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轻笑:
“本来你还有机会能生,但战小姐,你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宫外孕吗?因为之前你太作,慕西洲做梦都想跟你有个孩子以此来维系你们岌岌可危的关系,所以他就从厉少斯的生物研究所要了一种催孕的药。
据说那种药,就连更年期吃后都能一胎两宝。但副作用极大,一旦出事就可能终生不孕。你这次宫外孕,就是因为慕西洲给你喂了这种药。”
顿了顿,意有所指的补充道,
“战小姐,不妨仔细想想,慕西洲是在什么时候给你喂下的这种药。这种药伤身,更伤心呢。”
根本就不需要仔细想。
一个月前,她跟慕西洲去民政局扯证的前一天晚上在红叶公馆过夜。
那晚他们吃了分手饭,之后就来了餐后炮。
当时她身体明显异常,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慕西洲在她喝的红枣羹里下的料。
真相总是叫人失望又心痛。
战南笙起身离开了,这次戚老没有阻拦她。
明明是七月盛夏,战南笙走到户外,却感受不到一点的暖意。
她的手机还在持续振动,仍然是慕西洲乐此不疲打来的。
战南笙有些空洞的目光稍稍回神,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男人虚弱但异常偏执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他呼吸很粗重,像是因为身体虚弱呼吸吃力,但更像是因为委屈中裹挟着的愤怒,“江淮说,打从我手术后到现在,你就再也没有来看我。”
战南笙光是听他这么说,心脏就揪了起来。
她对着天空昂起头,将眼眶里的眼泪全都憋了回去后,淡声道:“最近比较忙……”
“忙什么?我查过。你最近没有新剧计划,也没有从早忙到晚的通告,除了窝在海棠公寓就是陪你那个傻子妹妹去上绘画课,你能有多忙?”
战南笙心口再次疼了起来,没说话:“……”
她的沉默,让手机那端醒来后就迫切想要见到她人的男人愈发的不安,他道:
“战南笙,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嗯?”
战南笙眼泪还是没能忍住,掉了出来。
她想了想,道:
“没有。就是……忙,没空。我马上要进新的剧组了。你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就配合医生积极治疗你的肝硬化。我……”喉头滚了滚,“我有空,就会去看你。”
说完,就慌张的将电话挂断了。
她挂断电话后,跟着就把手机关机了。
手机那端的慕西洲,再次将电话拨过来后,就意识到战南笙关机了。
他气的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冷汗淋漓。
静了片刻,他撑起身体就要坐起来时,江淮连忙上前阻拦:
“四爷,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如果您再这般不爱惜身体而出了什么事,少夫人可怎么办?”
慕西洲根本就不听。
他强撑着坐起来后,就欲要拔掉输液针的。
这时,戚薇薇带着厉娇娇敲门走了进来。
戚薇薇阑尾炎手术后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她昨天办了出院手续,今天是特地带着厉娇娇过来给他送晚餐的。
她一进门,就看到慕西洲要拔输液针的动作,当下就疾步朝他走过去,阻拦道:“西洲,你是不要命了吗?”
慕西洲对他这个亲生母亲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比对梁翠华还要冷淡。
他在戚薇薇出现后,眉头就深深的叠起,冷声质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戚薇薇觉得心寒,感觉这个儿子不仅没有把她当亲生母亲还把她当成敌人了。
她心下有几分不是滋味,道:
“笙笙还是我给接生的,那孩子打出生我就很喜欢她,我能对她做什么?就因为她难孕,我就真的要对她赶尽杀绝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恶劣,都是女人,我也没那么不开明。
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我还能不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你们的事,我是想干预也干预不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拦着。我今天过来,就是单纯的想看看你,给你送一顿晚餐……”
话都没说完,慕西洲就冷嗤,“是么?那你把她带过来做什么?”
