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师弟真是天才

“很危险，野蛮人会知道你杀了苏柯尔，你会遇到很大的麻烦。我希望你不后悔。”

“回公爵大人，军人的字典里没有后悔和害怕，只有胜利或者死亡。”

“真是个嘴硬的兔崽子。吃饱了就滚回去吧。这下拉莫尔要笑的掉了牙的。哼。不过，你今天的表现很出色，但不可自傲。”

“是，大人。”

“吃饭吧吃饭吧，迈格林还是个孩子。公爵大人，在私下就收起些严厉吧，就算看在克瑞斯的面上。”里贝里亲王坏笑着道。

公爵大人和迈格林脸上都有些尴尬。

拉莫尔军团今日被安排在军阵的前列，但是因为迈格林的优异表现，和公爵大人当机立断的下令骑兵突击。所以本该承受苏柯尔军团犀利攻击的拉莫尔铁壁军团居然没有什么损失。

唯独几个士兵在追杀野蛮人的时候，遭遇了一些小小的麻烦，或者扭伤了脚而已。

士兵们提及今天自己亲见的一切，都对迈格林的表现赞不绝口。军人们很简单的崇拜力量，崇拜胜利，崇拜带给他们在战场上能热血沸腾的一切举动。

士兵们已经在担心迈格林不会回来了。亚森也已经做好了打算，说实话，他很想和那个年轻的迈格林再相处些日子。有他这样的另类高手在军中，对自己的部下是一种鼓舞。

但是里贝里亲王已经把那个小子叫走了。

亚森坐在拉莫尔的军帐中有些闷闷不乐。

“很遗憾，但是他是一个二级魔法师，背景又很……强大。当然他配得上这样的背景。我们这里容不下他。”

“我知道长官，可是长官，就不能想想办法么。”

“一个优秀的将领都希望最好的士兵留在自己的麾下。但是亚森。你觉得还能把迈格林当成一个普通的士兵吗？公爵大人不过是希望别人没有废话，才打压下迈格林的，在这之前他拒绝了陛下要给予他的侯爵地位。他的军衔其实和你一样子，而且………”

想到自己熟悉的葛莱曼，但是因为现在葛莱曼的身份已经是教皇大人，拉莫尔将军还是闭起了嘴巴，有些无奈的看着赖在自己这里不走的爱将。

亚森纠缠着希望他能去和公爵大人把迈格林要回来。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个奢望。可是亚森无法面对自己麾下的士兵们的要求，他只能把这个难题推给拉莫尔将军，他已经做好了回了自己部队，私下就破口大骂拉莫尔无能的准备。长官某些时候就是要用来给下属挡麻烦的。

拉莫尔将军本来就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人，今天说了这么多他已经很头疼了。

于是亚森沉默之后，他也沉默了。

帐外忽然有些骚动。

亚森侧耳听了下，猛的站了起来。

外边响起了欢呼，阿咯琉斯？

是迈格林来了？这小子回来是和自己道别的吧，他的那些随行物品还在自己的亲兵那里呢。亚森听着外边的士兵们在叫着迈格林的战场名号。有些士兵在大声的问迈格林：“你还走么。”

迈格林没有回答。

脚步声向着军帐的方向涌来，迈格林似乎在说：“我找亚森长官。”

拉莫尔也站了起来，和亚森两个人向外走去。这里是面对北方的第一线，铁壁军团的所有军帐的门都对着正北。前方月色下白茫茫的一片，有些黑影横于冰雪覆盖的蛮荒原上。

前面戒备的士兵们都在回头。

拉莫尔和亚森出了帐门也转过了身，后方有些喧哗，一群士兵簇拥着迈格林正向这里走来，他一个人来的。

拉莫尔和亚森看了彼此一眼。

迈格林已经看到了亚森，他大步向前走来，走到了亚森的面前，先对拉莫尔将军敬了个军礼，随即大声的道：“亚森长官，迈格林少尉奉令前来报到。”

少尉？

看着他铠甲臂章上的新的军衔，还有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亚森努力压抑着激动，沉声道：“前来报到？”

“是的，公爵大人命令我回到拉莫尔军团亚森长官麾下。长官，对这个任命我非常的开心。”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一线。”迈格林说完，对着亚森挤挤眼睛。

亚森大笑起来，张开臂膀上去对着迈格林一个熊抱，高声叫道：“欢迎回来小子，兄弟们，我们的阿咯琉斯回来了。”

前线的喧闹叫喊声传至了后方。

里贝里亲王笑眯眯的看着公爵大人问道：“迈格林看上去很得军心啊。这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本王有些羡慕公爵大人能找到这样的……”

“咳，殿下，军务繁忙，臣就先告退了。”公爵大人毫无礼貌的站了起来，然后向外走去，身后是里贝里亲王奸诈的笑声。

帐外的雷鸣顿不耐烦的在那里跳跃着，小主人走了，又丢下自己，作为一匹很好面子的名马，连续两次被主人丢下，雷鸣顿有些在自己的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公爵的大手拍在了它的脑袋上：“来啊，把这个畜生给我牵回去，这次给我看紧了。”

