，对着迈格林咆哮道：“给我上马。我不是你的魔法导师。鬼知道你怎么做到的。”

不过，哈林也真的吃惊迈格林刚刚的反应，是魔武的影子么？强健的身体本能反应之下，加上魔法的帮助，刚才迈格林的行动利落和完美程度令哈林都吃惊。

“这混小子没几年就要追着我这把老骨头打了吧。我还是抓紧时间。”哈林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再次咆哮起来：“快点，蠢货。”

迈格林连忙翻上马背，这次他发现自己坐好之后，战马居然没有不耐烦。

脑海里灵光一闪，迈格林想起了自己在不莱迪学习游泳的时候的场景。很多的孩子已经在水中扑腾了，可是迈格林总是抓着池边不敢松手。

这个时候理查给了他一块木板，告诉他屏住呼吸让自己的身体依靠木板浮起来，然后用脚打水就是，迈格林还是聪明的没有听他缺德老子的招数，他老老实实的抓着池边，然后自己屏住了呼吸，居然身体浮动了，再之后，迈格林就能松开手让自己浮动在水面上，游泳自然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

迈格林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现在翻身上马的身轻如燕，是不是刚刚加持术没有消散？

是的。

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周边风的力量，迈格林喘息了一下，暗中默默的想念咒语，一阵风卷来，迈格林感觉到了胯下的战马似乎对身上的重量有了些意外。

“驾。”

身体放轻松，看着前方，腰向前适当倾斜，双腿松弛一点，靠接触马鞍的各个支撑点的调整来保持平衡，脚尖踮起，脊柱和马的中心保持一致……

一瞬间战马动了起来，迈格林轻灵的贴在了马背上，心中做好了随时跳马的准备，脚尖踮起的他仿佛身体变成了一个大的弹簧，随着战马的起伏而起伏着。

战马向着远处奔跑，撒欢的战马感觉到了和前面多少次的折磨完全不同的一种轻松。

马蹄声急促，迈格林的头发被风扯的向后，胸口的衣衫都被吹开，背后完全的鼓起来，装满了风，他兴奋的大叫起来：“驾！”

战马越发急速奔跑。

担心他出事的哈林在后面追着，可是渐渐的哈林追不上了。

“混球，难道之前是装的？”哈林痛恨年轻人不老实，他不相信这样的战马能这么快驯服，上午他可是专门要儿子挑的最烈的马给迈格林骑的。

迈格林还在鹿城之外的原野上奔跑着，一侧是鹿山的山脉向着远方渐渐平缓，一侧是雄伟的帝都沐浴在金色阳光之下。

追逐着风的少年兴奋的大喊大叫，身下的战马也偶尔长喷一个响鼻迎合身上的少年。

半天后。

老哈林坐在地上嚼着草根，看着迈格林骑着战马从东边跑到西边，西边再跑到东边。

“勉强能够骑马了。”哈林其实想说迈格林现在直线骑马已经骑的很好了。

“转弯，学会转弯，拉战马的缰绳，转弯的时候不要让战马的头拉的太高，只要轻轻的一点就行，脚也磕一下马腹一侧。不是踢！”

庄园内，站在城墙上的卫兵们看着城下平原上的一老一少，值这一班的他们已经看了半天了，迈格林一次次摔下，一次次爬起。老哈林的咆哮完全能比得上顶部的钟楼发出的响声。

随着迈格林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子渐渐的掌握了骑马的感觉，城墙上发出了一片喝彩声。

可惜迈格林现在听不到，他正在学习着转弯。要在疾驰中转弯。因为老哈林说了，骑兵更多是用于追击和包抄敌人，数千战马一起，在平原上在战阵之前卷起烟尘，划过一道弧线，发出一片箭雨的壮丽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所以，要想将来能壮丽一把，现在就先一个人学会转弯。

迈格林再次开始一次次的努力。

缺德的老哈林要求他换战马。陌生的战马在迈格林的胯下不安的跳动着，从同类那里它似乎得到了关于这个蠢货有些神经的信息，战马对迈格林极其的不信任。

但是哈林要求，迈格林必须立即适应。

“在战场上，战马的损伤率是很高的。任何将领上战场的时候，都不止一匹战马，同时还会做好身下战马死亡，抢过敌人战马的准备，除非他死在战马之前。所以，必须要尽快的让整个马类放心你这个笨蛋。”

