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南笙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下,温温软软的口吻:
“只是突然觉得你好像待我很好,一时间对你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言感动。”顿了下,“或者也可能是感激。”
她这样说,又低下了头,目光就落在慕西洲那只有四个脚趾的脚上,心头再次掠起酸意,
“慕西洲,当年我砸伤你的脚,你疼吗?”
慕西洲的失忆症最近好了很多。
虽然没办法完全记起关于战南笙的全部,但跟她共同经历过的一些事,大致都会有一个清晰的轮廓。
所以,对于战南笙这个问题,他是不好回答的。
只知道,他的脚趾是被战南笙淘气时用石块砸没了的。
至于疼不疼的,毕竟过去了那么久。
他道:“不记得了。”
战南笙在这时抬起头,又看到了他眉毛里藏着的那条疤,想了想,道:
“我小时候很淘,对不起。我想当时一定很疼。”
慕西洲心情似乎不错。
他在这时托起她的臀,将她摁压在了她身后的磨砂玻璃墙上,嗓音低低哑哑的,
“战南笙,现在知道我的好还不晚,我们余生还很长,你要好好爱我才好,知道吗?”
战南笙在他泛红的眸底看到了缱绻缠绵的柔情。
她心念一动,趴在他脖颈的地方,温温的说道:
“如果你很想那个,我可以帮你……”顿了下,“我是心甘情愿的,我觉得我应该能做到。”
她一句心甘情愿,足以让慕西洲精神上获得极大的满足了。
他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鼻子,以及在她的唇边辗转反侧。
良久,他气息稍稍紊乱地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好了,不闹了,再闹我就要怀疑你在折磨我了。”
慕西洲并不觉得自己能一直忍得了。
只是因为她心底有阴影,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之快而让她对这件事更加的排斥。
总之,他一时的克制,是为了保护她,也是为了今后他们的长久。
今晚,慕西洲比战南笙睡得早,战南笙等他睡熟后,就自他怀里睁开了眼。
她跟他的床笫之间,大多数都是她先睡着的,她很少在他入睡后还这么清醒的。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想起身。
但,男人将她抱得很紧,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给拿开,然后再慢慢的挪出他的怀里,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
她去了书房,从抽屉里摸出女士香烟,动作干净利落的点燃后就抽了起来。
两根烟后,她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搁在书房里的保险箱后,人就倚靠着保险箱盘腿坐了下来。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堆没有寄出去的信,都是少女怀春时写给莫如故的信。
她粗略地数了数,少说得有三四百封的信。
战南笙找来铁皮垃圾桶,就开始一封一封的烧着那些信。
不知道烧了多久,自她头顶上就投下来一片阴沉的暗影。
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什么时,就传来男人明显带着厉色的男低音:
“战南笙,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这里干什么?”
战南笙被突然出现在书房里的男人,以及他突然冷声开口而吓得手抖了一下。
她错愕的抬起头去看出现在书房里的男人时,男人就已经在这时蹲了下来。
他从她手上将那烧的只剩下半截的信封给拿走并掸火焰后,就打开了那封信。
少女时代的情书,既青涩又美好。
慕西洲只一眼就将那充满倾慕之心的信扫完了,他脸色好像没什么变化,但眸色却已经很冷了。
他眯起眼,将那半截信扔进铁皮垃圾桶的火堆里后,就掀眸看向明显有些心虚的女人,“你14岁就喜欢上那个男人了?”
男人目光太阴沉,战南笙愈发的心虚。
她像是讨好一般,伸手在他硬邦邦的面颊上触了触,道:
“我只是想把这些东西全都处理干净,省得哪天被你撞见了你很不高兴会吃醋什么的……”
她话都没说完,男人就沉声道:“我现在就撞到了,现在就很不高兴。”
他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无需多言。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战南笙有点害怕慕西洲这副要吃人的样子。
她在这时连忙半跪进他的怀里,试图亲亲他的面颊以安抚他暴躁的心情。
但,她人才刚刚依偎进他的怀里,男人就掐着她的腰肢将她从怀里给扯了出去。
他目光仍然阴沉地望着她,“14岁就说喜欢,你懂个屁的喜欢。告诉我,你究竟喜欢那个姓莫的什么?”