雷鸣顿冤枉迈格林了。

迈格林不是不带它去前线。因为拉莫尔军团是步兵团为主，将领们配置的战马也不过是日常所用。真正上了战场，步兵团的将领们是不可能骑在战马上，非常嚣张的成为野蛮人的靶子而战的。一旦正式开始了战斗，包括亚森在内，往往都是带着自己亲卫，下马步战突击的。

骑兵用奔袭，冲锋，分割，扫荡来扩大有利局面，步兵却必须稳扎稳打才能巩固战果。

雷鸣顿去了也是白去。

何况再好的名马，在堂堂正正对阵的时候，也经受不了野蛮人的箭雨袭击。迈格林可不希望自己的爱马在对阵中，被这样伤害。

雷鸣顿很聪明，它知道这是公爵。它很老实，在脑袋被拍了一下后，很老实的跟随着自己的兄弟，那负着凶神恶煞的公爵的那匹黑马，安安静静的走了。

偶尔回头看看，前线已经安静了下来。

迈格林很英雄，但是反复纠缠于已经肯定在自己身边的战友也没意思。说过去不如为未来准备，迈格林和战友们都归于了安静，他现在正在亚森的安排下。被就地升职为少尉的军官迈格林现在手下有了三百人。

这三百人中弓箭手一大半，重步兵一百。

由三名和他平级的尉官带领着。亚森破格的提拔了他，对此谁也没有什么异议。因为这只是亚森拉拢迈格林的一个手段而已。

这些士兵还是属于亚森的。战场指挥时，区域的战术指令还是亚森统一发出的。只不过迈格林相对有了一点自主权。

起码现在是单独的军帐，同时拥有了五名亲兵。

刚刚安定下来的迈格林，就被再次叫到了拉莫尔的军帐内。作为尉官，以及二级魔法师，他已经有资格参与万人军团的军事会议。

这也是公爵大人暗中安排过的，迈格林必须在战斗的同时，学习军团的作战指挥。很多复杂的东西是需要去看的，各个将领面对一个情况，处理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这些不是书本上有的，却比书本上的知识更有用。

沙盘上，关于前线的布置已经一一安排到位。

放了百倍大沙盘上，敌人的军营所在已经标明，自己的防御体系也已经标志清晰。拉莫尔的亚森部横在两大军营的侧左前。

连同三个大营，和兄弟部队一起，构造成了一个复杂的有着纵深的大阵，后方据说兵马陆续而来，而敌人也将会增兵的。

现在还有三个小时就接近午夜了。那条风带又将再次弱小下来。野蛮人是会抓紧这两个时间段增兵的。

但是拉莫尔也认为，野蛮人不会在夜间攻击。他们穿过风带之后，必定反加强自己的立足点。养精蓄锐，以等待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开始攻击。

不过，必须严加戒备。

迈格林从帐内站着的一个白色衣袍的男人胸口看到了宫廷魔法师的标志。

那个中年男人居然是三级魔法师。

迈格林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似乎认识迈格林，对着迈格林他点头致意。迈格林连忙按着宫廷魔法师的礼节，抚胸回礼。

“这位是卡德尔大魔法师。是前来协助我们夜间防御的。今晚敌人或者不会大举进攻，但是难免出现暗黑精灵的精锐们，潜伏过来，进行骚扰。”

拉莫尔的判断很对。暗黑精灵就擅长于夜间刺杀骚扰对手。堂堂正正的战争他们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这些阴险招数，这些家伙使起来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战场上满是尸体，怨恨之气，死灵游荡。这些擅长使用暗黑魔法的家伙，假如潜入了军营，那么就会制造出令人无法相信的恐惧。

但是，宫廷魔法师在和他们的斗争中，也找到了克制这些家伙，防范这些家伙的办法。

所以蔷薇军方有一个言论。

那就是，战场的白天属于武者，而战场的夜晚属于魔法师。

“请大家安心休息吧。让前方的兄弟们缩小范围，增大单队的人数。我的兄弟们已经在他们不远处隐藏起来了。”

卡德尔的声音很低沉，有些沙哑，但是又很有力。

拉莫尔将军感谢的点点头对他说道：“谢谢。”

“不必客气。军方的布置我就不参与了，尊敬的拉莫尔将军，我想和迈格林魔法师单独聊一聊，你说可以么？”

迈格林看向了拉莫尔，拉莫尔点点头：“请便。诸位……”

迈格林立即退出了军帐，穿着白袍的卡德尔魔法师也走了出来。走过迈格林的身边，他淡淡的道：“跟我来。”

然后一直向前走去。

迈格林不声不响的跟着他，魔法师体系内部，同样等级森严，出了威尔斯维尼那个家伙，不过那个家伙也就是对待迈格林以及克瑞斯的时候，才那么无所谓，其他的宫廷魔法师对维尼还是很敬畏的。

卡德尔魔法师还在向前走着，白袍在月色下的冰原上，很飘忽，如同幽灵一般，他已经走到了最前面。

然后才停下了脚步，迈格林跟在他身后不远。

卡德尔看着迈格林露出了微笑：“尊敬的迈格林魔法师。”

