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蔷薇的脆弱

在全军整顿完毕之后。迈格林骑着雷鸣顿，带着八千名骑兵，四百名魔法师，和九十位飞龙骑士向着西南方出发了。帝国的沿海地段富裕，而向着哈利路亚山脉一侧就越发贫穷，现在的蔷薇就像一个外表光鲜的男人，掀开了他的衣服，只能看的寒酸的*和瘦弱的身躯。一旦离开了城市和官道，走到帝都西南的大片荒芜土地上之后，迈格林越发感觉到了帝国不能再经历任何风雨。多年来的内忧外患越演越烈，至此，帝国已经快到了倒下的地步，不怪乎洛克大帝忍无可忍了。

想来历年财务报表是触目惊心吧？那大陆雄城，有着鹿城雅称，有着光明之城辉煌外号的帝都之外，不过数百里，居然就是这样。远远看的那些破烂的村落，那些在看着大队骑兵轰隆隆的冲过，村口枯树下站着的孩童们和满脸菜色的妇女们脸上的麻木。

“这就是蔷薇如今的真实写照吧。”迈格林心情很复杂，随着洛克大帝越来越恩宠，和哈林维尼的亲情感觉越深，迈格林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藏着秘密的不莱迪小子，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子，他对这个帝国有了一些感情。

既希望他倒下，可是又希望他能长久。那伟大的君王，璀璨的帝都，不该这样就此失败啊，真的不该这样的倒下。看着那些村落远去，然后又是些小小的村落在不远处出现，越是走近，越是看的悲凉，这个帝国怎么了？自己未来如果能君临天下也未必能比陛下做的更好。

世间苦海，何时是个头？周而复始的兴亡交替，一个个王朝崛起倒下过程是必然还是巧合？还是我们前进的路上，文明的方向，根本上就错了。被扼杀的精灵文明，那种追求自然和平，人人内修从而和天地和谐的文明才是对的。

伪神们给天下的子民造成了什么样的久远伤害？！而人们还在虔诚的信仰他。教廷那巨大的宝藏，每年巨额的赎罪金是点点滴滴勾成的，越是贫穷越是虔诚，根据教义期待来生，这些窘困的贫民们的希望其实是骗局。

这个世界该被打破才行！

直到当天晚上宿营，迈格林都想着自己的心思。有些担心他的哈林悄悄的来到了他的身边：“怎么了，孩子。”

“我看到了我未曾见过的那些景象而觉得难受。在不莱迪的时候无论怎么窘迫，也不是这样的荒凉，看到那些贫民，我想到他们根据教义期待来生，教廷多少的赎罪金来自这些人，来自他们挤血一样挤出的奉献？我知道高级教民们的富裕，他们贪婪，他们肮脏，他们其实毫无信仰。他们高高在上联合教廷的一些罪恶分子吸取着贫民们的血液丰满自己，他们站在人民的身上，同样也是帝国的寄生虫。这样混账的行为，其实不仅仅是旧派，就是支持葛莱曼的人中也是这样的，他们更多的不是为了对错而是为了利益选择了葛莱曼或者山姆。一切和他们口口声声的信仰无关。我认识的很多人中，只有那些决死的圣殿骑士和葛莱曼是真正的虔诚，可是我觉得，恐怕他们也错了。”

“孩子，这些话就私下说说吧，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唉。是啊，我今天看了那些我也不好受。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蔷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

“如果不是前线倾国之兵，野蛮人一旦杀入这些地方，大片的土地就会变成他们的游乐场，这些人，这些地方的驻军绝对不可能有抵抗之力。到今天我才发现，帝国真的输不起。一旦输了一战，就是输了国运。也许，就此南岸没有回天之力。”

“野蛮人会比我们贫穷了很多。”

“哈林大叔，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和别人比谁也许更贫穷一点呢？”迈格林站了起来，指着外边的黑土地：“这里的土地肥沃，却无人耕种，贫民们守着自己的村落，小心翼翼的在老爷们的恩赐下苟延残喘，还感激涕零，可能有时候有些不满，于是教义给了他们发泄的突破口，逆来顺受的子民们于是明白了，一切是自己前世的罪，今生之后期待来生！人民的血性就被这奴役人心的教义阉割了！我们的文明出了大错了。出了大错。”

“………”

“奥丁人假如胜利了会如何，哈林大叔，我告诉你，我能看到，就是他们统制了天下，他们还是如过去那样管理天下，奴隶人民，直到人民忍无可忍了，于是有英雄拔剑而起，再卷了天下，于是又一代的贵族出现了，英雄的后代一定会堕落，然后下一个王朝再次陷入毁灭深渊，就这样周而复始下去，历代智者的结晶会在战火中失传，文明进进退退之间，数千年几乎没有什么进展，世如牢狱！对岸也信奉奥丁神，同样的宗教同样的信仰，却你死我活。其实我们都是神的信徒，所以我们都是教廷的玩偶，一份教义就把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我们整个帝国，都是教廷的奴隶，便是尊敬的洛克陛下，也是身在局中挣扎而难解脱。”

