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被问得冷汗淋漓。
他心头慌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答的滴水不漏道:
“……四爷,这成年男女发什么关系,未必就非得有感情才会发生。男人在这种事上,往往是走肾而不走心。而据我所知,您在跟战小姐离婚之前,的确有段时间很馋她的身子,且那段时间战小姐又有求于您,想必怀上孩子也是那段时间不小心怀上的。”
慕西洲摇下车窗,掸着烟灰,目光始终注视着战南笙所在的十楼客房,面无表情继续问道:“有求于我?”
“是的。想必您也听说了战家大公子的事。那段时间,战家大公子还下落不明,是因为您的帮助,战大公子才被成功找回来的。战小姐就是因为她大哥这件事,才跟您达成了一定的……交易。”
话落,慕西洲又道:“她说,是我把她给打流产的?”
“……是这样。不过是失手。”
慕西洲追问:“因为什么失手?”
江淮一下就问住了,他静了几秒,连忙组织好词语,回道:“具体属下不清楚,只知道失手打到了战小姐,战小姐……是宫外孕,所以孩子就没了。”
慕西洲在江淮这话落下后,就掐灭了烟头,听似无波无澜的继续说道:“她说她因为这件事,失去了生育能力,是不是很恨我?”
江淮:“……应该吧。”
“整体听下来,我好像很混账?我是不是更应该补偿她才对?”
慕西洲的失忆症,很特例。
他虽记不得关于战南笙的事,但却对自己其他的记忆又有一定的认知。
当然,在这些认知中,他的记忆是不规则的,混乱的。
总之,在江淮的潜意识里,慕西洲的失忆症算是因祸得福能忘了不该忘的痛苦。
但,偏偏慕西洲在这时对战南笙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这就让江淮不得不惊讶爱情的魔力了。
这大概就是爱到骨子里的样子——即便我已忘了你,但我还是能一眼就爱上你。
江淮没说话了。
慕西洲的话还在继续:“那依你之见,我将她追回来的概率有多少?”
话落,江淮便有些一言难尽的道:
“……四爷,且不论您跟厉小姐的订婚日期已经定下了。就算您现在孑然一身,且战小姐愿意回头,戚老和您的母亲都不会答应的,戚家军的未来不能没有后。戚老的意思您应该明白,他希望您将来至少生育两个儿子,至少有一个儿子姓戚。”
江淮的话,让始终对权利无比热衷的慕西洲多少有些清醒,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色令智昏了。
他沉思了几秒,“你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江淮正欲要欣慰的松一口气时,慕西洲下一句话就跟着砸来:“但是,那女人腰是真软,想弄。”
慕西洲说完,就掐断了江淮的电话。
慕西洲挂断电话后,就推门下车了。
八月初,安城的夜,闷热的没有一丝风。
慕西洲倚靠着车门,烦躁的扯开领带后,就从后备箱拿出一只棘轮扳手在手里掂量着。
嗯,因为前妻被人惦记,他很不爽。
他想把唐晋行的车轮给卸了。
但就在他支起身准备朝那辆宾利欧陆抬脚走过去时,唐晋行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慕西洲眯眸沉思了几秒,迅速折回车上,然后将车赶在唐晋行完全朝这边走过来之前,倒进一处不太显眼的一个停车位。
树影滂沱,遮住了他的车身。
他很快就看到那从酒店出来的男人迅速驱着宾利欧陆离开了。
慕西洲在那辆车完全走后,又在车上抽了两根烟,这才推门下车走了出来。
他目的很明确,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跟那个小妖精再见上一面,并表明自己想要将她追回来的决心。
但,当他从车上下来没多久,就突然下起了倾盆暴雨,等他从停车坪跑到酒店大厅,身上几乎被淋透了。
这家酒店是慕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慕西洲找到经理出示了一下身份,很快就在战南笙隔壁开好了房间。
他乘坐电梯,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十楼。
不知道为什么,当电梯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他心下莫名就涌出几分紧张,当然这种感觉并不强烈。
他从电梯里很快走了出来,湿透的衣服弄疼了他脊背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烧伤,刺刺的,泛着疼。
但,好像因为心底某种近似于期待的浓烈情愫,这种刺刺的疼就变得没那么强烈了。
他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客房前,正准备拿出房卡打开门进去时,隔壁的房门发出了一声咔的松动,跟着一个身形娇俏的人影便从里面退了出来。
她好像很着急,房门关上的下一瞬,好像突然又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没拿,便欲要从新打开门。
但,奈何房卡没带,她没办法。
她似是懊恼,气的原地跺了两脚,可好像又有些不舒服,在这时一只手捂住了肚子,另一只手摸向了裙后。
