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陆淮羞红着面奔出去时发生了什么?
撞见了什么人?
“阿淮?可还记得子时你出去的时候,我对你做了什么?”
自家夫君这般招人,心思细腻得沈沉笙很快便孕生出了一个十分糟糕的、让他想到就难以自制地咬紧牙关的猜想,他要试着确认。
低哑好听的熟悉声音得到了正处于半梦半醒之中的陆淮的回应。
那乌发如墨倾泻的人儿檀口微张,红润的唇轻轻翕动,发出了不仔细听无法听得清晰的一句话:“昨晚你不是又亲了我一回么?亲的倒比之前长进些。”
“同你说勿要这般急,我有些受不住,你却执意如此···”
虽是躺着睡着,但是陆淮的字里行间迷迷蒙蒙尽是带着几分娇的责备之意,十分贴合被“他”冒犯袭击后的反应,甚至还有那般真切地有对比,说道着自己比不上对方。
真实地宛如自己曾经做下一般···可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离开过房门半步。
这几乎笃定的事实让沈沉笙如坠冰窟。
他没有那般乐观,觉着这是陆淮做了同他相关的春情梦境,因他确切地回忆起昨晚陆淮跌跌撞撞地归来时,自己把他的清夭眉眼尽数描摹了一遍,仿佛要深深地把眼前人一寸一寸刻入自己荒芜的心田。
当时眼前小夫君的唇确实有几分红肿之意,虽然因不甚明显,他以为这是婚席之上的餐食、好酒过于火气旺盛所致,只觉得之后要膳食调理一番,并没有过于在意。
甚至还想着医师说他生性体凉,若是多多唇舌相触,会否算得上是一味助小夫君把红肿消退的良药。
可现下显然另有他解,怕是要全盘推翻这个猜想。
沈沉笙眼神晦涩难言地注视着那唇,这红而肿胀的诱人唇瓣,极有可能是被那冒充自己、叫陆淮错认的登徒浪子忘情投入地含吻舔舐而出的。
甚至··甚至这人带给陆淮的体验还比自己吻他时好,竟叫这小醉鬼颇有几分回味。
这人借着他这新婚妻子的名义,对他的夫君耍横肆意冒犯,说不准对这小醉鬼占的便宜的不止有动他嘴唇···
他实在是不敢再接着往下想象。
否则,想要剥离小夫君的那身红色喜服,细细地确认他的雪白是否还有别处被人欺负染了颜色的想法就按捺不住了。
毕竟他抱着他睡,岂会不知道他的身段有多么叫他喜欢。
这一定会把陆淮吓跑的。
沈沉笙颇有几分魂不思蜀,但晨起的那糟心事儿非但没有解决,反而卑劣地被这些想法激得更难办了。他着急下床,却连原本刻意放轻放缓的动作都变得明显了些。
此时锦被已经因踢蹬乱乱地褪到了下半身躯,天本来便有些冷,身上覆着的温热手臂突然抽离让陆淮感到有些不适应,慢慢地蝶翼般的睫毛微颤,渐渐从睡眼惺忪到恢复清明。
宿醉的他此刻头依旧有些残留的疼意
,左手不觉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太阳穴,凌乱的姿态与平时的纤尘不染、风度翩翩形成鲜明的反差,在对面人眼里显得可爱得不可思议。
陆淮看到此刻灿白天光已透过窗棂斜斜地倾洒在他们身上,往边侧回头亦发觉沈沉笙要起身却骤然缩回原地的有些惊慌的姿态。
清润的嗓音还没复苏带着几分糯意,却也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是怎样一位温润端方的年轻公子:“阿笙?抱歉,我起晚了。”
“这样动多费心神。你若是要起来,下回一定不要这般拘谨,请唤醒我。”
清醒情态下的陆淮知晓沈三是怀着好意不想吵醒他,因而笑得温柔如皎月,右手一撑床铺坐到了一侧,示意他从空出来的地儿下去。
但他想到昨晚对方对自己的掠夺和缠绵姿态,红霞不由又蔓上了面颊,笑也因憋闷含羞的情绪敛了几分。
这会儿,沈沉笙却一反常态地扭捏了起来,有些羞耻道:“阿淮,我的好夫君。你可否背过身去别看我?”
陆淮难得见他如此觉得有些稀奇,如清泉涟涟的杏仁眼染上几分揶揄。
他又回忆起这人三番两次地占自己便宜,每每都占上风,反把他这有着“夫君”之名的一方弄得狼狈不堪,着实很想反击一下。
于是双手叉在胸前,笑盈盈的眼望着难耐闪躲、正遮蔽着自己的沈三,“阿笙这是怎么了,昨日这般对我,今日却如此羞涩?”
