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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这档子事,苏泽也已经猜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一处花柳之地。
当周围那群来此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一边嘀咕着“他怎么会来这里”,一边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苏泽的时候,迟钝如他也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哪想,苏泽刚准备抽身离开,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哽咽着说:“大爷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求以身相许……”
在熊猫城这样的大型城邦,**和奴隶一样没有人权,她们赔笑陪酒陪睡、卖唱卖舞卖身,只为赚钱赎身,再寻到一处僻静之所,开一家上得了台面的店铺。对她们来说,那个被李鲨抹了脖子的赵丽,生前能傍上狄暮雨这样的大贵人,哪怕是死,也仍是她们这些青楼女子的终身追求。
然而,青楼女子何其多,狄暮雨却只有一个,赵丽的人生履历也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黯淡无光的日子过久了,这些女孩难免会幻想有只猴子会扛着大棒、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自己。而对刚才那名被苏泽救下的少女来说,苏泽就是她的白马王子。自打她坐在地上仰望苏泽之时起,她就坚信这个男人一定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哪怕以后还是要做**的事,那也比每天被不同的男人压在下面强太多了!
不过,苏泽根本揣摩不到一个青楼女子的心思,像他这样情窦未开的愣头青,甚至都不会被少女故意敞开深V的衣领吸引,张嘴就是一句:“你疯了吗?”
每年被运进城邦的女奴成千上万,但有资格被这花柳之地选中的女孩,却不过百里挑一。所以,即便这些青楼女子自认命运多舛,她们也绝不会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失去信心——院里这帮数都数不过来的男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以想象,苏泽这句“你疯了吗?”,将对这个可怜的女孩造成多大的打击?但她仍然不愿放弃苏泽这根可以帮助自己脱离苦海的救命稻草,连忙急促地央求道:“大爷,你就发发慈悲带我走吧!我不奢求能够嫁你为妻,只愿能天天为你更衣、夜夜为你暖床……”
“松开。”不等女孩说完这段练习过无数遍的台词,苏泽就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
“啊?”苏泽的冷漠态度令女孩十分动摇,她不自觉地用左手捂住红肿发烫的脸颊,好像就是这片明显的红色影响了她的魅力。但是,她的右手仍然抓着苏泽的胳膊。尤其是现在,苏泽的身影越来越像一片虚幻的镜花水月,好像只要一松手,他就会彻底消失了一般。
作为一个男人,苏泽对女孩已经十分客气,如果现在把抓着他胳膊的人换成一个壮汉,只怕他早就用鱼肠匕首斩断了对方的手腕!饶是如此,女孩的纠缠不休还是让他心生反感,于是伸出左手抓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并用空洞的眼睛直逼她的双眸,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松开,或者死。”
苏泽的赤果果的目光,就连泰森樊登都直呼扛不住,更何况一个混迹社会底层的姑娘?从他的眼睛里,女孩仿佛看见了枯叶、朽木、黄昏、乌鸦,以及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只一瞬间,名为死亡的威胁就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这也让她明白,至尊宝和紫霞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女孩松手之后,苏泽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门。球球回头看了那泣不成声的女孩一眼,小声说:“苏泽,干嘛要她松手嘛!我觉得,她长得还挺漂亮的……”
“妈妈不是说过么,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爸爸就是被她骗得私奔的。”苏泽轻轻弹了球球一个脑崩儿,“更何况,手脚是战斗的根本,被人制住一只手,当然不行。”
“乱讲。”球球不高兴地转个身,背朝苏泽的侧脸,懒散一靠,说:“以前鲨鱼没事拽着你满世界的跑,本球怎么没见过你让他松手啊?”
“这……”想起李鲨,苏泽顿时语塞,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以前韩雪不也抓过我的胳膊吗?我也没让她松开呀。”
“这能一样吗?”球球再次转身,将嘴贴在苏泽的耳朵上,激动地叫道:“小雪长的像小萌,她还是本球帮你内定的媳妇呢!虽然鲨鱼马杀鸡的手法是不错,但是他绝对不可以跟小雪相提并论,不可以!”
“好了好了,吵死了。”苏泽被球球吵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连忙抓着它远离自己的耳朵,然后皱眉说:“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帮我内定媳妇了?再说了,我和韩雪到底没什么关系,但我和李鲨是朋友、是兄弟。等明天推了城主的婚事,我们还要一起上学……”
“天呐!”苏泽话说一半,球球竟如触电般猛地抽搐了一下,瞪着那对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泽,然后惊恐地问:“苏泽,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不行呀,你这样苏家可就绝后啦,你让我们怎么面对死去的爸爸妈妈呀?”
“滚滚滚滚滚!”苏泽被球球气得哭笑不得,“闭上你的嘴,今天晚上不准再多说一句话,不然就给你缝起来!什么玩意,真是球嘴吐不出象牙……”
苏泽前脚刚走,一个披金戴银的老太太就拄着根纯金竹节拐,从院西高楼中走了出来,看着略显冷寂的场子,挤着满脸褶子,不高兴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老太太我闹会儿肚子,你们怎么就把客人晾在一边了?”
“老板。”看到老太太,一个略微年长的女人连忙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刚出了点事,小兰撞了马少爷的桌,马少爷想拿她出气,却被苏泽拦住了。至于小兰,她……挨了一巴掌,倒也没伤到筋骨。”话到嘴边,女人终于没有抖出那名少女的背叛之心,至于其他人会不会多嘴多舌,那也就不关她的事了。
“苏泽?”听到这个名字,老太太目光一凛,一边诡笑着环视四周,一边问:“城主大人的女婿也成咱们的客人了?人呢?”
女人老实回答:“走了。”
“走了?”老太太笑容一僵,一脸懵逼地问:“那他是来干啥的?”
旁边一个领苏泽进门的女人向前一步,答道:“他说他是来找人的。”
“找谁?”
“不知道……”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灰衣、胡子拉擦的壮汉向院里伸着头大喊:“红老板,你的新门牌我给你刻好了!”
老太太隔空应道:“好,小王,帮我挂在门口,然后进来玩玩!今天惊扰到各位贵客了,大家随便玩,除了姑娘,酒菜一律半价!”
听到这话,壮汉连忙挂好门牌入院消遣,附近忽明忽暗的灯火也照亮了门牌上的三个大字——醉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