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鸟鸣山更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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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褪去，大地回春。

方宁站在走廊上，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晴朗的天气，万里无云，晴空一片，蓝澈的不像话。

他眺望外面，远处的篮球场上有男生打球，腾挪跳跃，在阳光下挥洒汗水，有成双成对的男女坐在台阶上，高声阔谈，聊天说梦想，有三三两两的女孩，嘻嘻哈哈，互相打闹，走在陪她们渡过三年青春的林荫道上，马尾轻绕。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想，很渺小却有着会当凌绝顶的气势。

风轻云淡，云蒸雾隐。

当方宁抬头的时候，这里的云影仿佛洗白了。

广场上升旗台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

大理石堆叠的石板，被香樟枝桠扫过一地细碎的影子。

当阳光落下，光斑满地。

连空气中都透着青春的味道，每一细胞都洋溢着自由的感觉，站在这里，伏身栏杆上，张开手，面对呼呼过来的风，方宁有种乘风而去的错觉。

程曦站在他身后有些时间了，清冽的眸一眼不眨，突然说道，“这里只是一楼，你要是想自由的飞翔，可以去对面综合楼的阳台上，那里是六楼，可以满足你的幻想。”

不愧是和他心有灵犀的女孩，一语中的。

方宁脸上带了些讪讪的表情，低声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想着我是一只鸟，有一双自由的翅膀。”

“我听说日本有一个词语叫中二病，指的就是初中到高中这个阶段的男生会突然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或者是莫名奇妙的宣言，我看你离中二病不远了。”程曦难得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眼睛里带着促狭。

“哼哼，我这不叫中二病，是对天空的渴望。”

“你还想上天？”

方宁觉得自家这位才是腹黑之王。

班主任老张从对面办公室过来，努了努嘴，方宁二人老是的进教室回到座位上。

老张敲了下讲台，发出声响，说道：“刚才学校里开了一个短会，说难得这几天天气这么好，阳光明媚，就决定明天集体去外面春游了，大家有什么好地方好去处踊跃发言建议一下！”

大伙一听到去野外踏春活动，顿时被惊喜到了，努力鼓掌，教室内掌声如雷。

老张当然知道这掌声不是给自己的，也没有被他们的掌声给拍晕，举手叫他们停下，说，“大家快想一想，我等下还要汇报上去。”

“桃花岛！”

“纯溪小镇！”

“福寿山！”

“石牛寨！”

大伙一连说了很多个地名，都是平海县比较有名的景点，像桃花岛，那可是野外踏春必去的圣地啊，能看桃花，能涉溪，能钓鱼，能野餐，可惜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大家都去那里，显得有些普通，而且人一多起来，桃花岛那种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就没了。

方宁想的也是这个道理，就说去纯溪小镇。

这个地方他也只是听别人说过，自己也没机会去过，只是光听名字就很美。

就想去见识一下。

老张一看意见这么不同意，他也头疼，干脆就让方宁上来在黑板上写好几个地名，然后叫同学们民主投票，哪个票数最多就去哪里。

结果一出来，让方宁意外的还真是纯溪小镇，看来大家对桃花岛都玩的有些腻了，想去新的地方看一看。

老张丢了一句你们自习，就匆匆出去了。

他一走，原本还算安静的教室顿时炸开了锅。

“纯溪小镇是在哪里啊？”有人不解。

“太好了，一直想去，可是没有机会。”有人雀跃。

“那里没什么可玩的，就几座木头桥，还有瀑布，我们去那里干嘛？”有人抱怨。

下午的时候，结果出来了，最终确定是纯溪小镇，然后在班主任的意识下，方宁开始有序的收班费。

毕竟纯溪小镇是要门票的，一个人起码要四十块钱，这钱不可能是学校里面出，只能是学生自己出钱，他们只是提供集体出游这个活动，你要是有钱还有时间，你想去岳阳去看岳阳楼，俯仰天地之江河都没问题。

放学的路上。

方宁他们小团体在店外逗留等二路公交车来，苏小小和李筱蕾发现了，老远就招手。

苏小小问程曦道：“小曦，你们明天春游去哪里啊？”

“纯溪小镇。”程曦道。

“居然也是那里！”李筱蕾惊呼一声。

“居然？”

她的一声“居然”，把方宁等人目光都吸引过来，看你的意思是你们也去纯溪小镇了？

苏小小轻笑着，笑容令人炫目，声音带着轻快的语气，“既然都是去同一个地方，那到时候我们结伴一起吧！”

程曦没有立刻答应，第一因为这是班级活动，不太可能脱离集体而个人擅自行动，第二她还要陪着方宁一路同行，要是光顾着和苏小小一起，估计方宁这个家伙要打翻醋瓶子了。

苏小小看她迟疑，又望了望方宁，露出我懂的神色，跳开道：“看来我不能做电灯泡啊！”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班级也是去纯溪小镇的？”方宁问道。

“应该没几个，大部分的都去桃花岛了，比如苏灿他们班就去桃花岛，还有一些班级去的石牛寨和福寿山，只有三一零班最倒霉，去天岳广场踏春。”

“哈哈哈！”老谭这个小贱人自然没心没肺的怪笑，一脸幸灾乐祸。

只有老广脸色有些不好，黑着脸，跟锅底灰一样。

方宁恍然大悟，老广好像就是三一零班的……

“其实天岳广场也是踏出的好去处，而且不要钱啊，哈哈哈！”方宁编不下去了，憋着笑，肩膀微颤。

“滚滚滚！”老广没好气地说。

……

奶奶给方宁准备了一些零食，都是在百货超市里面买的小吃，一股脑塞了满书包，他掂在手里嫌弃太重了，又拿了些出来，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零食。

