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二合一】

【已进入剧情发生地范围内,是否一切准备就绪？】

【收到，一切均已就位。】

【……】

是一阵风。

是一阵来路不明的穿堂风、在这条无人的州际公路上飞驰而过。

“唰——”

狂风带起了飞旋的枯草，在这片荒凉的大平原上,是昏黄戈壁和怪石嶙峋伫立。

这里遍地都是厚重的黄沙，一直连绵至天际的尽头,而地平行线的最顶端那轮缓缓落下的火红太阳,似乎也比平时显得更大上一圈。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

那道红色的身影,终于渐渐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呼、呼……”

即使是闪电侠，在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奔跑，此时也忍不住双手撑膝微微喘息起来。尤其是才刚这么稍作休息一瞬，胃里就立刻找准机会,开始传发出强烈抗议的声音。

巴里有些垂头丧气地翻了翻腰带，然后毫不意外的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而且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味道。

“……超级英雄可不会挑食。”

他小声地嘟囔着,一边给自己打气,皱着眉头但依然认认真真地吃了个干净。

寡淡的营养制品味道在嘴里消散开，但显然这只能当短暂的应急,无论以闪电侠的胃口还是消耗程度来说，这真的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无论这个年轻人在内心中如何纠结,时间始终在公正的流逝。

大漠上的日落很快,眼看着刚刚还燥人的热浪铺面,伴随着红日逐渐下垂，空气中就开始断崖式降温，猝不及防的寒意又吹得人一哆嗦。

闪电侠不得不再一次站直起身来。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立刻启程，反倒是站在原地恍惚了好一会、视线也不自觉地投向了远方：“……”

他面具后的那双蓝眼睛里，充斥满了无数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但其中相当一部分的，是那样一种简直令人心碎的茫然。

事实上，在先前的一路上，这个年轻的超级英雄就一直是如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零食袋没来得及装满，身体上的疲劳和饥饿，可以说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导火索……

毕竟自己离开政权大厅时，是那样的仓皇。

——原谅闪电侠暂时还不想用到“出逃”这个的字眼。

“或许只是我一时神经敏感了呢”、“明明当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拜托巴里，你老这样其实就是想太多了”……

他不停的在嘴里这么碎碎念着，但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却越发的黯淡了。

在这片人烟罕至的荒漠里，没有科技没有监控没有村落，唯一的人类造物也只不过是不远处一块孤零零的指示牌。

它看起来年久失修被锈得厉害，字母白色涂料侵蚀得都快全糊在一起，上面正没精打采地写着“欢迎来到中心城”。

但等艰难分辨清楚上面的字迹后，原本

垂头丧气的闪电侠骤然一愣后，黯淡的神情和眼眸，居然缓缓亮了起来。

就像是燃尽的灰土里，又重新生出了希望。

“中心城……”

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一时间脸上像是涌现出无数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紧张、又像是近乡亲切，甚至嘴唇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在微微发颤。

——马上就到中心城了。

诚然，神速力可以让自己在极短的一个瞬间翻过崇山峻岭，从凛冽冰川抵达热带草原，甚至是跨越时间、跨越宇宙！

但只看到这个指示牌才意味着，他离那座被誉为“中西部宝石”的光明之城不远了……

是的，当时他和沙赞仿佛借口般的托词，其实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他就是想要回到自己曾经的城市，不受控制的想回去、非常想回去。

至于为什么想要回去、回去后想要干什么，哪怕曾经自己租住的小公寓楼早就不复存在了，但莫名其妙的在这一个瞬间，回去的念头就仿佛突然间达到了巅峰：

——想回家。

想念那张写着“人人都爱闪电侠”的广告牌，想去那家有最好喝奶昔的快餐店，甚至是连自己都诧异的怀念冰冻队长在21世纪了依然滑稽的坚持着“抢银行”旧业、还有命令禁止不准伤害女性和儿童的无赖帮……

“中心城……”

他喃喃地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任谁都能听出里面蕴含有那样复杂而强烈的情绪。

但是，所有的音节很快就被吹散在了大漠的寒风里，又像极了一个不详的征兆。

无人回应。

“……”