“不敢。”面对三级魔法师，迈格林可是明白自己现在的斤两的，自己不太可能是对方的对手。就算有了欧罗菲尔的指导，但是实战技术上的差距，和对魔法的积累是无法这样拉进的。

“迈格林魔法师，无需如此客气，自我介绍一下，家师威尔斯维尼。”

师兄？

“很意外吧，在和他学习的过程中，我恪守了魔鬼的诱惑，没有太过于堕落，所以风格上有些让你意外了。”说着卡德尔掏出了一面牌子。

和迈格林持有的，属于威尔斯的魔法器材店面的支付信物一样的牌子。

他在证明自己的身份。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一个正经人的确不太可能是那个老混蛋的弟子。迈格林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肯定是他的弟子，这种骨子里的冷幽默也是他风格的一种。

他总是一本正经的说笑话，然后耻笑别人的没有克制力……

“师兄，您好。”

“很高兴我能有这么优秀师弟。迈格林，这是老师要我给你的。他说的原话是，咳，有个小子死要面子，又是一个败家子。老夫实在没办法，只好再卖命一些成就他想名扬天下的梦想。”

说话的时候，卡德尔一本正经的，只是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迈格林控制不住的咒骂道：“这个老恶棍。”

“我赞同你的意见。”卡德尔魔法师继续一本正经的道。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袋子。

“魔力水晶？”

“是的，老师说这是他的家底了，要你不要轻易浪费了。为此他大病了一场，几个礼拜没有能去喝酒。对此我不是很相信，你也可以保留你的怀疑。”

迈格林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师兄。

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呢，可是又假不了。

“是不是怀疑我怎么没出现过？我想那位令人发指的，臭名昭著的，道德败坏的老人家是忘记了吧。说到这一点，我真的有些伤心。悄悄告诉你，我来自，传说中的邪恶岭。”

明白了，迈格林明白了，这位是皇家骑士团宫廷魔法师队伍的最神秘地方出来的。

“他和你已经说过那个地方了吧。很高兴的告诉你。你已经有资格成为一名近卫军成员了。在这次战争之后，我将带领你去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真的？”

“真的。你对苏柯尔的手段很令我佩服，邪恶岭就需要你这样脑子灵活手段无耻的年轻人。”

夸我还是骂我呢？

“你很无耻，迈格林，但是我喜欢。”

迈格林无语了。

“不过我们的关系，和交流无需告知外人，有人问起，就说宫廷魔法师内部有一个任务，此次你在战斗中如果能再杀死三百名野蛮人，你就会有资格参加三级魔法师考核。你就这么骗他们吧。”

“是。”

“哦，对了。老师还要我问你。上次你带着皇家骑士团的兄弟们喝花酒的事，要不要告诉克瑞斯小姐。目前他已经安排了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前往帝都了，准备把她们送到那些英勇的骑士们的家中。”

迈格林小脸都白了，那些骑士们家中的悍妇会怎么样抓狂？

威尔斯维尼考虑问题很细致，因为卡德尔继续说道：“一些没有结婚的伟大战士，维尼老师准备为他们亲自主持集体婚礼。他希望到时候你能站在他的身边。”

说完这些恐吓，卡德尔又掏出一本小册：“迈格林，这是近卫军魔法师的必修课。关于上古精灵文字的一些发音和注解。虽然现在只破译了大约三百多个字，但是精灵语言体系复杂，交错组合起来意义深刻。你要牢记这些基础。这对你接触真正的高等魔法，很有帮助。不过你更主要的任务是，在战争中活下来。保重，师弟。”

“是，师兄。”迈格林恭敬的接受了那本小册子。

那扇在卡德尔和维尼看来，通向真正魔法的门。只有迈格林自己知道，自己其实无需学习，因为欧罗菲尔就在自己的身体内。

“好了，你回去吧。”

迈格林看着他转身，奇怪的问道：“师兄，你去哪里？”

“哦，我去那边转转，我嗅到了那些白痴的味道了，话说在雪地里居然穿着黑色的魔法师长袍，以显摆自己的特殊性，实在是愚蠢啊。哦。亲爱的小师弟，我不是在说你这个笨蛋，我说的是那些暗黑魔法师。我要悄悄的靠近他们，然后在他们发现我之前，一拳打烂他们的嘴。”

迈格林苦笑，也唯有苦笑而已。

突然的，他眼前一花。

白雪被风卷起，再消散之后，迈格林惊讶的发现，那个家伙居然凭空消失了！

“别被他骗了，这个家伙不过有风驰卷起了雪花的同时，飞快的跑了出去，现在正趴在你右前方三十步外的雪地中呢。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是欧罗菲尔沉寂至今，说出的第一句话。

迈格林凝视那个方向。伟大的三级魔法师卡德尔正在地上，蠕动……

“师兄，地上很凉吧？”

卡德尔狼狈不堪的不动了，伟大的三级魔法师很没有羞耻心的在那里赞美自己的小师弟：“师弟真是天才啊……”

“威尔斯维尼这个败类，都教的什么弟子？他简直玷污了我们精灵所创的伟大魔法。”欧罗菲尔忍无可忍的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