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肯定有私心

第一批这样的人最先死去。他们失态的起身，被风吹走。而留下的或者是极其冷静的，或者是已经吓傻了的。时间过去了十个多小时了，夜深，天已经完全黑了。这十多个小时的风中，留下的人中一部分已经永远的趴在了这里，他们至死手还紧紧的插入地面，但是身体已经僵硬。铁甲上被风吹的光洁无比，但是一旦风停下，这些战士就会变成涂满了霜的雕像。

大面积的伤亡出现了。在战士们保护下，算得上一流武者的威廉不敢流泪，他听到周围士兵们痛苦的嚎叫，他们一定叫的很大声，可是他们的声音已经被风掩盖了，只能隐约传来。自己身边，那些亲兵们铁甲在发出响声，威廉明白，他们已经冷的发抖。

自己也是一样。

伟大的奥丁帝国的末路到了么？威廉心中不由自主的起了这个念头。忽然远处一个士兵无力的被一阵强烈起来的风吹起，他在空中翻滚着，然后重重的落下，砸在了威廉的身上。奥丁神皇长子，就此陨落。

他甚至没有机会死在对方的强者手下，而是被自己的士兵从天而降砸碎了头盔和脑袋。

“我可能判断错误了，十二个小时，这样的风力，凡是在风带中的敌人应该无法生存下来。”站在要塞上，迈格林是这么说的。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正是威廉阵亡的时候。莉莉丝在一边没有说话，她惊惧的看着面前的强风，她明白就算是自己，遇到这样的风，也会很麻烦的。万年龙城之后的高原上，就常年盘旋着这样的风，她在了解到世界真相之前，一直不明白魔族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卑劣的种族为何非要去高原上呢，当时她甚至认为魔族更大的兴趣在万年龙城。

现在她明白了，而现在她也看到了。就是这样的风葬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魔族的大军也曾进攻过，战争惨烈。沙场上血流成河，她也见多了。可是这么多人换成另外一种方式，无声无息，不流血的死去，这样的场面令她为之震撼。

她感到有不想看下去。于是她轻轻拉了一下迈格林。迈格林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好像是因为什么，迈格林说道：“其实没有对错，但是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完，迈格林吩咐西斯：“一旦风头停下，龙骑士观察战场，以及打探外围情况。”

他回头对莉莉丝道：“跟我走吧。去看看我曾经的坐骑。”

“那三个女人么？”

迈格林恨不得一刀割了她的舌头，西斯大惊失色的看着大人和这位面具美女，突然转身，肩膀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大人真是恶趣味啊，居然开这样的玩笑，而莉莉丝小姐也真是天真可爱。

莉莉丝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说错了，于是西斯就感觉自己背后有刀刺入了脊柱，他连忙走开。迈格林按住了恼羞成怒的莉莉丝，拽着她向着城后走去。觉得丢人的莉莉丝咬着牙，手掐着迈格林的手心，迈格林只能郁闷的忍着，他说：“我之前培育了一头龙，神圣巨龙。不过他现在可是有着人类的智商，我把他当孩子一样。”

“是么，听话么？”

“才一年不到，但是在空间中，这个小家伙的精神已经有大约二十岁了。这个可恶的家伙很调皮。不过他应该会怕你。对了莉莉丝，你可以教他龙族的魔法么？”

“我去看看，如果他可以的话，我就教他。”

要塞后，后备军营龙骑士的休息区内，阿瑞斯郁闷的趴在那里，它不知道自己今天畏惧什么，他感觉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强的同族来到了这里。就在大人身边，那头母龙居然就成为了一个人形。真是搞不懂啊。她怎么会那么强大呢？

突然的，这头龙抬起了头来，而周围很多的龙都已经在颤抖。远处两个人影走来，迈格林和莉莉丝。阿瑞斯看着自己的主人越来越近，然后他看清楚了那头母龙，他努力鼓起勇气看向她，对方却把手缓缓伸出来，阿瑞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动，他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她。

“小家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莉莉丝说着这句话却白了迈格林一眼，意思是他带坏了他。迈格林苦笑着道：“你和他去谈吧。我不管你们的事情了。”阿瑞斯随即就感觉到紫色的光从那个女人手中笼罩了自己。

而军营中所有的龙都感觉到了这种威严，它们全都匍匐在了地上，附近的军营内战马也一匹接一匹的被惊动，它们没有感觉到恶意，强大的力量只是无意识的爆发出了，但是这与生俱来的畏惧还是令它们有些吃不消，马嘶连连，整个军营都有点乱。

迈格林无奈的立即布置了一个结界，笼罩住了这里。军营才渐渐又安静了下来。

“他身体太弱了，或者有空把它带到龙城吧，在池中养育一些日子会好些的。至于龙族魔法，它现在还吃不消。”