在这么一片空旷的天地陷入数秒沉默后。

直至第一声欢呼开始响起：【成了、成了！而且叛变值居然涨到69％了！这段剧情比预期的还多给了9个百分点！】

瞬间，内部频道里很快就响起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欢呼和庆祝声。显然，大家对于能成功把主剧情的接力棒，从东海岸传至西海岸都十分激动。

巴里同样也松了一口气，努力保持住表面上那样茫然又无助的表情，实际都有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还剩了最后一点剧情没走完呢……】

只不过下一秒，他就有些犹豫地开了口：【事实上，我这会是真有些饿了。】

洛亚立刻开始着手规划起来：【接下来的过渡剧情不急了，正好可以先去吃点东西修整一下，只要能赶在天黑前抵达旧金山就行。】

而系统则是飞快的筛选了一下距离，最后报出一座耳熟能详的城市名字来：【我计算了一下，前往旧金山方向的话，走密苏里河东岸方向的楔石城正好可以顺路……】

一时间，听到那个与指示牌截然相反的方向，闪电侠忍不住有些异样情绪的，来回换了一下左右脚的重心。

接下来，他带着点小心翼翼地开口：【或许，就在中心城可以吗？】

但等话音刚落下，他就立刻开始结结巴巴地补充：【呃，我的意

思是，既然都已经这么近了、不如就让我去看一眼……远远的看一眼也行？】

系统试图在导航路线中，多增加一个途经点。

只可惜尝试了几次，它才声音里带着些遗憾地建议道：【但是那样会多绕一圈远路耶，而且中心城里边的市区也已经戒严了……】

言下之意是，楔石城依然是最优选。

就在闪电侠看上去带着些难过的小小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愈发要阴郁成一团红蘑菇时。

洛亚的声音这才慢半拍地响起：【所以，一会不要从主干道进入市区，绕第三大道3km位置下有条小路。】

【那条路上的监控杆，就在刚刚恰好被一位车技不好的新手司机给撞坏了……唔，警察恐怕得明天早上才能发现。】

【——顺带一提，在路过第七家店铺时记得别跑过头就行。】

与此同时，内部频道里又一道来自另外一个城市，但声色同样显得格外年轻又活泼的声音，很快也跟着发出了回应：【那我一会也给你带点吃的……】

【……】

很快，中部平原某条空无一人的公路上，再一次飞快的闪过一道红色的闪电。

黄沙纷纷扬扬又落下，空气依旧在不断降温。

但这一次，那道红色身影的速度不但没有变慢，比之前似乎还更加快了几分，甚至隐隐还透露出些欢快劲来。

*

数百公里的距离，对于闪电侠来说其实需要不了多久。

但在隐隐能看见那一座熟悉又陌生的现代化都市轮廓时，他的步伐终于缓缓的慢了下来。

然后在某一个道路指示牌下，他拐向了条略微偏僻的小道。尽管这样，但当越前进靠近城区，周围的建筑和人流还是不可避免的逐渐多了起来。

【这段剧情还是原计划，只不过临时变换场地了，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一些……】

“叮铃。”清脆的进门铃铛响起。

在这样一家看似平平无奇、甚至略显老旧的小餐馆里，迎来了一位戴着卫衣兜帽、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的客人。

不，或许餐馆这个形容并不太贴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更像是一个顺带给酒鬼施舍点正餐的酒吧。

尽管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醉醺醺的家伙，他们无一不是摇摇晃晃的端着昏黄的酒杯，又或者已经趴在桌上昏睡、嘴里嘟囔着些胡话，唯独少数几个还醒着的人，则聚在吧台边抽着劣质香烟玩着桌球……

除了坐在窗口前昏昏欲睡的收营员，略有些眼神朦胧的说了声“欢迎”外，再没有人多分神给这个新进来的年轻人，

“呼、呼。”

闪电侠原本紧张得砰砰直跳的心脏，也悄悄放下了一点。

这样的相安无事，一直持续到他成功等来了自己点的三份熏肉三明治，甚至是在那位慢吞吞的侍应生才刚转身，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光速解决掉了一块

【这次是你最喜欢的

口味……还有能量饮料。】

洛亚继续操纵着那个昏昏沉沉的侍应生回到吧台后面，说话间仿佛完全不觉得，从这么一个路边餐馆端出高蛋白质营养餐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对劲。

