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他吼得眼眶一红,下一秒她就委屈地扁起了小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你凶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浑蛋,你娶别的女人辜负了我,你竟然还凶我?呜呜……”
她的眼泪先是一颗一颗地掉,然后就是越来越汹涌,那样子实在是伤心至极。
慕西洲哪里还舍得凶她。
何况,此时女人哭着哭着,就爬到了他的怀里,小脸蹭在了他的脖颈处,在他敏感的耳边吹着香软的酒气,
“老公,你不要凶我,你凶我,我好难过……”
闻言,慕西洲眼瞳明显就缩了又缩。
他们结婚的那两年,她除非是兴致好或者是为了在众人面前作秀才会喊他老公,平时大部分时候只会慕总慕总的喊他。
因此,醉意迷糊中战南笙这一声老公,听得慕西洲心下颇是有几分浓稠复杂。
他喉骨滚了又滚,抬手轻柔地抚上了她哭得有些颤抖的背,嗓音低哑地哄着她:“我没有凶你,别哭了,嗯?”
“你有!”
女人突然很大声的冲他吼了一声,把哭的满脸都是眼泪的小脸凑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尖就控诉道:
“你就是凶我了。你说我耍酒疯,我都被你凶哭了。你还说爱我,可如果你爱我,怎么会舍得凶我,更怎么会舍得我难过?呜呜……”
战南笙这样控诉,心里一时间涌出来的难过让她后面的话近乎哽噎,所以最后发出来的声音就成了模糊不清的调子,呜呜咽咽的。
她在这时低下头,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了双腿间,双肩从轻微的颤动到了后来逐渐平静,不过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
她平复下来后,头就从双膝间抬了起来。
暖色落地灯下,立着一个跟这个房间极其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挡住了一片光。
他那张逆在光晕里的容颜,从模糊到逐渐清晰,是她日思夜想的模样。
慕西洲?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陪他的新婚娇妻沈小姐双双把爱巢归还么?
战南笙眼瞳微末的凝缩着。
她目光怔怔地在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又把视线下移,落在他那身熨烫妥帖的黑色西装上。
他西装半开着,黑色衬衫最上的两粒纽扣没有扣上,如此便露出一片蜜色锁骨,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有几分禁欲和蛊惑。
他似乎在笑,可那笑容又未达眼底。
他在这时,长指扣起她的下巴,嗓音是缱绻蛊惑令人心颤的男低音,“笙笙。”
他这样唤了一声。
战南笙心尖就像是被烈酒浇过,整个心头都热了起来。
她先前那些混乱不明的意识像是也因为这一声而被唤醒了一般,她喃喃地道,“慕西洲?”
她这样说,就昂起脸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像是要通过他那双眼看穿他的心。
她抿了会儿唇,安静了几秒后,像是委屈又像是难过地问道,“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呢?”
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为什么还是偷偷的结了却不告诉她?
哪怕提前跟她说一声,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苦衷那她也不至于会这样的伤心。
她至少会心里有准备,至少觉得她是被尊重的。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跟她解释,甚至连接电话都是那样的敷衍呢。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心头越发的消沉。
她刚要低下头,男人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捞进了他的怀里。
坚实有力的胸膛,以及男人身上清新蛊惑的好闻气息,令她不安的心神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她昂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男人垂首,唇角似噙着一抹缱绻宠溺的笑意。
他在这时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一手端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唇就朝她密密实实地吻了下来。
一开始,吻得并不急切,也没那么深。
只是辗转反侧在她的面颊四处,气息散在她的脖颈处,最后再来到她的耳边,低低缓缓的道:
“笙笙,你醉了,有什么事,等你明天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谈,好不好?”
她好像一下就被这句话给蛊惑住了,下意识地就对男人点头。
然后男人就将她抱回了床上。
他置身于她的上方,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仍然是低低缱绻的嗓音,“你有没有想我?”
醉酒的女人,大脑总是比正常反应要慢上半拍。
半个月没见,半个月那匆匆一见之前又在闹别扭,分分合合这么久,好像属于他们甜蜜的时光少得可怜,如此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思念就显得来势汹涌了。
她看着视线里男人越来越下沉下来的那张俊脸,反应稍显迟钝地点了下头,娇娇软软的嗯了一声,“想。”
她说想,男人就俯首朝她吻了下来。
吻到浓处时,他在她耳边问她:“是么?有多想?”