阿瑞斯惊喜的狂摇尾巴，莉莉丝被他的举动吃了一惊，随即失笑起来：“你是他父亲？那他母亲是谁？”

“妈。”阿瑞斯说。

迈格林一脚踢了过去，莉莉丝笑的花枝乱颤，抱住了阿瑞斯亲了一口：“乖儿子。好，以后老娘罩着你。”

“你和谁学的这些？”迈格林怒道。莉莉丝拍拍阿瑞斯，轻声的一笑：“不理他。”阿瑞斯摇摇尾巴，鄙视了一眼迈格林，打我？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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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整个风带穿过的地方，一片死寂。迈格林和莉莉丝一起坐在阿瑞斯身上，巡视着这片战场。大地上一片片黑色，那是奥丁人的尸骨。是一种接近土地的浅灰色。铁甲上已经蒙上了白色的霜。大约三万多奥丁人就此完了。

迈格林知道这就是他们的结局，而未来的日子他们会死的更多。和人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的他们，因为信仰的根本性不同，从而被灭亡。迈格林叹了口气，向着更北方飞去。在风带的边缘，有大队的奥丁人站立在那里。就算看到了飞龙他们也没有任何躲避或者攻击的意思。

那是从灵魂上而产生的一种麻木。他们已经麻木了。这场战役的死亡人数不超过往日的记录，但是这次死亡的方式令人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悲凉。他们呆呆的站在那里，已经仿佛没有了灵魂的躯壳，雕像一样。

他们的面前，不远处，一个奥丁的士兵正面向他们，铁甲已经歪斜向身体的右侧，他的手指还仅仅的扣着地面，但是人已经冻成了冰雕，失去了生命。

阿瑞斯在迈格林的示意下降落了，天空冷月照耀人间战场。迈格林踏足在奥丁人的面前。他们恢复了点生气，一个将领看着迈格林，手按住了刀把上，边上一个将军拉住了他，看来是后路的统帅，穿着银色铠甲的他年纪大约有五十了。

他看着迈格林，眼中有痛恨更有理智，他问：“你怎么做到的，蔷薇的阿咯硫斯将军。”

“是神的旨意。”迈格林平静的道。

“神？奥丁神。”对方想讥笑，可是迈格林的背景是如此的惨烈。他有些觉得心寒。迈格林看着他，又看向了其他的将领，他说道：“比起血流遍野，这样的死去令勇士们难安。那位统帅是谁？”

“奥丁神皇长子，威廉殿下。”他的声音悲痛。

迈格林缓缓的点点头：“他是个英雄。敌之英雄我之仇寇。”他走近了一步：“放弃吧。你们真的不可能战胜，世界辽阔我们不过是井底之蛙。暗黑精灵告诉你们的历史不是真的。奥丁也仅仅是神将而已，并非真神。”

“什么？”

“我没有撒谎。真正的神是伟大的宙斯，伟大的海神，和冥王。他们各自掌管着世间，魔法师所说的空间规则，真正的宇宙空间规则。他们创造了这个空间，分裂成三股力量。各自拥有十二名将军分管四方。他们之间经历了漫长的战争，最近来到了空间的中心，也就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

迈格林的声音幽幽的，带了沧桑。

“奥丁，是冥王之下的将军。三位主神因为漫长的战争而沉睡。于是他大举进攻，操纵世间的力量，妄图取代。他和真神不一样，他想更进一步，于是依靠人民的信仰，伪定教义，并建立创世纪之说。可是你们想想，创世纪不过三千年而已。三千年之前呢？精灵文明中的魔法为世人所用，你们的领袖暗黑精灵虽然当年投靠了奥丁，可是他们难道不想恢复过去的光荣么。他们也真的认同奥丁么？”

“你，疯了。”

“如果我疯狂，世界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迈格林摇摇头：“自己去想吧。被蔷薇称呼为野蛮人的你们，被你们称呼为懦夫的我们。可是我们彼此真的野蛮，真的懦弱么。其实我们都有一个称呼，人。我们厮杀的毫无道理，但已经习惯了。可是就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嘛？为了土地？为了财富？为了信仰？神既然仁慈，为何要凡人牺牲生命来达成这一切，那么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迈格林，我承认你的伟大。你的战绩也配得上阿咯硫斯这个令人眼红的名字，你更是如此年轻。但是奥丁人是不屈的。”

“看吧。你们依旧坚持着，可是为什么呢？我们要征服你们，你们要征服我们。呵呵，土地辽阔子民们足够栖息。两个人却在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打的头破血流。”

“你从风神口那边过来的。难道说，你走过了人从未曾走过的通道。那边是什么？”

“是更广阔的世界。我身边的她就是那个世界的强者。”

