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旧部

迈格林忽然觉得自己进入这里之后多了一点戾气，或者说在这里更赤裸更直接了，亡灵世界实力至上，自己是本能的这么做的？被迈格林直截了当的一句，还有他眼中的那俯视的鄙视激怒了，矮人咆哮着从背后抽下了一把战斧：“你对我礼貌点…”

迈格林王弓点在他的眉心：“你不介意给周围的亡灵们进补吧？或者给我也行。”同时，他浑身的能量转换成了纯正暗黑的死亡气息，战斧落地，矮人匍匐在地。周围的风全部停了，迈格林却能感觉到无数的低等亡灵在沟通在议论自己，他吼道：“闭起你们的嘴！”

然后狠狠的向着外围扫了出去，一圈黑色的波纹向外扩开，森林里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白雾，远远的很久才消散。至此，看到他一怒之威，矮人不敢再多说什么，可是现在是迈格林要他说了，迈格林继续问之前的问题。盘问这个家伙知道的一切。

在魂飞魄散的恐吓之下，迈格林很快得到了它能知道的一切。如迈格林所想，漫长的岁月中，这片森林中的亡灵们渐渐的有了意识，其中精灵的数目最多所以他们成为了森林的主导，而当年的对手矮人兽人，和人族都成为了一团，双方一个占据森林北边王都旧处，一个占据南方。随后双方依旧厮杀不止。

直到有一天，精灵征服了整个森林，人族被灭，矮人投降，兽人被放逐在外围，有的甚至远遁入了相连了死亡森林的沼泽区，而亡灵的君王叫，阿咯琉斯！一千多年前，阿咯琉斯率领他的亡灵军团曾经杀出了森林，向着北方的背叛者，暗黑精灵的深渊而去，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又回来了，并且还从此和暗黑精灵有了一定的来往。

“加拉希尔和阿咯琉斯的关系如何？”

这个装腔作势的跑腿不知道。他只知道接受到了上面精灵将军的命令，于是就坐上了亡灵鸟，来到这里接应迈格林的。他也承认在之前，看到迈格林居然被那些低级的兽人拦住，所以才耀武扬威一番的。迈格林一个带着光明属性的耳光把矮人抽的嚎叫不已，半边脸都烧没了。然后他说：“带路！”

不久之后。

迈格林看到远方，那茂密的乱林中出现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建筑于万林之上的城堡。记忆中美丽的精灵王殿和如今的黑色城堡相互交替，数千年时光不过一瞬间闪过。迈格林为欧罗菲尔叹息了一声，那伟大的王殿如今只有当年的十分之一而已，那支撑王殿的巨树，曾经蓬勃的吐出本源生机滋润整个精灵国度的巨树也仅仅只有石化的主干了。

这是一个文明的末代影像，而那些戒备的精灵亡灵们，更让迈格林看的心酸，它们已经不复当年的美丽，黑色，青色，断肢残臂，有的甚至就直接是一团黑雾……只有高级的亡灵才能有自己的实体，越是高级越是逼真，也越能改去最后一刻时杀戮留在身体上的残破。

亡灵鸟在缓缓的下降，迈格林身上的威压令它战战兢兢。

在那宽大的平台上降落了，迈格林翻身，脚踏上了实地。他没有看周围那些士兵，他只是仰望天空，亡灵森林上始终有大片的铅云笼罩着，只有难得的日子里才会有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更多的时候，亡灵世界的光源是那些森森白骨的磷光，星星点点遍布森林。

不过今天，月如钩，铅云居然缺出了一个洞来，正让月光照耀了森林。迈格林也看到很多的亡灵们都在仰望着天空，很多年前，美丽世界的记忆还刻画在他们的记忆中，蓝天白云阳光等等。可是如今，他们只能生活在这被遗弃的地方。

不该是这样的啊。不该。精灵们的亡灵波动着，月色都变得暗淡了。

又一头亡灵鸟降落了。迈格林看到那个影像中的纹身暗黑精灵持着一杆法杖，向着自己走来。迈格林负手站着，加拉希尔的眼睛注视过他身上的荆甲，背后的王弓，他问道：“年轻人，能让我看看那把王弓么？”

“你会把你的武器交给你的敌人么？”“我们不是敌人。”

“你一个人说了不算。”迈格林眼神如电，一翻手预言书已经在手，他扬了扬：“战盔呢？它的归属未定，但是它的存在能证明你部分诚意。”

“我们还是去见过阿咯琉斯吧，蔷薇的阿咯琉斯。”老祭祀转身，向着王殿走去。迈格林愣了下，举步也跟了上去，沿途，无人阻拦。

依稀记得这里的模样，这是精灵王宫的正殿，很多很多年之前，这里聚集了一个文明顶尖的精英们，但是现在，满殿的鲜花早已经不再，徒留一道道石化的藤蔓盘旋在壁上，那大殿的顶部已经破碎，那是当年战争留下的痕迹。

落后的文明在强有力的武力的支持下杀入这里，他们不知道欣赏，他们不了解艺术，他们摧毁他们为之嫉妒的一切，然后站在废墟上以为征服却不知道自己被奴役的命运才开了一个头。