“这些零食路上可以吃，要是纯溪小镇饭店的饭菜不好吃，也可以当午饭吃。”

就这样，方宁带着奶奶为他准备好的零食出发去学校了。

教室里有很多人，都在自习，上完早自习，大巴车也应该到了。

大巴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全部停在广场上面。

已经有班级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大巴车，准备春游。

方宁他们班已经是急不可耐了，大家还在读着英语单词，心思已经飘到了纯溪小镇去了。

老张在门口出现，让大家不要自习了，他还说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看起来还在读书，可是心都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于是一阵欢呼雀跃。

“走了走了！”

大巴车上，随车的老师开始检查班上的同学是不是上车了，顺带看了一下安全带。

方宁和程曦一个座位的，他在外面，程曦在里面靠着车窗。

车内欢声笑语，从刚上车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叽叽喳喳，热热闹闹。

有人说你知道隔壁班有个奇葩么？

他这一清嗓子，就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纷纷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什么奇葩？”

那人说，“隔壁班有个家伙叫张家斌，一到逢年过节或者是春游，就会带一个保温杯，我记得初三那年，他带的是蛇汤，今年春游，带的是王八汤。”

“噗！”

“那他为啥春游带这些东西啊？”

“在路上吃吧，估计是……”

“真是有够奇葩的。”

方宁听着张家斌的名字有些耳熟，恍然想起那时苏灿的死党，没想到他还有这个癖好。

也不知道是谁在车内说无聊，要不咱们唱歌吧，然后班上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就开始唱歌。

于是，一路上歌声不断，方宁和程曦也轻哼着。

纯溪小镇在长寿镇方向。

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要半个小时才能抵达。

好在一路唱歌，时间过的也很快。

哪怕是作为本地人的方宁，刚听到纯溪小镇这个名字，也以为是个古镇之类以古建筑为主的景点，昨晚上网在某度搜到的图片看上去却是自然风光为主，清新静谧，小桥流水，古色古香。

所以更有些些期待了，希望能不让自己失望。

老张没来过这里，一开始开着导航走，结果老是带着他们走错。

方宁瞅了几眼，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显眼的指示性的路牌，不认识路的人还真有些迷路。

老张转了几圈还没走出去，有些恼了，索性干脆关了导航，请了个导游。

导游是三十多岁中年大叔，也就是安定人，附近的农户，这不是刚忙完了农时，就出来赚点外快。

他很健谈，很好说话，带着方宁他们朝景区出发。

去景区要走一段山路，在半山腰可以看到山脚下零零落落的房屋，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土房，颇具风情，只是因为上山下山一条路，再加上赶时间，所以没有停下脚步来拍照。

中年大叔指了指远处的公共厕所，说道：“纯溪小镇内没有厕所，你们要是有需要的话，最好先在这里解决一下。”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有三四个女生进去了，毕竟女孩子不像男生，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可以解决。

中年大叔又带着他们走一段路，来到了景区购票中心。

纯溪小镇属于收费景点，好在他们都是本地人，也没多要钱，本地人一般都是四十左右，像他们这些五十多个人的团体，更有着大量的优惠。

前台的工作人员把一沓红联和蓝联给老张。

报亭下有免费的宣传小册可以拿，大家都纷纷上去拿了小册子回来。

兑换门票之后，方宁他们这才进去纯溪小镇。

一进景区内，顿时仿佛山河变幻，青山绿水，连空气都清新许多。

方宁笑着说，“看到这样的景色就觉得没有白来，实景和网上照片是一样的，我之前还担心会出现‘图片仅供参考，实际内容参见实景呢’。”

“嗯！”程曦呼吸空气，点头，“山清水秀，令人神清气爽！”

中年大叔没买门票，也就进不来，他就说，“这里面只有一条路，一直沿路往前走就行，不会有错的。”

“谢谢你了。”老张把钱给他。

付了报酬，大叔也说了句祝你们玩的开心，爽快的离开了。

纯溪小镇沿途保持自然风光原貌，道路基本为青石板路，上面有青苔，被溪水一打湿，人踩在上面容易打滑，所以方宁他们在来之前都换成了防滑的鞋子，还有的人书包里带一双拖鞋，方便玩水。

远处有土倒塌的房子，覆盖爬山虎，有锁链构成的索桥，有陈旧木头搭建的木头桥，也有石头堆成的石桥。

桥下是静澜的溪水，拂过光滑的鹅卵石，清澈见底，构成小桥流水。

他们在老张的示意下可以自由行动，大家欢呼一声，鸟兽俱散。

眨眼就剩下老张一个人孤零零的。

方宁和程曦肩并肩同行，漫步在石桥上，看静水流深，看溪底鱼儿潜游，看青山绿水，看空山鸟鸣。

“平生一顾，最是长情，生如逆旅，余你难忘。”

程曦突然文艺起来了，这多少让方宁有些不适应，仲怔了一下，问，“这么文艺？”

“我抄的。”程曦莞尔。

方宁咳咳，“刚准备感动一把……气氛都被你打破了。”

程曦微微一笑，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拂过水流，水花微溅。

游鱼被吸引，围在她的指尖环绕。

方宁看着眼前这场景，突口而出，“临渊羡鱼，不如退而拥你。”

“你写的？”

“我写的！”方宁毫不脸红。

“嗯？”程曦似笑非笑，“可是我怎么记得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方宁眼见被戳穿了，连忙转移话题，“你看这地方，和咱们去的张家界比起来，哪个更好？”

程曦想了想，说，“张家界是雄峰险峻，鬼斧神工，拥有的是俯视群峰，俯瞰天下的大气魄，人站在山上，可以生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万丈来，而纯溪则不同，这里没有那种气势恢宏，有的只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两者不能比，因为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小家碧玉，不是同一个风格，所以无从比较。”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方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