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杨柳青青湖水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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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说这话的时候，抬起目光与秦梦瑶那清澈如湖水的双眸对了一下。

秦梦瑶的目光纯净，仿佛一旁那触手可及没有一点儿尘埃的湖水。却听得她缓缓道：“苦盟主要问梦瑶是否感悟到了天道，甚至与当年的魔师庞斑、浪翻云等人并肩，这个问题梦瑶实在是无法回答。因为梦瑶也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修炼到了什么程度。闭关成功以来，梦瑶下山，行走江湖，这一段时间还算正常。但这几日不知怎地，总有些精神恍惚，不知不觉就会出神的经历！”

“出神？”阿飞惊讶道。

“就像是平素里你们所说的发呆。盯着一个地方，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想，一片空白。这样的发呆出神，时间有长有短，短的时候只有几个呼吸，长的时候却可以有半天，甚至整整一天！”

“是这样啊！”阿飞皱了皱眉头。

他想起了当初见到张三丰的时候，那个邋遢老道人在真武大殿之中的表现，与眼前的这个秦梦瑶竟是惊人的相似！

从科学上说他无法解释这个现象，只能理解为系统的某种设定。

临近破碎虚空了，被天道感召么？

阿飞的目光落到了那湖面上，镜面的湖水倒映着天上的太阳。赤星贯日的异像依旧存在，只是那赤星已经开始远离太阳，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是一个紫红色的火球在天空划过了一道弯弯的弧线！

所有人都知道，这赤星的下一站，就是月亮了！

等它最近接月亮的那一天，就是八月十五日！

月满十绝关！

江湖群雄都会仰望那轮明月，并目睹最新一个以及大江湖第四位超级高手的诞生！可那位高手会是谁呢？是眼前这个已经开始接触破碎虚空秘密的秦梦瑶吗？秦梦瑶都已经这般境界了，那么无上宗师令东来呢？同样都在处于修炼关键时期的庞斑和浪翻云呢？

还有自己家的厉若海，若是他也完成了这一场的心境修炼，会不会也可以臻至这样的巅峰？但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厉若海就极难与这些人一较高下了！

阿飞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一探这秦梦瑶的武功实力，看看她对自己厉帅的威胁有多大。即便是双方不是敌对的，但真到了最后那一日，破碎虚空的胜出者只有一位，这种天然的对位关系决定了这些竞争者之间必有一战。

即便没有深仇大恨，不必生死搏杀，却也要分出高下的！

但此刻一看，他登时为厉若海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沉吟一会，阿飞强自提神道：“秦姑娘，这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吗？”

秦梦瑶摇摇头，道：“这情况之前还极少出现，只是最近这种状态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了！”

“是啊！”一旁的韩柏也叹道，“搞得我家梦瑶连吃饭都没有胃口了。我一路大了不少野味她都没有兴趣，只有这些味道清甜的野果才会勉强吃一些。在这么下去，我担心梦瑶你连到十绝关的力气都没有啦！”

秦梦瑶却是白了他一眼，嗔道：“我现在很好，而且也不需要吃太多东西！或许这是一种辟谷的境界，即便是没有摄入食物，我依旧感觉到浑身精气旺盛，真气和精神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强大！”

“放在道门你这是要升仙啦！这怎么行，我还没有突破魔仙境界呢！”韩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道。

秦梦瑶只是摇头，不过脸上也带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阿飞双目有些发直，拿起竹子做的杯子想要喝口水，但是举起来才发现杯子是空的。他愣了一下，忽然间意识到在座的没有人主动倒水！

那韩柏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忽地哈哈大笑。

他指着秦梦瑶道：“咱们几个人都是太不懂人情世故。梦瑶是静斋仙子，从来都是旁人给她端茶递水，安排好所有的一切。我和苦兄弟你，也都是被人伺候得多，主动给人倒水的少。至于这位青头老弟，他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抢先拿起了水壶，给阿飞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给秦梦瑶添了一些，之后顺序是青头和他自己。阿飞哑然失笑，似乎也觉得这事情很有趣。只有那青头愣愣的看着，忽然间面红耳赤。

他嗫嚅道：“今天这桌子上是我的辈分最低，这些事情原是应该我来做的。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个待人接物的经验，真是对各位前辈物理至极了！”

阿飞却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个年纪，就应该你有这个年级的行为，不必表现的多么成熟。而且我很看重你的性子，单纯赤子，这是你的优势！”