迈格林和加拉希尔走进了大殿，向着深处而行，通道的两边是碎裂的石块，从上面的纹路能看出它们完整时有多么的精美。迈格林好像魂魄在天外一样，人心两分，一份是属于迈格林自己的，一份却独立成为了曾经的精灵王的。

终于到了尽头，大祭司加拉希尔说：“坐吧。”迈格林坐在了那张王椅的前面，他很奇怪为何这里没有人。加拉希尔说：“终于看到你了，年轻人。”同时他挥了下手，那些矗立在黑暗中的亡灵们都退下了。大殿内忽然涌起了一阵白雾。

加拉希尔贪婪的吸了一口，迈格林觉得有些不对，他戒备的看着对方。加拉希尔身上的封印在发光，白雾越来越多。迈格林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头疑惑大起，他猛然退后几步，王弓已经落在了是手中闪出了锋锐的光芒。

可是加拉希尔还在吸着周遭的白雾，然后渐渐成为一团，那些封印文字的白光闪现在浓郁的雾茧中。半响之后，光影一闪，刚刚是一个秃头，苍老，皮肤栗色，赤裸上身，纹满古怪符号的丑陋暗黑精灵，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年轻英武的精灵。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深色的皮肤，还有那沧桑的眼睛。一层黑色的淡淡的雾在他身上盘旋着，他看着迈格林忽然一笑，伸出了手来，手心出现了一卷羊皮卷。迈格林愣楞的看着他，羊皮卷浮起，全身戒备的迈格林感觉到微弱的魔法力量，毫无威胁的魔法力量。随即他看到了羊皮卷上，正是大预言书。

他吃惊的低头看去，自己手心里的那卷大预言书依旧，他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是谁。”

“我王何在！”加拉希尔声若洪钟，冷冷的看着他，同时手按在身侧的长剑上，一瞬间浑身上下充满了毁灭的气息，大厅外脚步声响起，无数的亡灵已经包围了这里，精灵军团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迈格林指着他大喝道：“阿咯琉斯！”

“不错。迈格林，你身上有我王的气息，我王何在。”精灵族的大将就算已经亡故，但是魂魄不散，历经数千年至今，那威严铺天盖地向着迈格林涌来。迈格林一笑，抬手把王弓丢了给他，自己转身，举步向着王座而去，欧罗菲尔的记忆和他早已经是一体，这个暴戾却忠诚的阿咯琉斯将军啊！

走一步，荆甲退下，紫盾隐没，蚕袍飘动，再走一步，荆甲在身，紫盾闪现。王座的一侧忽然闪出点亮光，转眼，迈格林看到那几案上一只战盔出现在了那里。迈格林身后，持着王弓的阿咯琉斯普天的气焰被迈格林的举动消除了。

他呆呆的看着本族的神器就这样被这个有着王气息的年轻人随心所欲的使用着，他握着王弓的手有些颤抖，然后他看到，迈格林站在了王座之前，转身坐下，拿起了战盔，重重的顿在了身侧，澎的一声尘土飞扬，黑雾中迈格林的双眼闪闪发光，逼视着呆立当场的对方，用古精灵语问道：“阿咯琉斯将军，时隔三千年再握王弓是何感想？”

潮水般的强大魔力早已经扫过了王弓，欧罗菲尔窃取迈格林的身体时，使用的纯真的，正确的，唯独王族可以的破解方法留下的气息早已经被阿咯琉斯感受到了。他不敢相信，是王者归来。但他知道，王的能力不是他能想到的，三千年又如何，当年的忠诚至今未改。

只是他还不敢肯定。

“蠢货，若不是我主宰了这幅躯体，那理查迈格林如何能有这等能力？”迈格林笑骂道，眉宇中杀伐之气流转，虽然是笑，却已经不耐烦了。这正是当年欧罗菲尔怒极时的表情和举止神态。站在下面的阿咯琉斯再无怀疑，虽然亡灵无泪，但却浑身剧颤。

他轰的一声跪下，拜服在地低声道：“参见我王。”

大殿外，一秒钟的突然安静，黑雾涌动，数十个异常高大和清晰的黑色身影扑了进来，齐声喝道：“参见我王。”

“告诉族人们，我回来了。你们暂且先退下，我和阿咯琉斯有话要说。”

“是。”

遥望着对岸死亡森林的索伦突然感觉到一股凶悍的，充满了怨恨又包裹着喜悦的诡异气息冲天而起，他大惊失色的看去，天空那轮青月已经变成了血色。银龙突然振翅飞起，毫不犹豫的向着对岸而去，西斯呆呆的看着那边，他急的大喊：“阿瑞斯！”

银龙头也不回，疾飞而去。

同时，附近的奥丁军团的大将也面露惊异的看着左侧的死亡森林，那股冲天的狼烟染红了明月，他面如土色，身为大祭司的忠诚手下，他这次陪同前来，一旦大祭司出了什么差错，那怎么得了？

