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原先并未觉得自己暴露那处有多值得羞赧,因他在楼中已是经历过穿着女子衣裙于众目睽睽之中抚琴奏乐过的尴尬情境,那时身上的也不见得有多么保守安全。
只是他觉着沈沉笙冰霜玫瑰一般美丽的面上虽噙着笑,却与他的真实所思极度不符似的。
那黏着在他雪肩上的目光如酝酿着滚烫岩浆,热意惊人,饱含着要把他吞吃入腹的欲望,灼烧着被关注的每一寸肌肤。
这种黏稠、几乎要失控的氛围使陆淮喉头一紧,慌张如同潮水裹挟着他。
体现在实际的活动上,便是忍不住拢了拢外袍,再把已是有些敞开了的里衣推了上去。
沈沉笙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讲明白了就是在借题发挥,把这自己的惊怒醋意当作由头,任凭理智崩殂、情感上头。
可他一向不是甚么心胸宽广的人,只是在意的就那么点人和事,别的都如同蜉蝣微尘,只要不危及他就都不去理会。
即使他相信陆淮那样的人不可能让程若琛为所欲为,可能此事真的是遭遇了紧急的情境,而对方恰好相助了而已。
但道义上可以接受又如何,他沈沉笙认定的独占之物、他的夫君,不知在花盈楼那处,与这个本就对他心怀不轨又疑似在大婚之夜非礼于他的人之间发生了甚么。
他就是患得患失、妒火中烧。
那以友相称的下流胚子到底有没有趁机勾引陆淮,叫他回味沉坠于意乱情迷时的那个吻来?又会否收敛了他换下的衣服,带回去不知要对着做些什么肮脏的事情?
“夫君怎生这般抵触,是阿笙做的不好么?阿笙分明,只是在履行作为妻子的义务罢了。”
沈沉笙愈想愈发生气,不由放肆了起来。却在望见陆淮对他动作的推阻,又适时流露出几分受伤。
“不是···阿笙··你做得很好。只是夫人,我们能否到了浴房再谈沐浴更衣之事···”
一人动作之间,陆淮身上属于另一个男人、带着沈三看来恶心至极的“看门犬”气息的外袍已经被他强硬地拆解下,一点一点如同要被剥净的春笋,掩住白而鲜美内里的粗粝外皮被层层地拨开。
陆淮知晓沈三在气,气他不告诉他换这衣裳到底是为何而脏、这个理由会否只是搪塞,可读书人脸皮薄,他实在羞耻,不欲在成婚不久的夫人面前道自己作献艺女郎装扮的事儿。
便只好硬扛着、强忍着,忍到自己险些被抱进水里,忍到挣扎间水花迸溅到素白的里衣、本来整洁的屋子染上了湿润的水痕,才禁不住弱弱地表达抗议。
“既然是夫君提的,妾自当遵守夫命。”
沈沉笙本是有些不满的,见他发声,以为是继续同先前一般克己复礼地驱了他去,只给他一点点甜头吃就吝啬地抽身离去。
可是偏生陆淮没把话说死,给了他可以钻的空子。
他勾唇答应,眼下的泪痣因主人迷乱丰富的思绪而显得愈发惑人
,整个人在和陆淮“斗”的过程中又染上水痕水汽,如同水妖一般,湿漉漉又色气横生。
沈沉笙放陆淮自己行走,明知朗月君子他颇有几分慌不择路,偏自己却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嘴里甜甜地说着“妾要伺候夫君”,像极了耐心等待、只为一朝把猎物吞吃入腹的捕食者。
待同陆淮步入那当真盛放着温热宜人的水的池边,他见对方动着唇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反手把门一锁死,便是覆身而上,用唇舌堵住那抹总爱吐出他不爱听的话的红润。
逮了好机会不好好欺负一遭,之后哪还能舍得望那清澈温柔的杏眼中盈盈含泪呢?