纯情总挨欺负的人一朝反击却是叫人难以招架,至少此时就拿捏住了沈沉笙的命脉。
不过沈沉笙可不是什么可以轻松制服的存在,他原先是羞没错,怕污了小夫君的眼,但要是这白昙自己送上门来要撞破他的丑恶,反正他也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这些羞耻之心不要也非不可。
“无碍,男子的正常反应。只是阿淮太过可人,叫我招架不住···”
陆淮一听他这话便心生不祥预感,刚想听话地背过身去。
沈沉笙却意味深长地笑着,眼尾含烟流媚,动作上却是大大咧咧地掀开被褥往外走去,一闪而过地让清雅状元郎呆滞在原地。
即使知晓沈三是男子不是女子,可除了那回被他强压着“证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清晰切实地感到对方是男子。况且,那物事竟还这般的惊人。
陆淮此时内心不太平静,他甚至都有些想叫0359下回给他换个更好的躯体,感到男人的自尊收到了挑战。
毕竟连靡颜腻理、貌美到这种程度扮作女装二十载的主角受都比自己来得厉害,实在是让他觉得还算正常可以的自己有些伤不起了。
其实男子早晨萌发生理反应正常,但想到这主角受的欲念源自于自己,感到羞耻之外,他一瞬之间便恍如被抽干了精气的咸鱼,仿佛看到剧情崩坏度的红色警告再度浮现、积分狠狠倒扣的未来。
反正他恪守好自己的温润如玉男二人设,至于沈三对着自己动心念发情的这件事儿,应当也比不过他这种人向上爬的坚定信念。毕竟风月之情和
大仇得报、从地狱攀上巅峰叫人人尊敬的执念实现相比,孰轻孰重在沈沉笙眼里应当一目了然。
无论如何,之后这桩婚事都会给身为帝王的楚元廷拆散去,他的爱欲也只会交予对方,这些事儿由不得他一个到时已经出了局的工具人操心。
应当只要他不让沈三得手,让主角受无法和男二双向奔赴,剧情线就可以继续稳定地行进下去。
过了会儿,不知暗中做了什么、眼尾绮丽的色泽变得更加浓厚的沈沉笙回来了,额发湿淋,不仅如此衣裳也带着几分湿润,弄不清是流了汗还是泼了冷水给自己降温。
沈三这小夫君又叫他惹到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想理他,但自身温柔的秉性作祟,安静了片刻仍是忍不住地发声关怀与他。
“我叫人来送身新衣裳可好?瞧瞧你这弄得湿淋淋的,万一染了风寒可不值当。”
说着便要唤人来,可想起了早间定有嬷嬷守在门外等着进来取走那方留着有特殊意味的帕子,叫人来便是暴露了这对新婚夫妇已经醒来的事实。
虽然他觉着贞洁不应当是独女子背负的枷锁,这习俗是对小姐们的一种不尊重。
可身在大雍若没有这关键物证,沈三的名声就是可能会因此受损,日后亦可能成为暴露男子身份的导火线。
陆淮只好先暂停了唤人取衣的想法,目光扫视着房间,望见沈三昨晚拆解部分的首饰钗环里有把尖利异常的,便含蓄地问他:“阿笙,这钗子可否借我一用?”
“钗子?当然可以…何止是这东西,便是沈三的全部…夫君都可以拿了去。”沈沉笙虽不知晓他要做甚,可这不妨碍他语气柔而魅惑,字字句句倾吐着自己对陆淮的真心。
陆淮莞尔,可拿了那东西过去,竟是往自己光洁漂亮的手背上果决一划,远山般的眉微微蹙,血液汩汩地流出。
他把手按在了身侧放着的素白帕子上,登时绽放出了一朵红艳而妖异的血花。至此沈三是“清白女子”的证据便完成了。
沈沉笙在陆淮划破手的时候便知晓他要做什么,他心下埋怨自己方才蠢钝没有阻拦。
新嫁女需有落红帕,嬷嬷会收取留证这件事是先前凝霜、凝碧交代过的,刚好宴席又在国公府举办,提前一天便备好了替换的帕子,他还藏在枕头下边。
可小夫君毫不犹豫就为他考虑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他是不是对他太坏了…
只想着怎么“吃”他,欺负他,陆淮却不计前嫌,事事替他着想。
虽为避人耳目,创口不大,可狰狞的划痕在白皙修长的手备上还是如同一条短而丑陋的蚯蚓,让人看了便觉无比心疼。
沈沉笙爱怜地捧起陆淮的手,竟然十分虔诚地俯下身、低下头,在那只破了口的手背落下一吻,嘴角都沾上了些血迹,显得整个人更加如妖似魅,如同彼岸红莲。
“血脏,别这样…”
他却不顾清雅公子的阻拦,像食人精血的艳鬼,把唇角的血迹用舌卷了进去,仿佛品尝到了血的
主人纯净灵魂的甘甜与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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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底是谁?是谁敢贱骨头动他的陆淮小夫君?
不管是那披着好知己皮、道貌岸然的裴羽,还是觊觎陆淮已久、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妄图篡位的程若琛,他一定要把他找到,然后狠狠地挫骨扬灰。
之后再毫无后顾之忧地,黏着自己的夫君,一遍一遍的用行动告诉他只有他沈三能吻得他舒服。
沈沉笙是个敏感多疑的性子,他没有在清醒的时刻再问陆淮昨晚出去的事情,因他不能容忍夫君发现真相食髓知味,日后真叫那贱东西勾引了去。
于是安抚好手背挂着晶莹、已经不再流血的面儿泛粉的陆淮,他唤了人来伺候,送来了两身崭新精美衣裳给他们换上。
沈沉笙既庆幸这令他恶心的父亲姨娘这回识时务,还晓得不拿什么污了夫君眼睛的次货来糊弄,又忍不住心生嘲意,觉得这些人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还好陆郎不是入赘,一会儿无须再向女方长辈见礼。只需要呼凝霜、凝碧一同,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包带上,便可以远离这处宛如天牢暗狱的囚笼,去寻他的诗和远方去。
简单梳洗打理后,换上一袭玄色礼袍的陆淮便先行去联络车马,预备启程。
而他端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长发一点一点被盘上已婚妇人的发髻,连眉宇之间的艳杀之气都被衬托得有了几分柔婉。感到有几分陌生···
凝霜察觉到他的紧张,笑着安慰着往日沉稳得让人心疼的公子:“小姐,莫要担忧,瞧瞧镜中人多么高华雍容。这般美的媳妇儿,亲翁定然会欢喜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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