慕西洲口中的她指的是厉娇娇。
厉娇娇被点到名字,也不扭捏,直接站出来,对慕西洲大大方方的道:
“我并不是跟伯母一道来的,我们是在楼下碰到的。我过来,纯属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因为我喜欢你。戚爷爷也有打算让我们结亲,所以我想为自己争取,想在你面前刷刷存在。”
“出去。”
厉娇娇被赶,也不生气。
她扯唇,点了下头,说道:
“气大伤身,你不想见我,我马上就走。”顿了下,补充道,“我最近做了全套检查,医生说我的肝脏跟你的很匹配,只要你愿意,等你哪天需要做肝脏移植,我随时都可以割肝救你的命。不过,我有条件,你得娶我,我不做亏本的买卖。”
“不需要。滚——”
厉娇娇无比笃定的口吻:“你会需要的。”
她说完,就真的离开了病房。
她走后,慕西洲就开始驱赶戚薇薇:“你也走吧,我们并不熟。”
戚薇薇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开口道:“我知道我们不熟,但你再怎么不愿意跟我亲近,我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慕西洲打断她:“打从你背叛父亲的爱,跟莫临风滚上床以后,你就不配了。”
顿了下,意有所指的道,
“你敢说,我爸当初的死跟你无关?他难道不是因为要去见你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而被戚耀光给暗杀了的?那年,我已经八岁了,你也跟莫临风结婚了九年,为什么过了那么久还要约我爸见面?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戚薇薇被问的哑口无言。
慕西洲的话还在继续:
“打从我是一个小小的试管受精卵开始,直到现在,我的整个成长轨迹都跟你们无关。对我来说,你跟戚老都是跟我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仅此而已。你们没有资格干预我的任何事情,尤其是干预我跟笙笙的感情。请吧,撕破脸怪不好看的。”
戚薇薇被气走了。
她走后,慕西洲倒是冷静下来,没着急不顾身体去找战南笙。
他在这时吩咐江淮:“你让左青去查查,她最近都见了什么人,尤其是有没有跟戚老私下见过面。”
江淮点头:“是。”
调查在五分钟后就有了结果,江淮将调查上来的结果跟慕西洲汇报道:“少夫人也就是今天被戚老请去了一隅茶楼喝了茶,其他时候倒是没见过什么人。”
话落,慕西洲还是拔掉输液针,就掀开被子下床了。
只是,他身体到底是太虚弱,双脚才堪堪落地,人都还没有完全站起,眼帘一黑就重重的往前栽了出去。
慕西洲再次陷入昏迷。
战南笙接到江淮的电话时,她正一个人窝在战公馆她母亲从前住的小四合院发呆。
那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许久无人问津的小四合院,到了晚上蚊虫群魔乱舞,异常肆虐。
战南笙手背上不知道被蚊子叮出了第几个血包,才像是突然被手机铃声惊的回神,且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就下意识的接通了电话。
她嗓音是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嘶哑,有些干涉:“喂?”
“少夫人,您要是方便就来医院一趟看看四爷吧。”
战南笙死寂的脸上终于有了生动的表情,她空洞无神的眼瞳微微动了动,道:“他怎么了?”
江淮将慕西洲又陷入昏迷的事跟战南笙说了一遍后,道:
“少夫人,四爷很在意您。您哪怕过来只看他一眼,他心下便会有几分安慰。否则……他怕是很难会安心的养伤。如今他……连呼吸都是疼,您难道真的忍心不管他了吗?”
战南笙单手托着腮,看着暮色深沉的窗外,那爬满了绿藤的四合院,荒草丛生,亦如她的心境。
她失了会儿神,道:“我去了,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戚老用她母亲作为威胁她离开他的筹码,如果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结局,那倒不如就这样断了。
真正压死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失望而又无能为力的每个瞬间。
慕西洲如今的情况,就犹如千疮百孔急需要抚慰的骆驼,她只需要再决绝一些,他便就真的能彻底心灰意冷了。
战南笙这样想着,指甲便陷进了掌心的皮肉里,直至挖出一团黏稠的血色,她才像是完全恢复了知觉,继续说道:
“如果他醒了,你就替我告诉他,别以为他救了我,我就能原谅他之前对我所做的一切。让他……抓紧时间把伤养好,如果他真的把自己折腾死了,我大概能为他做的不过就是到他的葬礼上吊个唁,仅此而已。”
江淮难以理解战南笙的绝情。
他听完战南笙这番话后,下意识的问:
“是因为戚老吗?您今天下午才跟戚老碰过面,他是不是威胁了您?”口吻顿了顿,意有所指的道,“少夫人,无论您有没有被威胁,您都应该来一趟医院。虽然您不能替四爷疼,但他至少会因为您的出现,而心里有所慰藉。慰藉是一切痛苦的良药,它比药物更能抚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