···
这日,往时再平常不过的更衣却是用了许久。
漫长到春樱夏鹭寻思着不是瞅见了公子回来么,怎生膳食是备好了,却半天见不着人来用膳。
过了半晌正要去找人,却见里侧的门一开,公子和夫人出了屋。
垂着头的夏鹭端了菜过去,收获了夫人的慰问,公子却有些沉闷地一言不发。
她忍不住悄悄地抬头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居然难得地望见陆淮的脸儿红得惊人。
而比面色更显得鲜艳的,却是那平日里吐露出温和有礼话语的唇。红得潋滟,甚至带着几分水光。
她们念着公子这些天辛苦操劳、怕过硬过重的菜肴不利于食,便备的都是些清淡养生的菜。这下竟不知到底能是哪一道···让公子变成现在这般了。
夏鹭纯情,不知晓这些事儿真相。话本杂书无所不看的春樱却是看得懂,对着她挤眉弄眼。
于是撤菜的时候便把她拖了出去,解释了一通还在暗发牢骚夫人怎生这般不矜持索求无度,连这仙人似的小公子都一回来就被带的沾染了妖气去。
知晓这是沈沉笙所为,又或许是过大的反差致使,夏鹭方才对“她”的热情温和升起的好感顿时染上了几分不知是何的怪异。
连离开小院去偏房候着的时候都忍不住在担忧着公子的身体。
这小身板儿,怎么能忍受过度的蹂躏···
沈沉笙在饭桌上做了温柔解语花,一顿柔情似水地侍候着小夫君,舀汤夹菜那叫一个事事用心,可这都没能讨得那平日如清溪潺潺、如今却冰冻三尺的陆淮欢心。
他对着当下冷若冰霜的美人回味着自己如何极尽缠绵地抱,却愈发难以接受方才与现在的巨大差异。
甚至那包裹得严实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遍布他亲手种下的、爱怜至极的果实。
唤了一声“夫君···”,那生气的俏儿郎又别过脸不让他的呼吸喷洒在他面上。
沈沉笙又好言好语,“陆郎”“阿淮”变着法儿替换,才终于靠着缠人夺得了陆淮气鼓鼓地冷哼回应。
他却小心翼翼地一笑,瞧着如同花树摇落无限光华:“这回是我不对。陆郎,我对不住你。”
陆淮刚揉了揉发酸的腰肢,便听见对方又原形毕露地乘胜追击:“我不是也怕你不舒服,
没做得太过分么,便饶了我这一回罢···今后一定待夫郎应允了,沈三才敢···”
“你还能有什么不敢?”陆淮气急,拂袖要走,却又软得如同一池春水,被早有预谋的沈沉笙接住。
这回沈三老实了不少,也没再像平常一般吃豆腐乱动,可陆淮一点都不感动,因这是对方自己过分占尽便宜、甚至都有了几分餍足的结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君子一怒倒也难以拉得回。
入夜这“冷落”了妻子的丈夫决绝地要把被褥枕儿带上,准备赴书房过夜。见陆淮去意已决,沈沉笙自知今日过火,阻拦无果便灰溜溜地自己窝去书房睡了。
陆淮眼看他离去,方才还带着憋闷的眼眸此时却是截然不同的复杂和意味深长。
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他的意识却离开躯壳,沉入了另一方世界之中。
“0359,查询现在的剧情崩坏程度。”陆淮一进来,便想着先看看数据。
“18.75%”
又上升了···果然。
虽然男一朝堂线剧情推进得顺利,但是感情线是乱的如同一团歪斜交错的毛线。
他刚经历了一番“斗智斗勇”,却发现不仅门外有狼家中亦有虎,陷入这群一点也不敬业、本不该同他这般亲近的原剧情角色中做夹心饼干,真真是防不甚防。
方才他甚至差点就要失守···
陆淮还记得在小世界中自己是怎样带着泪丢着面儿求对方不要再动,可是这原主角受惯会装聋作哑,一边故作怜悯让他心生希冀可以逃离,一边却又不断弄得他渐生热意。
作为任务者而言,这样被人辖制又险些失控的经历,实在是太过罕见,也太过吓人。
更何况先前的世界里,虽然崩坏和世界男主总有关系,他却始终坚信着自己爱慕的应当是女子。现在被同样性别的人逼到这份儿上,着实是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水汽氤氲的汤池之中,他的一切皆由那鲛人似蛊惑人心的沈三掌控,甚至他也难以启齿地叫对方看到了想瞧见的反馈,作了他也会对男子动情的佐证。
即使没到最后一步,他也感觉到了可怖的被掌控感。
所以他到底···
0359望着宿主沉默,只以为他在默哀逝去的A等级评价,沉浸在崩坏度再次升高的悲痛之中。
殊不知因为刚才宿主被“拖”进浴房前关闭了共享视野,它没见到纯洁统不该看得东西,想的实在是浅了些。
陆淮崩坏了两个世界,见到江河日下的崩坏度已经麻木了。现在的他,分明就在直男发现自己好像不那么直的迷惘阶段,沉浸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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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0359探讨了一番目前的任务之后,陆淮决心加速接下来的任务。
因这些人对他的感情愈深,事态便愈发难以控制,尤其是和原剧情线
当中完全不同的主角受沈沉笙。
或许是真的距离太近叫他食髓知味,动辄便向他索取,可他既不愿又不能完全推拒,因自己男儿的痴情人设。
0359即使没有撞见那日从花盈楼刚回来的事儿,也对沈三这厮贪得无厌勾着宿主的模样嗤之以鼻。
多亏了陆淮如同走钢丝的表演者一般,无数次“稳住”了如美人蛇一般勾勾缠缠、随时想要跨过那一条线的沈三,才让担心摇摇欲坠的剧情线下一秒就支离破碎的0359勉强松了一口气。
这些实在是太糟心了。
一天天地委屈又惶恐地窝在意识海里看着淮淮被奇奇怪怪的原主角受贴贴蹭蹭,它对沈三重拳出击的渴望值十分逼近100%。
还好,淮淮虽然是个母胎solo纯情直男,却意外地无师自通、训狗有方,仿佛牢牢地握着对方脖颈上的无形束缚,局势还算稳定。
只是眼见这人分去了亲亲宿主这么多的心神,以至于陆淮和自己交流的时间都少了,0359还是很不爽。
因有这最最打眼的敌人,连同样被他们发现端倪的探花和将军都没那般敌视了。
“完蛋,呜呜呜。淮淮,沈三这般粘你,和原剧情里的冷淡疏离可谓失之千里,如今好似你逃他追,看你像看唐僧肉似的,这样的他恨不得扒住你不放手,怎么会舍得和楚元廷谋划甩开你呢?”
陆淮闭眸静思,过了片刻想到一处可以操控做文章的点儿。
“那便,主动创造机会让主角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