……反正世界意识也不知道。

能给自己加点福利，何乐而不为呢？

【可记得留点肚子——呼、我带的外卖也在路上了！】

先前那个轻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则多上了些正在奔跑的喘气：【老天，旧金山可真够大的……但他们家确实值得我穿过半个城市去排队。】

闪电侠面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只不过，他进食的动作很明显变得从容了不少。

等胃里饿得发烧的感觉压下去后，他才开始从容起来的去吸溜一旁的气泡水。

但就在此时。

不远处，这家旧餐馆里悬挂在正中间那台同样年级颇大的电视机，突然开始传来了点断断续续的声响。

“最新……通缉……全体公民注意！”

这一幕就挺像是很多美国电影电视剧里，过于老套的桥段。

主角正苦恼的在酒吧里喝闷酒，而电视正中央快速插播的新闻里，上边出现的breakingnews以及自己的通缉大头照，瞬间让他脑子一蒙——

【但是经典，而且永不过时。】

唯一的区别是，这台雪花点几乎占据一半屏幕的电视机上，并没有给出什么图片，而单纯只是一份文件。

“红色通缉令：闪电侠，真实姓名：巴里.艾伦……”

“噗……咳咳！”

吸管里的气泡水似乎瞬间变成了炸药，某个年轻人拼尽了浑身的控制力才把这伪装成一起只是意外被呛到，而不是自己差点就要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原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然而，不管底下的听众有任何反应，那些宛若黑火I药一般的文字还在冷酷的继续滚动播报。

而被通缉的当事人，僵坐在原地大脑完全一片空白的听完了后续什么“根据全球政权超能力者的管理法规，如果他不前往警局自首，将会于三天之后正式公开他本人的照片和其他一切信息”……

等不知过了多久，被这些文字给打蒙了的脑袋终于能重新恢复思考时，巴里这才慢一拍的注意到。

自己放在桌下的双手正在以一种完全不受控制的飞快颤抖、甚至于都快呈现出粒子化。

不、不止是双手。

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极端困惑和难以置信正在眼神里撕扯，他看上去现在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冲到外面的街道上去声嘶力竭地去大喊大叫一番。

“……”

但事实上，脑海里最后仅剩的一点理智艰难地制止了所有这些疯狂的、无异于自寻死路的想法。

他在这一片巨大的不真实感和荒诞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却不想浓郁的酒精味直冲鼻腔，又差点让这个年轻人难受的咳嗽

起来。

——果然，疼痛是最好的清醒剂。

等意识逐渐回笼后，他先紧张地屏住呼吸，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生怕自己刚刚那一番举动被人发现不对劲。

但万幸的是，这里依然安静。

这个小酒馆里充满了说胡话的醉汉和脑袋正在椅子后边一点一点的收营员，显然没有人在意，隔三差五就发布通缉令的政权现在又想要逮捕谁。

——总之，完全都没有人多看自己一眼。

等确定自己目前是安全的后，才终于让闪电侠从先前差点都要绝望的情绪中，稍微平复了一点。

但这不妨碍闪电侠从在帽檐下的脸，开始后知后觉升起些那样明显的恐慌神情来。就像哪怕已经有所预料，但等这一切真实发生后，还是那样的不可置信又胆战心惊……

就仿佛是在一个已经加围巾了的秋天，没想到迎头撞上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

三天。

他伸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

自己还有最后三天时间是安全的，然后就会落得像最开始的蝙蝠侠那样，所有的身份和个人信息完全被公之于众彻底不再有任何秘密……

正当闪电侠这么默默的想着，并且一瞬间拳头就握紧了，就像是在内心中产生了某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但依然有些举棋不定。

只不过下一秒。

在听见某道声音后，这个年轻人突然身体一顿，开始在阴影中露出了一个极其茫然的表情。

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去，原来是属于闪电侠的那份红色通缉令播放完后，就开始展露出第二份来，而那个被通缉的名字赫然是：

——哈尔.乔丹。

闪电侠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并且什么也不清楚的纯然疑惑。

但很快，他就被后边的一段总结性文字吸引。

上面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着，两人“因反对全球政权为了维护安全的决定而共同叛逃”。但是在迟钝地思考了一秒后，他就更加瞳孔地震到、甚至比前几秒发现自己被通缉了时还要剧烈。