“整个马类？”

“我用词不当，我意思就是任何一匹战马到你身下，你都能随时上马。它在你胯下的时候就仿佛你养了它十年一样。”

…………

平原上竖起了很多的草人。披上了已经陈旧的铠甲。

迈格林挥舞着战刀，驱着战马从中冲过，刀光闪动，一个又一个草人碎裂开去。

…………

平原上竖起了更多的草人。

老哈林要求迈格林同时左右一起砍中两个草人。

………

平原上竖起了很多的草人。有些草人已经布成方阵。手中还装上了武器。

老哈林要求迈格林舞动长刀，贴近武器再避让开，同时还要砍中指定位置。

………

平原上还是很多的草人。

迈格林换上了长枪，在老哈林的要求下，刺中第一个草人。

迈格林能刺中了。

老哈林要求迈格林刺中草人之后，立即拔出长刀砍中第二排的草人。

…………

“这不是战场，草人是不会动的，草人的阵势也很稀松，你的头上还没有迎面而来的箭雨。小子你勉强能跟着真正的勇士见识见识战场了，不过你千万别冲的太快，我怕你一个照面就被别人放倒。不相信？”

战马对面相向，快速的冲去。

老哈林挥舞着木刀贴着迈格林刺来的长木棍，迈格林大惊失色的努力避让，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迈格林再次横舞着长木棍向着老哈林冲去。

老哈林挡住了木棍，木刀和木棍碎裂，迈格林把持不住身体，摇晃的一瞬间，老哈林手里的木刀把砸来，砸去了他的头盔。

“知道了么？该用腰力的时候要用腰力。战马上一次不稳，就如同步兵一个踉跄，随即你就会失去生命。你能想象么，迎面而来你才挡住一刀，左边又来一刀，数千骑兵冲来，从你左右而过，同时头上还有箭雨………”

“等等，哈林大叔，我觉得那种情况下公爵大人大概也吃不消吧。”

“错。他可以打飞前面的敌人，让对方的阵型大乱。可是你没有这样的武力，所以你只能被砍，小子。你连我三成力的撞击都受不了，何况你还拿着长兵器。”

“我还没拿弓箭呢。”

“骑射？笑话，你在马背上射箭能射的准？那可和地面完全不一样。”

于是迈格林拿着弓箭上马，不久之后，被射的半死的老哈林说，当自己没说过之前的话。并且老哈林严禁迈格林再在自己面前，在教他武技的时候拿什么弓箭。

“这个混蛋小子是天生的弓箭手，伟大的奥丁啊，我无法相信他在弓术方面的天赋。”

看到迈格林弹动弓弦，一瞬间射出三支，并且准确命中自己的战马之后，老哈林就在心中感慨起来。但是一个骑士不能奢望靠弓箭去消灭全部的敌人，近战是常例。

于是老哈林还是老着自己一张已经丢尽的脸，继续对迈格林严格要求。

时间就这样飞快的过去。

其中扭捏了好几天的克瑞斯也终于来到了庄园，当然了，骄傲的女孩还是不会给迈格林什么好脸色看的，她只是来看看风景，顺便看看某些人的笑话而已。

迈格林可没功夫搭理她。

现在的迈格林更加的成熟了，整天和威尔斯维尼，和哈林这样的老奸巨猾之辈一起，加上心中的压力，迈格林怎么会不成熟呢？

他知道现在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明天。

如果自己不能在军中有足够的名望，自己的所有梦想就都是泡影。没听说过没有武功帮助，靠嘴皮子还能夺取一切的。

苦练！

迈格林挥汗如雨，一个月来，迈格林勉强算合格的掌握了骑兵的基本本领，但是还需要磨砺。但是老哈林没有告诉他，自己最后已经用了五分力了。也就是说，迈格林其实现在比一般的骑兵要厉害一点了，当然了，实战的经验还是不可比的。