“孩子，你想的太多了。”哈林的劝解很无力，年轻的迈格林的话击中了他内心深处，这些是他早就体会但无法说出的。

“我没有想的太多。哈林大叔，你知道我梦见过一个伟大的文明。如果那个文明传承下来会是什么样子？就我们现在的文明方式，我已经发现了错误，我们都是受害者。或者当年我们被某些人愚弄了吧，当我们现在受难，被我们信仰的他们在哪里？”

“是啊，在哪里？”哈林仰起头来，看着深邃苍穹，繁星点点，新月如钩于天际，哈利路亚山静静的卧在荒芜的帝国内陆边缘，一切是这么的令人压抑。

“不管怎么说，先把教廷旧派击败吧。这些话，我真的想和陛下去说说，虽然我还年轻，但是我觉得我没有在胡思乱想。这次旧派和新派以及皇室的口水仗中，我受到了启发，再看到帝国的窘迫，我感悟了这一切，我知道我看到的想到的是对的，是真实存在的，可是我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孩子，你真的长大了。”

维克多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儿子，站在哈林的身边，如同父子一样的亲密，他心里有些酸酸的，他咳嗽了一声走了过来。哈林对这位出身贫民自己苦练出高级武技的将领也很有好感，虽然维克多的到来打断了他和迈格林的交流。

但是他却感觉到维克多来到这里，没有什么不合适，和维克多有一种好像一家人的感觉。这大概也是教义总说的缘分吧。有些教义里的话还是对的，有些，正如迈格林所说，那是愚弄。

“迈格林大人。哈林大人。我听说这片土地至北，曾经是茂盛的森林，在哥顿王朝时期。”

“这里？”迈格林吃惊的指着外边。维克多耸耸肩：“一个老兵说的，他是这里的人，就这么随口说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然后这里的森林就被砍伐了。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帝国境内为何长年风大？而帝国境内几乎没有什么有规模的树林。”

“这倒是。陛下前几年还鉴于这个情况，要求各地官员督促着种植树木，因为农业官员说帝国境内水土流失严重，和森林日渐减少有关。而教廷当时是山姆吧，对，这个家伙说过什么的，他说天灾人祸是有官员行为不捡让神灵愤怒。”

“这个恶棍。我一定要割下他的脑袋来。”迈格林恶狠狠的骂道。

看着自己这个气息越发彪悍的儿子，理查心中有些期待，一旦等到换血的那一刻之后，自己的儿子跨入真正的武技高手行列了，那么魔武的他会发展到什么境界？这个小子现在的身体可比当时接受传承的自己强悍了很多。

这么好的基层，那么他肯定会超越自己。也许他会成为大陆顶尖的，真正顶尖的强者，名垂千古的真正英雄。精灵的复兴就会从他开始，而无需再等待了吧。理查对皇室没有感情，他看到这里的贫苦，人到中年见多了风雨的他没有少年这么敏感。

他只是很直接的觉得，蔷薇越弱，蔷薇和教廷杀的越厉害，精灵复兴的机会就越大！而迈格林刚刚说的一切颠覆了教义，他说的很对，而这也是个从理论上入手，抵得上百万大军的搅乱天下的好办法。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到时候，只因为迈格林不够强大。他现在是帝国年轻人们的偶像，可是他并没有掌握真正的权力，就是眼下效忠于他的兵团来说，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士兵们也就立即解散了。就是这些士兵肯跟着迈格林一条路走到黑，那么后勤怎么办？

离开了帝国的后勤支持，再强悍的军团也无法空腹无补给的持续作战两天以上。或者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帝国境内就地打劫，但是那不是复兴一个文明，那是在毁灭未来，毁灭唯一的生机！迈格林必须要等到他掌握了一个真正的，属于他的体系之后，才能说他拥有了真正的权力。

战功换取未来吧。借着蔷薇和教廷的战争，迈格林会成长的。理查对此深信不疑。欧罗菲尔对此也同样的深信不疑。

数千人的骑兵在迈格林的带领下，按着参谋部制定的前进路线一路继续向着西南方而去，魔武军团的步兵依旧在亚森的带领之下，打着全军俱在的幌子，向着南方行省以数十里一日的行程前进，沿途不断的有预备役中的优异者加入。军团在扩大，附带的作用是，前进的速度更慢了一点。

