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几人说着说着满脸愁容地朝秦灼拱手行礼,“您要把晏倾留在身边,也未必就要让他做皇后,有那么多种妃位可以封……”
“这后宫和朝堂之事,切不可混淆在一起。”
“臣以为丞相之位,和陛下的枕边人,须得让晏倾二选一才好。”
这几个都是真做实事的老臣,不似杜建树那边以公谋私。
只是年纪大了,难免迂腐。
秦灼听到这话就有些头疼,不由得抬眸朝前头看去,心道:晏家二姐姐怎么还没来?
晏二还没来。
“二选一?”晏倾到底一点也没迟疑,“丞相之位,你们谁有本事谁去坐。”
言下之意,便是他要当秦灼的枕边人了。
“那可不行!”顾长安没等秦灼开口,头一个出声反对,“你躲清闲还躲上瘾了不成?这丞相的活儿是随便谁来都能做的吗?你赶紧回来干活,想借机撂挑子不干,你想都别想!”
顾尚书反应极大。
谢无争也跟着道:“帝王家事本就是天下事,那晏倾做丞相,跟做皇后并无冲突,诸位何以非要混淆在一起?”
宋旭找着机会,也插了一句嘴,“你们今日若是真让晏倾卸任,以后再想请他回来做丞相可是不能了。诸位谁有统领百官之能,尽管站出来挑起这个担子,若不是挑不起来还请莫再说什么二者选其一的话。”
晏倾年纪轻轻能坐到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是真的多智近妖、雷霆手段,他背着罪名住进长华宫这么久,朝中也找不出能顶替他的人来。
最有可能的谢家舅舅……
几人想着,将目光投向了谢傲鸿。
“诸位别看着我了。”谢傲鸿连忙道:“我还想着早些辞官回乡,陪夫人儿女呢。”
谢家两位舅舅的夫人儿女都在原乡,他们过惯了平静日子,已经不想再回到京城来了。
谢傲鸿和谢傲诚也一直跟秦灼说,他们等到新政推行得顺遂一些,便辞官回去,把这些大事都交给年轻一辈。
而且,现在挑大梁都是这些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
即便是谢傲鸿,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和晏倾相提并论。
由于,丞相之位无人能替,几个老大臣们说的二者选一,只能作罢。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我怎么觉着晏倾一上来就舍弃丞相之位,是在以退为进?”
这人的声音虽然轻。
但是包括秦灼在内的好几人都听见了。
“陛下。”晏倾喊了秦灼一声,含笑问道:“你看不出来么?”
“什么?”秦灼虽然不知道他忽然来这么一句,是想说什么,但还是十分配合地开口询问。
晏倾缓缓道:“我在以退为进。”
“哦?”秦灼故作不解状,“你倒是说说你以退为进,所图为何啊?”
她等了这么久,可算是等到晏倾主动说点什么了。
晏倾看着她,嗓音清越道:“我要做皇后。”
秦灼点头,温声道:“好。”
周遭众人方才说了那么久,陛下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晏倾想要的,她直接就给了。
没有半点迟疑。
没等众人缓过神来。
晏倾又道:“我要执掌朝政,权倾天下。”
秦灼笑道:“好。”
“这这这……”有老大臣想出声制止,顾长安直接过去把人给挡住了,小声道:“张大人您可别说了,你就不怕晏倾下一句是要你的命啊?”
他没等那位张大人开口说话,又道:“你瞧瞧陛下现在有求必应的样子,若是晏倾说要你的脑袋,可怎么好?”
对方被顾长安说的头大如斗,愣是没空闲再说什么。
“我要你。”晏倾说到第三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贪心,生怕会遭天谴。
可他很想要,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要你……一生只爱我一人。”
“好。”秦灼从始至终,都是这一个字。
没有一点迟疑,没有一点犹豫。
她想着,就算晏倾什么都不说,她也会把这些都给他。
她愿意为了晏倾,做情爱中的‘昏君’。
但是晏倾开了口。
他为了秦灼,做了那个被人看做索求无度的‘宠妃’。
他们一直一直,都在相互奔赴。
晏倾的眼尾有些泛红,唇边却带着笑。
他拱手道:“承蒙陛下盛宠,晏倾不胜欢喜!”
秦灼托住晏倾的手臂,将他扶起,“这是行的哪门子礼啊,晏皇后?”
最后的‘晏皇后’三个字,她刻意咬重了些许。
尾音微微拉长,既缠绵,又撩人。
晏倾还没从“自己的贪心都被满足”中回过神来,心都跟着颤动不止。
眼看着陛下马上就要从明君变成‘昏君’的几个老大臣,倒是已经从秦灼对晏倾有求必应里稍稍回过神来了。
“晏倾既要做丞相,又要做皇后已经是前所未有之事,再让陛下一生只守着他一个人,这可不行啊!”其中一人急的声音都在颤抖,“晏倾病体沉疴,若是他不能让陛下延绵后嗣,这怎么行?”
秦灼摸了摸有些发酸的腰,心道:你们可别乱喊了!
晏倾闻言,低声问她说:“难道我,真的只能夫凭子贵?”
“大可不必!”秦灼轻声道:“你已经很贵了,真的,贵的不能再贵。”
他两低声说着话,没理会旁人。
几人却觉着终于找到了劝秦灼不让晏倾当皇后的正当理由。
晏倾身体不好!
万一陛下独宠他一人,没个一儿半女的,这可不行啊!
几人疯狂给顾长安和谢无争他们递眼色,他们几个都是跟陛下传过风月逸事的主儿,这种时候不站出来争一争,更待何时?
奈何顾长安一直在拉着边上的人扯闲篇,谢无争则是连退数步都快站到人群外去了。
花辞树能帮晏倾说很多话,但人家榻上的事,他也没法说啊。
再加上师父还跟他说过,秦灼和晏倾在那方面不太融洽……
初五在问徐丹青:“他们年纪一大把了,为什么还要管别人生不生崽子?”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徐丹青也搞不懂,这些老大臣怎么就一天到晚愁这愁那,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连宋旭和其他几个年轻大臣都在往后躲。
几个老大臣见状,只得强撑着继续懂道:
“做皇后可不能这样善妒!”
“这样看来,晏倾这人就做不得皇后!”
几人话声未落。
前头宫道前传来一记怒喝,便将所有人的声音都盖了下去,“晏倾怎么就做不得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