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逃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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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所在市区的另一头偏僻的深山里，这里时常断电，时常停水，时不时还会来一次集体大补救，补救漏水的天花板……与往年相比，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今年的春节雨水频频，这眼瞅着还没到立春，降水的节气更是遥远着呢，可为何还会天降福泽一般？

原本避难所旁边是修女院，然而就在孤儿院发生失火事故的前三天，她们全员都搬去市区一块还算繁华的地段，从此远离人迹罕至的深山野林。

换做是以前的阿豪，可能会觉得遗憾继而变得更加反逆，如今，阿豪已然有了更为坚贞的存在。

可是自从搬来避难所之后，阿豪和阿彬两人待在一起沉默寡言的时间远超过以前有说有笑的时间，不知是因为癞痢眼的纵火给他们带来了心理层面上的伤害，还是两人就某一问题上发生了争执，于是产生了隔阂，总感觉两人的关系变得疏远了。

……

院长成为了被监控之对象，完全软禁在避难所里，失去自由之身，一举一动经受高层的严格监视，与踎监（坐牢）并无二致。

原因是更高层的领导因轩然大波的大众舆论惶恐会被降罪，故命负责此案的高层人员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破案或“藏”案，不然将与其一起数罪并罚。

高层无奈，要么打闪电战，迅速破案，敷衍塞责；要么按照正常的破案程序破案，以示公正。现在看来，唯有敷衍塞责才能更有效地了结此事。而院长便成了当之无愧的替罪羊，已无人选比他更适合扛罪的了，况且这起事故本身就是在他的地盘上发生的，就算没有证据揪出院长的所做作为与孤儿院失火有直接关联，也能暂时牵制住他，到时候可以暗中制造证据，让院长身败名裂，落个踎监的下场。

院长现如今无时不刻不在寻找机会，极力摆脱这种状况。

首先他暗地里把以前在孤儿院工作的人员一个个聚集起来，形成一个小圈子，其次再往外扩充人手，达到一定数量后，制定一个详细且周全的逃跑计划，待时机成熟，执行计划……看似万无一失的完美计划，执行起来却遭到了重重难关。

高层不笨，明知院长这根老油条诡计多端，怎会放任其为所欲为而置之不理？

经历了第一个逃跑计划的失败，监视人数比原先增加数倍，至一个班的人数之多。

院长不抛弃不放弃，果断执行第二个逃跑计划。此计划力排众议，筛选出一位得力助手从中破坏高层的监视链，达到辅助其逃脱的目的。

这次高层大意疏忽，险些让院长逃脱成功，可最后计划还是失败了，原因是那个得力助手看似是神一样的助攻，实则是猪一样的队友，运用到实践中完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这回，高层不再放松警惕，倾尽全力监视院长，就连避难所的其他人也跟着遭殃，难逃一劫。上个厕所都得跟门禁报备，不然不给方便。请问这跟特务横行的白色恐怖年代有什么区别？

阿豪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在院长线人的百般引导下，阿豪也加入了逃跑计划当中，助力院长逃脱。虽然他打从心底里就厌恶这个恶心昭著的院长，但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他身上了。

阿豪想着要不要让小车厘也加入进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多个帮手易办事。

阿豪正琢磨着该如何找阿彬谈谈之际，阿彬自动找上门来，先是瞪了一眼阿豪，再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躲进一个角落里蹲了下来，避开监视人员的势力范围，随后阿彬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递给阿豪，道：“待会儿把你的回答写在上面。”

此时此刻的小车厘，怎么给我一种不具名的陌生感？阿豪心里开始发慌。

“不要用那种对待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我不舒服。”阿彬顿了顿，双手环抱膝盖，把头埋进膝盖两侧，“话说，貌似是大耗子首先变成陌生人的吧？”

【什么意思？我不懂。】

阿彬不知何时学来了癞痢眼的那套，突然“啧”了一声，着实把阿豪给震住了，然后邪魅一笑，道：“当时癞痢眼要点燃瓦斯，你从容镇定地拉起我的手就往食堂外面跑，这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阿豪先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了一会儿，写道：【不，小车厘，当时的那个情况，我之所以会作出那样的举动，完全是因为那就是我原先的行事风格，我只是回归了本来的自我而已。】

