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也意识到自己这么直白,女人听了不高兴。
慕西洲很快就换了一个口吻,低低哄慰道:“很抱歉,我说话不太好听,我本意并不是为了气你。”
他说是这么说,但动作却一点都不像是在道歉,更像是在啃噬猎物。
头顶上的吊顶灯开始变得摇摇晃晃,亦如战南笙眼底纵横斑驳的光影。
男人那张布满不知道是欲色还是什么情愫的俊美脸庞,有着她看不懂的表情。
他心情好像很不好。
是因为慕向晚吗?
如果她真的咽气了,于这个男人而言,的确是一件不太好的事。
战南笙的思维很快就被击散了,许久以后,她才从那滔天的沦陷中找回一丝清醒。
她微昂起头,看着男人泛着青色的下巴,密密匝匝的胡渣使得他冷硬中多了一丝狂野不羁的男人味。
她手指触上他的下巴,嗓音带着娇懒,“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慕向晚吗?”
慕西洲觉得战南笙有点扫兴,即便他确实心情不太好,可这种时候他只想让她发出破碎而又助兴的音符。
伴随他的欺入,他嗓音有些暗沉的问:“战大小姐,你从前也是这么扫兴吗,嗯?”
慕西洲心情的确不太好,也的确是因为慕向晚。
昨夜,当他看到那瘦得皮包骨头形容枯槁的小姑娘时,想起的全都是曾经她的乖巧懂事,更想起了慕父割肝救他的恩情,因此反而衬得她犯下的错就显得无足轻重。
她到底是他养的,再怎么养歪了,那也是他带大的。
于她而言,他亦父亦兄,没有将她教育好,是他的过错。
所以,当看到慕向晚奄奄一息时,慕西洲心上是有一些自责的。
面对战南笙的疑问,慕西洲也没有掩饰。
他微微俯首,视线落在她泛红的面颊上,在她有些汗津津的额头上吻了吻,嗓音有些暗沉,答非所问:“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战南笙掀眸,视线对上男人深沉的黯瞳,嗓音温温的:“嗯?”
慕西洲多少是考虑到了战南笙的感受,他略斟酌了几秒后,道:
“晚晚昨晚经过抢救现在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治疗的意义不大。医生的意思是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我……想着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想将她接回来养着。”顿了下,“跟你说一声。”
像是原本还被泡在一坛蜜罐里感受着男人给予的甜蜜以及温存时,陡然被泼了一股浓硫酸,烫在了心口上,刺激的战南笙一下就从那甜蜜的氛围中抽离了出来。
她脸上原本还余韵未散的表情一下就淡了不少,她静了几秒,道:“一定要接回红叶公馆养着吗?”
战南笙这么说,慕西洲就注意到了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他其实看出她眼底的不愿意。
但想着病入膏肓分外可怜的慕向晚,他便直接忽略了战南笙眼底的那层不高兴。
他淡淡的口吻:“这是她临终遗愿,她想在她长大的地方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慕西洲已经这么说了,战南笙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闭上眼,身体微微跟慕西洲拉开一段距离,道:“你也一夜没休息了,睡会儿吧,等下天就要亮了,你白天还要忙公司的事。”
她这样说完,就侧身躺到了另一边。
慕西洲看着躲他远远的女人后脑勺,看着她光滑如玉的美人背,眸色沉了几秒,便伸手将女人给扯进了怀里。
但因为一时的大意,就不小心弄到了她那只被匕首划伤的手腕,女人疼得蹙起眉头,语调是明显的不悦,“慕西洲,你干什么啊?你都弄疼我了。”
慕西洲面色阴沉得厉害,他将战南笙捞入怀里后,就俯首看进她的眼底,嗓音低沉:
“我昨夜看到她,她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蜡黄的犹如五六十岁的妇人……她没有几天活头了,对你也构成不了任何的威胁,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跟我闹不高兴。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即便再有多少的恶,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霍九枭割了她的眼角膜,她瞎了,精神也失常的厉害……”
战南笙打断他:“你说要把她接回来养着,我说什么了吗?”
慕西洲看着她:“但你并不高兴,不是吗?”
这话听得战南笙都不禁好笑。
她掀眸看着他,讥诮道:
“你得了失忆症,我可没得失忆症。她做了多少恶心我的事,造了多少的孽,你能原谅她,不代表我也能。因为她,我顶着害死衍哥哥的罪名被霍家人仇恨了两年之久,更被他的粉丝追着砸臭鸡蛋,
凭什么因为她现在可怜我就要原谅她?因为她是你养的,她父亲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可怜她想将她接回来养着,这无可厚非,我能理解。但,你还要求我对这件事表现出高兴,这我可做不到。”
慕西洲唇上的弧度冷了冷,他静了几秒,道:“但你现在的不高兴,已经针对了我。”
战南笙火大的眼瞳都蓦然放大了几分。
这男人,昨晚将她拐回来,半夜又为了小白花离开,天不亮回来后就将她从床上挖醒将她吃干抹净后又对她提出这种要求,她不该不高兴吗?
战南笙气的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太不想跟面前的男人发生争执了,每一次的争吵都只会加深彼此之间的矛盾和误会。
她不想这样。
她不说话,慕西洲也见好就收。
他还是将她不情愿的身体给紧紧抱在怀里,薄唇贴在她的面颊上,耳鬓厮磨的蹭着,“你要是实在不高兴,那就从医院接出来养在外面吧。”
“别。那可是她的临终遗愿。如果你不把她接回来养在红叶公馆,他日,她下葬时,你回头想想心中觉得愧疚再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我可担待不起。”
慕西洲皱眉:“那你想怎样?”
战南笙闭上了眼,好会儿,才道:
“我本来就不想搬回红叶公馆住,是你昨晚死活将我弄过来的。现在你想给她送终……”顿了下,“那就等她下葬后,我再考虑搬回来住吧。”
慕西洲显然不满战南笙这么做。
他已经尝到了她的滋味,已经爱上了吃肉然后再吃素,他做不到。
他几乎是在战南笙话音落下后,就开口道:“不行。”顿了下,哄着她,“作为补偿,我可以今天尝试跟顾大帅取得联系,尽早安排你跟顾大帅通上电话?”
兴许是后半句话让战南笙心底舒服了点,战南笙没有立刻表态。
慕西洲见她不说话,琢磨她应该是有所心动,便又道:
“顾大帅最近在边境执行任务,白天的时候很难联系上,但我可以联系到他的慰官,我会跟他的慰官表明你的身份,想必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跟顾大帅转告这个消息。”
终于,女人因为他这句话,而从新睁开眼看向他。
她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散退,虽然看着好像还是不高兴,但眼底看他的目光已经很温软了。
她看了会儿他,鼻子就重重的哼了一声,傲娇的不行的口吻:
“我就是不高兴你把她接回来,但并不代表我不理解你这种做法。就这样吧。只要不出现在我的面前,随便你怎么供着她。”
慕西洲在她话音落下后,就将她那只受伤的手腕给拿到了眼前,红着眼睛看了会儿,嗓音低低蛊惑般的道:“是不是很疼?”
“当然疼了。刀割在你身上,你不疼吗?”
话落,慕西洲薄唇就贴在她缠着纱布的伤口处,轻轻地吻了吻,就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亲,“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