旧派对于那支奇兵的覆灭已经了然，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战争绝对不是儿戏，没有亲自指挥过战争，没有真正参与过战争的山姆集团把战争看的太简单了，这不是说，有高手在军中，或者一支全部由高手组成的军队就可以打下一场战役的。山姆制定的战略是袭击帝都动摇前线军心，而后一鼓作气击溃对面的军队，帝国在奥丁人的牵制下会再无余力进行征集，那么天下就此会换了颜色。

但是汹涌的莱茵河水，和近卫军的出现，让奥丁人的牵着，甚至牵制之后南下的夹击设想成为了泡影，魔武军团的犀利让那支奇兵也成为了一个笑话，现在山姆的一切设想都被倒着实现了。他高声鼓动过，他说一切实现之时，帝国的骑墙派们就会服从新贵，他们将成为最后一根压倒皇室的稻草。

现在他看到了，帝国的骑墙派们在得到魔武军团初战大胜的消息后，立即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们用上了身家性命，但是帮助的却是皇室一方。这些干正经事不行，但是做缺德事一流的坏种贵族们大义凛然的召唤着勇士，鼓舞着人民，尤其是对四个旧派占领区的人民的鼓动，骑墙派们发出了的破坏力极其的大。

旧派占据的四个行省其实近乎名存实亡，旧派真正能控制的已经唯独一个靠近了不莱迪的，并驻扎了旧派主力军队的格兰行省而已。现在为止，几乎每个人，包括山姆自己都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最起码不莱迪还牢牢在他们手中，隔了大海，帝国那弱小的海军绝对不会有可能登的上不莱迪的。

但是山姆再次理性化了，他简直是昏了头了，他视而不见最近以来为了支持圣殿骑士团主力，他已经耗费了多少资源。失去了整个帝国教区的他，手头的积蓄又能支持多久？一旦等他退出大陆，那么困守孤岛的山姆和他的军队难道天天捕鱼吃么。圣殿骑士团又不是鲨鱼军团！

这些窘境他暂时没要想到，也没精力去想，山姆已经发狠了，进攻，正面击溃那些调回来的部队，罗伯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这些军队也不可能是最强悍的军队，最强悍的军队一定在防御奥丁人呢。

他想的没错，但是他不知道，近卫军靠着新式的武器支持，换防南下的前线部队，是近卫军之前，帝国的精锐。黑蔷薇军团，皇家骑士团，火焰军团，三大军团的主将的精锐直属部队全来了。罗伯特的安排下，皇家骑士团其中，火焰和蔷薇两翼，南方多雨水，不太利于骑兵作战，所以此次是精锐步兵为主。

逐步稳定推进阵线，名将就是名将，他知道山姆是消耗不起的，为了彻底的消灭这群叛逆，罗伯特宁可先耗着，宁可先吃着亏，让对方不知道死活的继续和自己纠缠下去，纠缠到后悔的时候却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到那个时候罗伯特公爵才会大举进攻。

更何况，迈格林正在带着人马千里迂回，有飞龙部队的帮助，迈格林的队伍在亲近皇室的帝国土地上绝对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他们会一直迂回到敌人的侧后方，然后狠狠的露出獠牙。对着山姆的屁股重重的踹上去。

离开主战场的地方，迈格林依旧在前进着，不惜马力的前进，除了雷鸣顿之外，很多的战马在连续数日的奔跑中已经开始急剧的掉膘了，但是迈格林不担心，因为现在整个帝国都在支持着他这不到一万的奇兵。

堂堂的蔷薇帝国国力就是再弱，但是数百年根基下，皇室旁支和其他贵族们哪个不是身家无数？陛下已经早就下了征调令，各级贵族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他们爱国，而是皇室允诺，此次战胜之后，他们为帝国付出的将会得到双倍的补偿。

有钱不赚是傻子啊，皇室在和旧派翻脸之后，也绝对不会为了钱财和皇室一贯的支持者们翻脸的。分期付款可以接受，完全可以，因为分期的话还会有一定利息。这种好事也是尊敬的维尼大魔法师折腾出来的，只一句话，用皇室名誉担保，就解决了长途奔袭的部队的补给。

当然，各地的维尼属下们都成为了负责人，魔法师之间的传讯也比帝国官方的传讯快了很多，飞龙部队配合下，迈格林所部都不要地面侦察部队，这相对又节约了大部分的人力物力。

于是，迈格林部的前进几乎没有障碍，就算进入了该死的所谓的敌占区，因为旧派军队的集结，和皇室力量，贵族私军的配合，也已经把旧派人马赶的差不多了。本行十日后，迈格林的部队已经深入了帝国最西南的行省内一千里。换马也已经换了一次了。

现在将再次进行换马。并且休整三日。因为从现在开始，将真正进入敌人的有效控制区，在表面呼应旧派的贵族们的掩饰下，这支部队的狂飙并没有让旧派得知，沿途都是荒郊野外，教廷的老爷们怎么可能去城外的乡村常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