“这，这会有什么优势？若是被旁人听了，只是当我不懂事罢了！”青头低下了头。

阿飞正待宽慰几句，一旁的秦梦瑶却柔声道：“青头，你阿飞大哥并不是假意说好话宽慰你的。对我们武者来说，有一颗赤字之心实在是太重了，甚至要强过绝学武功，强过机缘福禄！”

青头抬起了头，讶然道：“这是何故？”

却听得秦梦瑶道：“人之初，性本善，这是古语所言。其实人之初，还有一个本性，那就是单纯赤子，心思无暇。而大部分人，随着年龄成长，见识的多了，原本无暇纯净的心思就有了杂质，多了许多不同的念头。殊不知一颗纯净的赤子，对于做任何事情都是极有帮助，也包括修炼武功。我记得你很崇敬郭靖大侠，对吧？”

“是了，郭靖大侠为国为民，是我最尊敬的江湖侠客！”青头点头道。

那秦梦瑶也道：“你的郭靖大侠，其实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心思淳朴，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的师父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心一意，不会心猿意马的去想其他事情。旁人笑话他的愚钝，殊不知他却凭借一颗赤字之心，在武学一道披荆斩棘，将武功练到了不可思议的惊人境界！他不是我黄系一脉的人，但是在我黄系一脉集体武功大涨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与魔师庞班斗得旗鼓相当，这堪称是一个奇迹了。如果他也有机缘参与破碎虚空，绝对是比「无上宗师」令东来更要热门的人选。即便是我，也是远远不及！”

青头惊讶的看着秦梦瑶，不曾想秦梦瑶对郭靖的评价如此之高！

那秦梦瑶又道：“除此之外，大江湖上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郭靖大侠的结义兄弟，江湖五绝之首的周伯通前辈，也是同样一个怀着孩子赤字之心的武者。旁人都说他是顽童心性，殊不知一颗他一颗心思，除了玩耍就是练功，也才有了他老年头发转黑，一身旷古绝今的修为！”

“我辈武者，武功练到了一定境界，都会转而心性的修炼。心性的修炼是为何？就是纯净念头，将自己最执着，最值得追求的一面毫无保留的释放，将其他的念头统统摒弃！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怀有赤字之心的人，往往会占据极大的优势！有些人心思驳杂，在世俗之中摸爬滚打，甚至醉心于权势、富贵和美色，究其一生都不能踏上武道的巅峰，就是因为他们的心思太混杂了，不知道如何纯净自己的心灵，更不愿意抛弃很多看似重要实则根本无用的诱惑，最终带着纠结与遗憾止步不前。”

“道、佛、儒、魔，黄系武林的巅峰武学，其实殊途同归。庞斑以无情之道锤炼自己，浪翻云用有情之道做到剑法巅峰，佛门的诵经，道家的打坐，儒家的君子之行，往往也都是隐含了这些道理。你一门心思都在武学之上，与人接触也是凭借一颗本心，不是故意想着讨好我们，但是我们也都能感觉到你的善意，这就是你的赤字之心，要好好地保持才行。更不要在这些接人待物的小事上过多纠缠！当然了，也要掌握一个度，完全不理会旁人的行为，我行我素那就是失礼了……”

这一番言语说的那青头面色潮红，但是双目发亮，内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激动，自觉这秦姐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字字珠玑，恨不得刻在脑海中不断的揣摩学习，不敢有丝毫的忘记。

韩柏和阿飞却也同样听得各自不语。韩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神态上有些失神。阿飞自己则在心里暗暗点头，秦梦瑶这番话，与厉若海之前提到的心性修炼其实是一个道理。武者不必纠缠过多的俗世，往往会让自己更容易臻至巅峰。其实这在任何领域都是如此，倒也不纯粹是武学一途了！

只是不知这秦梦瑶的那看似通透的心思，到底又是落在何处呢？

“苦盟主，我听说今日在七星楼，江湖正道和白道联盟，甚至魔门和圣地也都联手，一起浇灭了血手厉工那一伙贼人。苦盟主是亲历者，也是关键的人物，梦瑶倒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二！”秦梦瑶忽地话锋一转，向阿飞提起了七星楼的事情。

阿飞精神一震，道：“秦姑娘客气了，有事情但说无妨！”

秦梦瑶点点头道：“我听说那大魔头「血手」厉工最后被群雄围困，走投无路之下举火自焚了，将自己和手下烧死在了一家废弃的客栈中。苦盟主可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