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起了这个念头,立马就从后门出府,一副打算往王家主宅去的架势。
顾长安这一大清早的被惊了又惊,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便跟在边上一路叨叨:
“虽然你的确不是好人,但是你那点恶跟那些王家比起来真的是九牛一毛,你缺银子本公子有啊,我给你,别上赶着去找死成不成?”
公子爷越说越愁,特后悔刚才怎么就让晏倾走了。
但凡他在,也不至于拦不住秦灼。
“我就是这么一说,不是马上就要去,顾公子,你别紧张。”秦灼看见公子爷急的要炸毛的样子就想笑。
就算是真要去讹钱,也不能就这么去。
得谋划好了才行。
顾公子闻言刚要松一口气又见她眼里满是笑意,忽然不太敢相信她这话,当即道:“不是……你不去就不去,看着本公子笑什么?”
他不等秦灼回答,又道:“你扯谎扯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吗?”
秦灼顿时:“……”
顾公子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每次都能想的如此清奇且不带重复的。
她都懒得解释,径直往前走去。
“你怎么又不说话?还走的这么快!”顾长安快步跟了上来,没好气道:“你这样跟晏倾有什么两样?”
秦灼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驻足回头看向顾长安,“怎么就没有两样了?”
其实顾公子刚才说完就后悔了。
奈何嘴太快,说出口的话想收回也收不回。
公子爷只能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同她道:“早上你不也问了晏倾好几回,他都没答话,你再问他就走的很快跑了么?”
你们何止是没什么两样。
分明是一模一样!
秦灼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她站在原地,就那么眸色幽幽地看着顾长安。
顾公子被看得有些发毛,只能主动开口讲点别的,“今天这么早就被吵醒了还什么都没吃,你饿不饿?”
他问完,也不等秦灼答话,自顾自道:“反正本公子是饿了,要去千味居用早膳,你要去就跟着一道来,不去就算了。”
说罢,公子爷就率先朝前头走去。
秦灼本来还没觉着饿,一听他说千味居立马就开始咕咕叫了。
想着昨天就没怎么吃,今儿正好补一补。
她连忙跟了上去,“去,当然去。”
顾长安没回头,只是嘴角上扬,轻笑道:“出息。”
秦灼走在他身侧,看着朝阳初起,街上已经有许多小摊贩在卖力吆喝,卖包子早点的小店热气腾腾,行人来来去去,皆是一副匆忙模样。
走了没多远,她就瞧见花辞树自不远处走了过来。
秦灼迎上上前去,笑道:“花大夫,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不是有缘。”花辞树对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昨日进宫一趟的结果挺好,因此态度缓和了些,“我本来要去侯府找你。”
秦灼‘哦’了一声,笑的凤眸半眯,秀眉弯弯的,“在半道上就遇到了也是有缘嘛。”
她看到大夫就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掌心的伤疤,“本来我都要去千味居用早膳了,你去了侯府也是白走一趟。”
花辞树见她摸掌心,微微皱眉,“不要老是去摸那道伤疤,那么多药放着不擦,老是摸有什么用?”
秦灼每次看到他这幅看自己不顺眼,却又不得不尽一个大夫之责的样子都觉得很有趣。
前世在她身边尽心照顾、总是温柔体贴的颜辞镜好虽好,就是总让人感觉不太真实。
像个木偶做的假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早就定好的。
一旁的顾长安见状,就不乐意了,“你一个大夫,还是女大夫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什么叫那么多药放着不擦,你怎么知道她不擦?”
花辞树冷不丁被怼了一句,顿时:“……”
“说话的时候还皱眉,语气这么不耐烦,是诊治没给你银子,还是怎么着?”顾公子数落人不好的地方十分顺嘴,话也说的顺溜。
他把秦灼拉到了身后,朝花辞树道:“姓秦的再不好也只有本公子能看她不顺眼,你给我放尊重些!”
秦灼平日里没少被顾公子嫌弃。
今儿个听到这话,还有点吃惊。
原来公子爷还挺护短。
但……我究竟哪里不好了?
你看我那么不顺眼?
花辞树有点忍不了贵公子这种没事找事都要吵一架的德行,不悦道:“顾公子,闲得发慌不是病,发作起来真能要人命,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顾长安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也不太会拐弯抹角地骂人,直接就回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花辞树穿的是女装,身姿婷婷,貌若天仙,一听这话就黑脸了。
“好了好了,都住口吧,两位。”秦灼怕他两真当街吵翻天,连忙上前伸手把两人隔开了。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能吵吵到砸东西的两个人。
脑子一热,还真有可能在街上丢人现眼。
她转头问花辞树,“不是说本来要去侯府找我么,有何要事?”