醉意迷离的战南笙被吻住了,她也不知道有多想,或者即便是她清醒的时候她也说不上来她有多想。
她不是那种情绪外露的女人,她总是把最浓烈的感情藏于最深,想这种字眼估计也就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所以,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但,却在行动上表达了她的想念。
她无所顾忌的对男人送上了自己,主动吻上他。
……
慕西洲明显因为她这个举动而怔了好一会儿,他一双浓深的凤眸隐隐藏着一抹晦暗。
他不禁想,所以醉酒后,藏于她心上的那些心理阴影也被酒精麻痹了,她现在是可以被他碰了么?
这个念头,也不过是在慕西洲脑海里一闪而逝,他对战南笙就再也没有客气了。
这种事,一旦你情我愿,就会深陷其中,更容易在精神上抵达到极致。
窗外,一轮弯月爬上窗,朦胧的月影如室内交织缠绕的男人女人,缠绵且也曼妙。
缱绻浓促的喘息中,战南笙感觉自己的下巴被男人扣起。
她被迫睁开有些迷离的桃花眼,嗓音嘟囔道:“慕西洲……”
“叫老公。”
战南笙眼瞳明显怔了一下,像是瞬间醉意被击散,她摇头不愿意。
但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后来的后来,他在这种事上有的是法子逼她叫出口。
酣畅许久,整个不大的客房,角角落落都回荡着女人的声音。
“老公……”
……
**
翌日,晌午。
战南笙醒来后,比起醉酒后的头昏欲裂,她感觉整个人更不舒服。
浑身就像是被大卸八块后又重新组装却还没有愈合一般,好似就连呼吸都费力。
她睁开眼,看着头顶上陌生的吊顶灯,意识渐渐回笼着。
昨晚她跟着金秘书住到了她的公寓,然后因为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就喝高了。
喝高了,好似做了一场迤逦的梦,梦里是跟那个男人……
是梦吗?
可那些画面又那样的无比清晰,一帧帧,一幕幕,都是那样的深刻。
难道,昨晚他来过这里了?
正当战南笙胡思乱想时,客房的门在这时从外面被人拧开,伴随门开的下一瞬,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许是男人身上气场太强,也许是客房并不宽敞,所以男人一出现就显得整个房间就变得狭小了许多。
伴随男人走到她的床前,战南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也蓦然瞪大到了极致。
她怔了许久,才难以置信开口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嗓音不辨喜怒:“醒了?我给你做好了午餐,你等下洗漱完就把午餐给吃了。”
他说着,人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枚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因为这个动作,战南笙整个人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整个眼瞳都重重地缩了起来。
她心底更像是被人扎了一根刺,疼得都有些麻木。
她抿了会儿唇,还是坐了起来。
伴随身上的被褥滚落至腰间,身上很快就传来了一抹凉意。
这突然而至的凉意,让战南笙下意识的低下头。
她低头的瞬间,这才发现她整个人近乎是光着的,身上更是纵横交错着各种……痕迹。
她一下就反应过来,昨晚的那些梦其实并不是梦,而是事实。
她闭了闭眼,手指梳理了一下蓬松而又凌乱的长发,待缓过那阵滔天的荒唐后,她才从新睁开眼。
她一抬头,就看上男人已经戴好了戒指和一支她从未见过的腕表,她掀眸看向他,道:
“慕西洲,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话落,男人就俯首看向她,嗓音听起来是缱绻宠溺的口吻,
“笙笙,之前在北洋省我就跟你说过,我原本计划是跟沈婉清协议结婚,三个月为期。三个月,时间一到就会跟她解除婚姻关系。但,那个时候你因为这个跟我闹,我后来基于当时的情况就跟你妥协了表示不会跟她协议结婚。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外祖父他病危,立了遗嘱。遗嘱要求我必须先跟沈婉清完婚,我才能继承他的全部兵权。外祖父病危这件事来得突然,我跟沈婉清协议结婚是权宜之计,没有跟你提前说是我的不对。
但,我之所以不跟你说就是怕你胡思乱想。现在你既然已经从别的渠道得知这个消息,也因为这件事而回来了,我若是不跟你说清楚,你怕是要因为这件事跟我闹。所以,现在整个事情经过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你……能理解吗?”