不过那些骑士们的水平，迈格林现在还是望尘莫及的。至于公爵大人，那更是远在天上的仰望存在。

“迈格林中尉。”

“在。”

“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在这里练习马术。明天鹿城将举行新任教皇的登基典礼。之后你就要随同这些骑士们，你的前辈们前往皇家骑士团的野战分部，也是皇家骑士团最去强悍的部队中去了。”

“是。”

“迈格林中尉。”

“在。”

“在那里，你虽然挂着中尉军衔，但是你只能从一名小兵做起。”

“是。”

“我还没说完，你这个蠢货。”哈林怒吼道：“迈格林中尉。”

“在。”

“在那里，你可能会被派出作为斥候使用，你会遭遇到野蛮人的精锐，你会受伤，甚至会死。公爵府的荣华富贵，克瑞斯的花容月貌都将随你的战死而离你而去，那么，告诉我，迈格林中尉，你选择放弃么？”

“不。”

“小子，克瑞斯就在不远处看着你了，这下你倒霉了。”哈林阴险的笑道。

迈格林大惊失色的回头，然后发现被欺骗了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老兔崽子了。刚刚肃立在哈林管家一侧的三百名骑士们也哄堂大笑起来。

“迈格林中尉。”

“在。”

“很好，并不因为我的玩笑，而忘记此刻你我都是军人，而我是你必须保持尊敬的长官。下面，让这些前辈为你表演一次真正的骑兵对决吧。你参与其中一方，听从指挥。”

“是。”

“放下弓箭，你这个混蛋。”哈林勃然大怒，破口就骂。

迈格林可怜兮兮的只能把自己的弓丢到了一边。本来他是想远程射杀对方的突击前锋，打乱对方的阵型的，现在的他有这个信心，二百米内他射出的箭总能命中目标的。一百米内，绝对是致命的一击。

平原上。

一边百五十名骑兵分开了。

迈格林在其中一方，他听从了一名骑士的指挥，处在了三角军阵的最后一线。

随着哈林的一声喊，双方开始了冲锋。

“左，右。”

几乎是一开始，迈格林就听到长官发出了命令，三角外侧的一排骑兵一下子横向冲了出去，而前面的军官也已经策动马匹。随即三角一层一层的向前剥离迈格林的身前。

最后一排骑兵也动了。

迈格林跟着并排走着，在同徘战友的示意下，他调整了马匹和前面战马的位置，冲到了两匹战马的间隔正后，这样避免前面的意外发生后自己悲剧。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观察大局。

两列包抄小队已经开始了拉弧度。前面的军官一声大吼之后，他身后的两排骑兵整齐的加速，一瞬间越过的了他的马头，向着对方冲去。

对方中规中矩的三角形还在向前。

军官再次吼叫。

马微微转向。

同时，他身后三列骑兵一起转向，斜着向着侧前方兜去。

前面两列已经和对方冲到了一起，双方的马速已经降低，而没被他们拦住的对方骑兵则继续向这边冲来。可是军官的指挥下。微转向的三层骑兵最外层再次剥离，迎了上去，随即再次，就这样一层层的如同网一样的缠了上去。

而同时，包抄的右翼和对方的右翼缠住了。

左翼正在纠缠时，已经被己方骑兵分割开的对方骑兵背后，迈格林身侧的一名骑士发出了口令，一层骑兵从对方骑兵身侧后果断的冲上，局部战场优势兵力包抄，吃掉了对方，左翼继续向前。

中军大片的骑兵还在纠缠，少数脱离了的在追逐。

而左翼才吃掉对方的骑兵，继续向前。向前，转向，急速转向，出现在了混战纠缠军队的后方。

老哈林举起了手来宣布停止。

刚刚在相互厮杀的两方都嘻嘻哈哈起来。老哈林来到了迈格林的身边。

“刚刚你的对手，不过是用最野蛮的战术，如果没有绝对的武力，那样的战术就会被消耗缠死。你看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么？”

“相对兵力纠缠对手，局部优势兵力吃掉对方，然后保持骑兵的最厉武器，速度，发出最后一击。在您的命令下结束了，不过假如真的对阵的话，我想对方一定会很惨。”

“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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