伴随慕西洲身上愈发阴森起来气息,战南笙目光明显的躲闪,不敢直视慕西洲的眼睛。
她愈是不敢看他,在慕西洲看来愈是心里有鬼。
慕西洲感觉自己就跟吞了一颗手榴弹似的,炸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深吸一口气,将战南笙的脸给板正,静了会儿,耐着好脾气,对战南笙说道:
“你好好跟我说,我不生气,也不会怪你。”
战南笙咬唇:“可你现在就很生气。”
慕西洲被噎的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现在生气,是因为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过来祭奠你那曾经失败的爱情,懂吗?”
“我没有祭奠。我只是单纯的想处理掉这些,跟过去彻底告个别……”
慕西洲觉得战南笙就是在狡辩,他呼吸渐渐粗沉起来,静了又静,才道:
“有什么区别吗?你早不告别,晚不告别,偏偏在我住过来的半夜三更告别,还说不是为了祭奠你那失败的初恋?”
战南笙被慕西洲凶,也不恼火,仍然是悠悠的口吻:“我因为睡不着,所以才……”
“跟我在一起睡不着?我就那么令你失眠了?”
战南笙:“……”
“你还没跟我说,14岁就偷偷暗恋那个姓莫的,为什么?”
战南笙觉得吃醋发疯的慕西洲没什么理智,跟他也讲不明白什么道理,但这男人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她若是不讲一下,他估计能没完没了。
思及此,战南笙就从保险箱里摸出一块怀表举到了慕西洲的面前,道:“因为这块怀表。”
慕西洲在战南笙话音落下后,视线就落在了那块颇是有些年代感的怀表上。
金色表盘,上面雕刻着兰花的精美图案,兰花的缺口地方有一块暗红,像是血色。
慕西洲眸色在这时眯了起来,嗓音不辨喜怒,道:“怎么说?”
战南笙道:
“我14岁那年在学校的图书馆差点被大火烧死,是这块怀表的主人将我从大火里救了出去。之后,我找到了这块怀表的主人,就是莫如故。所以,打那个时候,我就视他为英雄,动了将来想嫁给他的念头。”
音落,慕西洲便将她手上那块怀表拿了过来。
他视线在那块怀表上停留了几秒后,讥诮道:“谁跟你说这块怀表是他的?”
战南笙并没有意识到慕西洲话里的讽刺,解释道:
“我看了那天学校的监控,那天将我从大火里抱出来的就是他,而且之后我也拿着怀表找他求证过了,怀表就是他的……”
战南笙话都没说完,慕西洲就面无表情的打断她,道:
“这块怀表是老子的。”顿了下,“你认错了救命人就罢了,还爱错人,战南笙,你是傻逼吗?”
战南笙因他的话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结巴道:“你说什么?”
慕西洲在这时起身找来工具箱,然后用工具起子打开怀表,指着嵌在怀表里的一行小字,道:
“这块怀表是我父亲临终前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他亲手做的,这里刻着我的名字。”
说到这,若有所思了几秒,道,
“八九年前,它就丢了再也没有找到。如今想来,是那个时候救你掉在你那了。”
顿了下,意有所指的补充道,
“你学校图书馆发生火灾的那次,我刚好在你们图书馆跟你们校长谈业务。发现你在火灾现场后,就第一时间冲进去把昏迷不醒的你抱了出来。
我将你转移到安全地带后,因为被仇家盯上就先撤了。莫如故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你,然后把你抱出了图书馆。总之,那天救你的人是我。”
战南笙因为震惊,半晌才像是找到自己的调子,
“你……你不是得失忆症了,怎么对以前的事记得那么清楚的?”
慕西洲脸色不太好看,他在这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怔怔然的一张小脸,道:
“最近想起了不少事,基本上是恢复了七七八八了。”
他说完,就倚靠着身后的书桌,看着也起身站起来的女人,嗓音仍然在继续:“你因为莫如故的救命之恩,所以就动了以身相许之情?”
战南笙唔了一声,道:“差不多是这样。”
慕西洲咬了下后牙槽,有种想把她掐死的冲动。
他静了又静,才完全冷静下来,道:
“若非你不长脑子认错救命恩人,我们何苦会白白会错过这么多年?战南笙,你知道为了等你长大成人,为了能配得上你战大小姐的身份,
我一步一步走向你,靠近你有多么不容易吗?我在你14岁那年跟你重逢后,就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娶到你这么一件事……你可真是,要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