战南笙抿了抿唇,好一会儿后,她喃喃的口吻:“那……你现在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呢?”
慕西洲没想到,她开口会是这么一句。
他以为她至少会跟他闹一闹,哭一哭,至少要控诉两声委屈,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很平静的问,她需要为他做些什么。
是真的变乖了,能做到想都不想就为他做出牺牲了么?
慕西洲神色晦暗不明,伸手在她发顶上揉了揉,又俯身抱住了她,嗓音低低淡淡的:“你不觉得委屈么?”
战南笙下意识的就想躲开他那只手,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眼波微动,看着他,静了会儿,道:“这个问题,不是显而易见么?你知道我会委屈的,不是吗?”
“但你这次却没有跟我闹?”
战南笙笑了下,道:“如果闹能改变结果,我大概会试一试。”
言外之意,现在客观事实已经发生了,她因为知道无法改变,所以就懒得闹了。
慕西洲没说话。
战南笙在这时掀开被子下床了。
她光着从他身旁走过,然后拿上干净的浴袍去了盥洗室。
很快,浴室就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慕西洲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浴室的方向,许久,他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浴室的门。
很快,浴室就传来女人的回应,“有什么事吗?”
慕西洲心头莫名就有些堵得慌,但他又不知道这股恼火是从何而来。
静了几秒后,他才淡声道,“我……等下要去京郊巡视戚家军新建的营地,所以,不能陪你。”
慕西洲打算把戚家军营地搬迁至京城的京郊,跟他的军工厂关联在一起,这样他好控制。
最近,他就在忙新营地的建设。
他作为戚家军新少主,不得不去现场监工。
但,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许久都没有听到浴室里女人的回应,眉头就皱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推门进去时,浴室里传来女人不咸不淡的回应,“是跟你的新婚妻子沈小姐一起吗?”
新营地一共有三支分队,一支是戚家军主力军,一支是厉少斯协助,还有一支便是沈家军了。
沈婉清虽是一介女流,但因为沈老的几个儿孙都不成器,所以她是沈老看重的沈家军女继承人。
因此,负责沈家军这支分队的便是沈婉清了。
慕西洲不置可否,但却把搬迁营地的这件事跟战南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后,道:“我晚上回来陪你。”
战南笙在这时裹着睡袍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洗了头,发烧上全是水,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
她对他昂起头,有些泛红的眼圈看着他,道:
“慕西洲,你看起来挺不容易的,一切以你的大局为重吧,你不必事事迁就我这边,去忙吧。”
慕西洲薄唇抿了起来。
按道理,她的不争不吵,其实是他想要的,但等她真正不跟他闹的时候,他又觉得关系反而更糟了。
他喉头滚了滚,自然而然从战南笙手上拿过干毛巾,给她擦拭头发。
他给她擦头发,她也不闹,任由他擦。
他取过吹风机给她烘头发,她仍然不吵不闹,乖巧的不可思议。
甚至是,在他帮她吹干头发以后,他想吻她,她也会配合。
就是……少了点什么。
只是,慕西洲一时间分辨不出,少了的这一点究竟是什么而已。
终于,当他的吻从她的唇上移开时,女人淡漠的看着他,“你还不走么?我看沈小姐都打了你好几个电话催你呢。”
慕西洲在她话音落下后,他终于知道那少了一点是什么了。
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期待。
而她对他,似乎已经没了那份期待。
沈婉清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茶几上手机的频繁振动吵的慕西洲愈发烦躁。
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接通后,淡声道:“马上下去。”
他说完,就掐断了沈婉清的电话。
他挂断电话后,便对战南笙道,“你去吃饭,我带你一块去京郊?”
战南笙没什么变化的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就笑出了声音,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她看了会儿慕西洲,淡淡的问:
“你是觉得我还不够难堪么?我去做什么?你的情妇和你新婚娇妻同框出现,是不尴尬,还是不难堪?”
顿了下,抿了抿唇,
“慕西洲,你给我留点脸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