而精灵王殿内，迈格林正在继续询问着对方。

依旧年轻的将军恭敬的告知他的王。自从一千多年之前，他率军打入暗黑深渊后，暗黑精灵的大祭司加多被他击败，在他的逼迫下用自己的生命力读出了亡灵军团的未来，所以喜出望外的他立即窃取了加多的形态，然后留在了那里。

那一战之后，一心等王归来的亡灵们便不再四处游荡，至此野蛮人也才得到了休养生息，不然他们最大的敌人并非对岸的人类，而是死亡森林的亡灵们。化身为加多的阿咯琉斯，在漫长的岁月中，不停的窃取暗黑精灵后代的身体，每隔数十年换血之际，就会来到这里一次，加多一脉，也从此成为了奥丁人和死亡森林沟通的使者。

其实谁能知道，他们的大祭司是亡灵军团的领袖呢。

“暗黑深渊下有什么？”迈格林问道。阿咯琉斯抬起了头来：“不知道，我不敢接近那里，因为我感觉到一种令我恐惧的力量。因为我特殊的身份，所以我历代以来都是暗黑深渊的大祭司，不过我并没有实权。暗黑精灵们对加多的一支，更源于加多的后代能和死亡森林的亡灵沟通。其实，我在他们心中算是一个另类。”

“本来就是。”迈格林笑道。阿咯琉斯也赔笑道：“是啊。”

暗黑深渊原来是由强大的暗黑议会统治的，奥丁的皇帝一脉虽然掌握世俗的力量，但所有魔法力量全部在议会手中，暗黑深渊的精灵们对于奥丁帝国来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阿咯琉斯说，他们很强，原先生息繁衍在深渊周围，然后扩向帝国全境如今已经有大约六万人了。

这和顶峰时的精灵族比起来算什么。可是如今，六万精灵啊，哪怕他们是暗黑堕落的。

听阿咯琉斯介绍，这群家伙散步在奥丁全境，以家族为聚集，每一万人选出一个长者，六人组成议会，议会长，也就是奥丁的真正的主宰十年一换。这完全是传承自当年精灵文明的魔法公会的组织形式。

“他们现在活的好么？”迈格林问道。阿咯琉斯点点头，虽然他痛恨背叛者，可是那也是他的族人，他恨不得把他们灭族可是却也知道，假如暗黑精灵全灭的话，世间将再无精灵。根据阿咯琉斯说，他们之间也有争斗，也有小规模的战争，家族吞并，输了的，有的甚至会被封印全部能力买到人族那边去。

迈格林知道，他们是和教廷旧派曾经的一些家伙勾结的，有冒险者总是会冒死穿越两岸，甚至远行绕路大海，去和对岸进行交易，蛮荒有蔷薇没有的东西，而蔷薇也有蛮荒没有的。比如人族的美丽少女，少年，工匠……

万恶的奴隶交易，难以禁止。从当年精灵文明的时代就开始，那时候，会有些疯子，一些其他种族的强者绑走落单的精灵，然后换取丰厚的报酬，那也是战争的起源之一。

当然，迈格林也会和对方详细讲了自己的一切。除了自己消灭了欧罗菲尔改成欧罗菲尔消灭了迈格林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无需更改。同时也告诉了对方，自己也肯定会受到迈格林的影响，不可能完全和过去一样，自己还需要慢慢恢复。

对此阿咯琉斯当然能理解。两人正在长谈，迈格林忽然心中一动，他怒喝道：“带上亡灵鸟军团，跟我走。”迈格林感觉到了，是阿瑞斯遇到了危险。阿咯琉斯吓了一跳，立即向外而去。不多久，整个亡灵军团留下的数百头巨大的飞鸟起飞了。

迈格林坐在阿咯琉斯的身后，他身下的这头巨大的飞鸟正是那场梦中他看到过的。

南方。

靠近莱茵河地段的死亡森林中。阿瑞斯正在愤怒的和一头巨大的黑色的地龙对持着，整天冒充神圣巨龙的家伙在天上飞的时候，下面忽然涌出了大片的黑雾，然后有无数的长矛砸了过来。被挑衅的家伙暴怒的立即冲了下去，一下去就被束缚在了一个区域内。

他的面前是兽人王的亡灵。在这片森林中，是除了精灵之外最强大的存在。来自阿瑞斯的气息令他欢欣不已，这是绝佳的进补，假如这头龙再大一些的话，他也不会去招惹，可是现在偏偏未成年，还单身，还有些傻头傻脑的。

明明身体内有黑暗的气息，却浑身银色，兽人王裂开嘴狂啸着，铺天盖地的黑雾笼罩在了这片区域上空。被几头兽人引诱下了的阿瑞斯终于慌了，身边如果有迈格林，他就是神也敢咬，可是现在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而在迈格林的空间魔法培训场中，那些亡灵的强大可是深深刻画在它记忆中的。而自己也没有当时那么的强壮。

只是这个笨蛋不知道，那一切都是夸大虚幻的。

阿瑞斯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一头神圣巨龙，断代史继续后，他却又是本族目前最聪明的一头巨龙。阿瑞斯于是在那里狂乱的发疯。不要命的扇着烦死它的黑雾，不要成本的乱丢魔法，不要钱的乱吐口水，抽空玩命的沟通自己的老爹迈格林：“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