莉莉丝的龙威，让周围的人为之一惊，收敛了气息的她扫了这群奥丁人一眼不再说话。迈格林说：“如她这样的，甚至比她强大的，还有更多。而我已经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这样的强者组建的军团你们抵挡的住么。就是没有他们。你们抵挡的住我么。”

“不要说不屈服。人的生命可贵，好好想想，一周后，我将会真正的进攻了。”迈格林转身，阿瑞斯腾空而起，地上的奥丁统帅大吼道：“我们不会屈服的，一周后决战吧。”

“考虑一周吧。”迈格林一笑：“你们的决定，决定了成千上万的人的生死。”

“信仰高于生死，你不会动摇我们的信仰的。”

“可怕的是信仰对象的错误。”

迈格林已经走远了。他走后风渐渐起来，然后又低沉下去，这是空间之力引起的结界感应，奥丁人们面面相觑。

两国之间，风神口，沼泽区，死亡森林。三处通道。现在风神口不可进，而沼泽和死亡森林之间情况诡异，更远处死亡森林另外一处通道也同样不安。现在奥丁人无路可进，而敌军也许随时可以从这里进攻。

奥丁统帅下令，大军就地防御。并将消息赶紧汇报神皇。

迈格林穿越过了风带。他回头看到后面有一群骑兵，他拉住了莉莉丝：“那些是前来收敛威廉尸骨的。不必去管他们。”

“准备开战了么。”

“还没有，我没指望说服他们，我只是让他们考虑考虑。并迷惑他们将军力安排在这里。而我们将从死亡森林，亡灵的辖区，直接杀向深渊。将当年的背叛者们毁灭。”

“那你会参加么。”

“我在考虑，如果不是太久的话，我会留下来一段时间。”

“如果这样，抽调外界的战士们吧。”莉莉丝说道：“龙城的防御足够抵挡一段时间的。只要来一百人，足够踏平那边。一打就走。”

“我还是担心啊，冥王的力量不可小视，击败了另外一方，会不会引起空间内力量的不平衡。会不会给了他冲出来的机会。神早一秒醒来，都足以毁灭世界。”

里面的信仰者都是信仰奥丁的。冥王难道是设局向借助这样的培育，积累足够的力量，最终从内部轰开结界么。如果是这样，自己也许就是神留下的监视一切的种子吧。外界的魔族根据罗德里格斯所说，已经越来越疯狂了。

这是乱世预兆。

迈格林有些没底，仔细想来，就破局方面，冥王好像他的计划更成功一些。如同他早些醒来会如何？他低声道：“莉莉丝，你已经拥有了空间之力，可以穿越结界了。立即去将凯撒和洛丽塔叫来。”

“那你呢。”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不是这场战争，而是未来的神战。我答应你们，我会帮你们培养出三位龙神，将我这句话告诉罗德里格斯。要他将龙族的一切重要秘密和我分享。这是我的条件。”

“是。”

“现在就去。阿瑞斯和我去亡灵森林吧。快去快回。”

“是。”

看得出迈格林的紧张，莉莉丝立即向着那边而去。同时运用起了空间之力，虽然来的时候迈格林还在帮着她，但是正因为来时的帮助，到了后半段的时候，莉莉丝已经能自如行走了。看着她的背影，迈格林看向了远处站着的维尼，他笑道；“我去亡灵森林。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陛下在此。我答应他的，有生之年让他看到敌人的毁灭。我会做到。只是怕这结局是同归于尽。所以。”

“会不会对外部有影响？”

“不必这么假装大局观，维尼叔父，这里记录了我太多的记忆。我舍不得放弃这里的。或者，多一些属于我们的强者，会让一切变得更容易一些。”

“你刚刚和她说去叫来龙族？”

“是的。龙族的强者，穿上神的战衣。而你和克莱姆将坐镇这里，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巩固这里。我带着他们去大杀四方。”

“既然你决定了，而且是我不懂得，我听从你的，一切就让你来吧。”维尼耸耸肩：“为何不让龙族全部穿上，或者那样对我们更好。”

“制衡。未来的世界，空间之神下，应该有我们人类的位置，并且不弱于龙族。我们应该统治世界。而不是矮人，兽人，龙族，或者其他种族。这就是我的私心。希望我的决定不会影响大局。可是就算影响了，我也不后悔。”

维尼明白了。一边的阿瑞斯装没听到，作为一个有人类思想，和迈格林非常亲近的龙，他想的明白迈格林的打算。也能理解，任何一族太强大不是好事。就是光明力量之中也需要相互制衡的。空间之主下面，新的神的出现？

阿瑞斯摇摇尾巴，也许自己也有一份。

迈格林好像感觉出了他所想，拍拍他的头一笑：“好了阿瑞斯，我们走吧。”他向着死亡森林的方向而去。

坐在城头等待回信的维尼盘算着，怎么这么多女神，这个混战小子不仅仅有私心还有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