伴随她这个动作,慕西洲便看到了战南笙白色裙子上那一片血色,当下就反应过来她大半夜的急吼吼出门要干什么。
慕西洲挑了下眉,没出声。
女人在这时转过身,但却没有抬头。
慕西洲在她闷头走的下一秒,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正好挡在了她的正前方。
伴随他这个动作,正闷头烦躁不已的战南笙一下就撞击在了男人硬挺的胸膛上。
她的第一反应是撞到了什么硬物,第二反应才是因为撞击而引起的鼻腔酸痛,跟着人就在这时抬起了头。
大概是本来就烦躁,又被撞了那么一下,她抬起头来时满眼的猩红。
四目相撞,战南笙整个人就呆住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半夜从房间里出来的目的,整个人的大脑更像是瞬间失去了思考力,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她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男人。
昏黄的廊灯下,浑身衣裳湿透的男人,在长长走廊里他的身形显得格外修长挺拔,一双流水淙淙的黑瞳正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
战南笙被他炙深的目光看得不舒服。
她正欲要错开身走开时,男人在这时淡声开口道:“战小姐,这是遇到了麻烦?”
他听似询问的口吻,其实表达的却是肯定句了。
他的话还在继续:“生理期吧?”
此话一出,战南笙面颊就不可抑止的红了一下。
但,她并不打算跟他有过多的交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仍然是要走的时候,慕西洲又道:
“战小姐,好歹也是大明星,提着满是血的裙子到处乱跑要是被狗仔拍去,拍是又要乱写,说是战小姐私生活混乱导致流产什么的……”
被前夫撞到自己生理期弄脏了衣服,还被冷嘲热讽,战南笙既窘迫又有几分说不来的委屈和恼怒。
她在这时松开身后那块被血染红的裙子,舔了舔唇,掀眸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脸色,讥诮:“跟你有关吗?”
慕西洲挑了下眉,静了两秒,道:
“当然有关。”顿了下,厚颜无耻的补充,“前妻有难,前夫怎么能袖手旁观?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是做了两年的夫妻。”
说话间,慕西洲就用房卡刷开了门,并在战南笙一脸惊慌以及抗议中将她打横抱起,抱回了房间。
他径直将人抱回了酒店的浴室,浴缸里放满了热水以后,就居高临下的对将他脸都挠出几道血痕的女人说道:
“既然生理期不舒服,就不要乱折腾,乖点,能少受点罪。等下,我让人给你送换身衣服。”
战南笙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明明愤怒,可也那么卑微的贪婪他身上的温度。
明明生气,可又那么委屈以及心酸。
好似,爱他,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她有些难过的闭上了眼,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无论是进是退,她都痛苦。
她立着没动,慕西洲就有些失去了耐性,“怎么,想让我给你洗?”
战南笙在他话音落下后,睁开了眼。
她掀眸重新看向男人的脸,嗓音很淡的说道:“慕总跟厉家千金好事将近,跟我这个前妻还这么不清不楚的,你不怕被人说闲话,我怕。”
男人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后,就淡声开口道,“将近,不是还没成的?”
说到这顿了下,意有所指的补充道,“本来,我若是不知道有你这个前妻我娶谁都没有任何感觉,但自从白天匆匆一瞥后,我便对你这个前妻牵肠挂肚无法放下了。甚至,动了要跟你复婚的念头。”
闻言,战南笙整个眼瞳都缩了起来。
她震惊的看着男人愈发逼近下来的一张俊美容颜,半晌才像是找到自己的调子,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复婚!”
战南笙手指蜷了一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明显悸动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又从那苦涩的甜蜜中抽离出来,面无表情的道:
“慕总,早在你将我打流产前我们就已经结束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了。现在,你有未婚妻,而我也有了新的男朋友,我跟你绝不可能。”
话落,男人就在这时抬手扣起了她的下颌,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腰上,随后下一秒就将她整个人带入怀里,俯首逼近她的脸庞,言笑晏晏的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