这个反对维护安全的决定，不会是指的……超人一开始说想要核平了哥谭吧？！

闪电侠看上去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他这一次是真实的在用肢体语言诠释，什么叫做坐立不安了。

自己因为提前拉上沙赞离开了会议室，因此也不太清楚，黄灯侠与超人的争执最后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但以现在这个，自己和哈尔都被通缉的状态来看，有没有可能足以证明，那个或许不是最高元首一时的疯狂想法，而是全球政权真真正正的想要把它实行下去，并且已经开始扫清一切阻拦执行这项计划的人……

他的神情一瞬间僵硬到极致，眼神那样的惊疑不定又震惊。

不不不！

……他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闪电侠也曾努力说服

自己，为了追求正义过程中总会有一点必要之恶，未来会因这些牺牲而更加美好。

但是现在，他终于彻底的醒悟过来。联盟那些所谓的维护“安全”的行为，早已经演变成了恶之花的本身，而他也变成了曾经的自己，绝对会唾弃的人……

但是在下定决心，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一定要想办法去阻止这场绝不应该的灾难后。

“……”

闪电侠脸上又显示出了迟疑的神色。

这可不是因为临阵退缩，主要是自己就算知道了核弹投放地是哥谭，但是……就算自己这会冲去了哥谭，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对那座阴郁排外的城市一点也不熟悉，不知道这一切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灾难的发生，尤其是那里很有可能早已经驻扎下了全球政权的军队，就等着有不自量力的逃犯去自投罗网。

闪电侠看起来，愈发焦虑的深吸了一口气。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蝙蝠侠在哪里。

他们曾经的联盟顾问，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凭借凡人之躯接连两次从这群暴怒的超能力者手中逃出来，反抗军的首领：蝙蝠侠。

他还记得，不久前自己与女侠那一段迅速而不愉快的交谈里，得知了蝙蝠侠再一次成功从超人手中逃脱了出来。后续又得知，蝙蝠侠不仅仅能在全球政权管辖了如此久的哥谭地底，依然隐藏着一整座地下城基地，甚至最后还能带着所有士兵，在人间之神的怒火之下安然撤退……

谁也不知道布鲁斯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只是一个毫无超能力傍身的普通人，但他行踪诡秘得宛若幽灵，看似空无迹可寻，却又能在北美大陆上到处点燃起自由、反抗的的火焰……

如果是蝙蝠侠，无论怎么样一定会阻止这枚核弹最后在哥谭爆发！

该死的。

巴里，你得找到他。

这是你唯一赎罪、也是阻止这场灾难发生的机会！

“……”

闪电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确定好自己的内心和目标后，哪怕前途依旧晦暗未知，但终于，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里迷茫情绪彻底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

像是即将毙溺在黑暗深渊里的人，临到某一个瞬间骤然清醒，又开始拼尽全力的、想要抓住最后那一点希望。

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人会认识自己这张脸，但巴里还是下意识拢了拢衣帽，又随手向那个困倦的收营员留下了足够额度的美金。

“叮铃……”

清脆的门铃声再度响起，但除了一阵莫名来历的穿堂风外，门口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一瞬间的提速，那道红色的闪电再一次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北美大陆的平原上。

虽然快速离开了有监控的城市，但闪电侠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为了某种茫然神色，像是天黑时分出港的船只，路途遥远，又看不清楚方向。

大部分城市已经被并入了全球政权，通行证、公民ID、犯罪数据库和人脸比对……这些地方别说去找人，就连巴里自己想要进入恐怕也步履维艰。

正当他迈出新选择的第一步，就开始有些为难时。

等看向某个方向时，闪电侠的眼睛微微一亮，就像是尽头那座城市的名字突然福灵心至，出现在了眼前。

是的，那个地方。

唯一一个超人政权不能随意干涉的城市，但他有印象曾听钢骨不满的抱怨过，里面鱼龙混杂、各种无法操控的情报和信息在里面流通……

如果有人此时站在低轨卫星往下看，会看见已经被黑夜笼罩、星星点点亮起灯光的陆地上，有一道红色闪电正一路西行。

而前行方向的尽头，赫然直指向了西海岸那座举世瞩目的城市。

旧金山。

【共鸣度检测中……】

【闪电侠叛变值：82%，已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