花辞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抬头看秦灼眼角余光就瞧见顾长安在瞪他,立马不想说了,极其敷衍道:“没什么要事。”
“他是来找你的吗?他哪次来西和院不是找晏倾?”顾长安这话接的极快,还很不屑地瞥了花辞树一眼,对秦灼道:“也就你缺根筋,看不出来她对晏倾有意,她扒晏倾衣裳扒得可熟练了,同晏倾说话时语气不知道温柔多少,那眼神……本公子都不好意思说……”
秦灼想笑又觉着这时候笑不太好,硬生生憋住了,满脸认真地同顾长安道:“顾公子,收了神通吧,别再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了!”
顾公子似乎总能琢磨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来。
在涣州城时总觉得大殿下和晏倾有一腿。
现如今,连男盼女装的花辞树都没能躲过去,成了顾公子眼中对晏倾有意之人。
花辞树听到那句话之后,脸色就变得极其微妙。
他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顾长安,半响,才开口道:“我同这傻子没法待在一处,走了!”
花辞树说完转身就走。
“你说谁是傻子!你站住,别走!”顾公子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顾公子!顾公子咱消消气。”秦灼连忙身后拦住了他,“那可是个美人啊,咱要有风度,别同美人置气……”
顾长安使劲地推秦灼,可就是推不开,不由得越发气了,怒问道:“她是美人,本公子就不是了吗?本公子都长得这么好看了,还用得着稀罕她这样的?”
“啊?”秦灼真没想到公子爷是这么想的。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美人未必为难美人?”
就这叹气的功夫,顾公子一把将她推开了。
花辞镜已经走到了二十来步开外,顾长安大步追过去,伸手要去拉住那人。
就在这时一辆极其普通的青布马车疾驰而过,甩出一根绳索套住了花辞树将其拉进了车厢。
而后立刻扬长而去。
速度之快,周遭行人都没看清。
原本打算拉住花辞树的顾长安当场傻眼。
这事就跟大变活人似的。
顾公子呆愣了片刻,随即高声道:“秦灼!秦灼快来!”
秦灼正在揉眉心,听到顾公子叫转头看去时,只瞧见了那辆马车飞驰而去时扬起的尘灰。
四周行人疑惑着说:“刚才那辆马车是掳走人了吗?”
“好像掳了个姑娘,嗖一下就不见了!”
“我没看清,太快了……跟变戏法似的!”
秦灼飞快地走到顾长安身边,“我在这。”
“花辞树!花辞树被刚才的马车掳走了!”顾长安惊诧极了,拉着秦灼又重复了一遍,“被刚才那辆马车掳走的人是花辞树!”
秦灼心中浮过诸多可能。
花辞树身份特殊在京城行事一向小心谨慎,现下忽然被掳走,肯定不会是意外。
极有可能是昨天在宫里验明二皇子已是不举废人才被盯上。
若是遭到二皇子报复,他必然性命难保,若是男扮女装用假身份在外行走这事被挑破,连颜家都要被牵连。
而花辞树昨日进宫是她一手促成……
绝不能让花辞树出事。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秦灼朝马车远去的方向看去,而后闭眼,脑海中迅速浮现京中各大街道穿行图,各种小路近路一一记起。
顾长安还有点像是身在梦中,在她耳边絮絮道:“你说她刚骂了本公子是傻子,立刻就被人掳走,是不是报应来的太快?”
秦灼闻言有些无语,睁开眼扫了四周的屋檐墙壁一眼,也来不及说别的。
只交代顾长安一句,“我跟上去看看,你回去跟晏倾说一声。”
说完,她便一跃而起,伸手攀着这家酒楼的屋梁,身姿灵巧地上了顶,她站在最高处,瞧见一辆马车飞似得穿过南边的巷子。
秦灼提着一口气,一路飞檐走壁追了过去。
所过之处,底下行人纷纷抬头仰望,惊呼声一片。
她追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某个巷口追上了。
秦灼一脚踢翻了墙边的竹竿堆。
数百根竹竿噼里啪啦地倒了一地,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吁~”驾车那人见状,不得不勒马而停。
秦灼见状,从屋檐一跃而下,负手立在了其中一根竹竿上,“何方宵小敢掳我的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