“本来的自我？呵……”说着，阿彬又做出一个令阿豪觉得惊讶的面部表情，那完全是癞痢眼的化身！

“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救他，而是拉着我的手逃跑？！你不能那么做！”

【小傻瓜，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我们都会葬身在那儿的啊！】

“可是……可是癞痢眼他……”

【他当时已经疯了！你知道吗！那种情况下，再那样纠缠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啊！】

“说到底，你是如此自私……冷漠……”阿彬的泪水止不住地掉落。

【我自私？冷漠？我自私就不会带着你一起逃！我冷漠就不会对你好！我混蛋就不会时时刻刻挂念着你！】

“可是……你为什么对癞痢眼……”

【癞痢眼他不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他当时已经很不正常了，与其阻止他，不如远离他来的胜算要大！】

胜……算……？！

阿彬先是震惊于阿豪跃然于纸上的那一段话，随后大怒，恶狠狠地抢过本子，将那一页硬扯下来，使劲撕成碎片，再揉成一团，最后扔到地上用脚可劲儿地踩，踩至与地上的泥土浑然一体方才罢休。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耗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周——威——豪！”

说完，阿彬一把推开阿豪，径直往远处跑开，越跑越远，直至不见了踪影。紧接着阿豪的内心感到一阵揪痛，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从眼角和眼睑处滑落下来，流经脖颈，滴在衣襟上晕了开来。不再是绯红色的衣裤，而是随意搭配的褴褛衣衫。

他死命地狂捶地面，直至拳头的关节处渗血了方才罢休。

【我……真的是一个自私自利、冷漠虚伪的阴险小人吗？】

“你不是阴险小人，你只是做回了真实的自己罢了。”

就在这时，阿豪的耳畔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鬼叫声。紧接着，阿豪的视野骤然变了个样，直接一百八十度大翻转，向着中间的一点快速递进，像是在坐快速捷运似的，不停地朝前疯狂地冲去。

“呲——呲——”

鬼哭狼嚎愈发地逼近，震耳欲聋。

阿豪实在是受不了这般高压态势，紧闭双眼，将气震山河之势化作一声怒吼爆了出来，随后突然感觉耳畔的声音一下子消弭了，再睁开眼睛一看，视野逐渐停下了递进的步伐，定格在一片朦胧感十足的城市夜空里。

阿豪俯瞰着灯火阑珊，被这不曾见过的美景着实震撼到了。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幢摩天大厦的顶楼！随着视野的移动，身子底下竟是犹如万丈深渊的垂直高度，不禁令阿豪头晕目眩起来。

“哇！靠北！”阿豪自然而然地喊了出来，倒在高墙的内侧，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不禁令阿豪又喊了一声“靠腰”。

“原来你恐高啊？”

身后传来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阿豪揉着坐骨，猛地一回头，吓了一大跳——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两个周威豪同时出现在摩天大厦的顶楼？！

阿豪以为自己在照镜子，难以置信地揉了一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眼前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也是一副癞痢眼式的狡黠与笃定，穿着（品味）不同，站姿不同，就连口音也不太相同，虽然同样都是说国语。

“你……你是谁？”阿豪声音颤抖，道。

“吼！拜托！我还以为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特别有新意呢，没想到啊，跟那操蛋的十万个小男孩完全一致的开场白。没——劲——”

阿豪被整懵了，整个人一愣一愣的。

另一个周威豪完全不顾懵逼的周威豪的感受，接着道：“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你，我往往伴随着你的心事一块儿出现。只要你有难，我一人代表八方神仙前来火速支援你。”

“火速支援我？”

“是的，宝贝，譬如说你这次傻到自己诘问起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那我当然得蹦出来替你解决这个世纪性的大难题啦！”

“你这是在唱饶舌么？”

“……别打岔啦！”狡黠的周威豪气得直跳脚，欲真的要蹦起来揍那个蠢到卡惨死（无药可医）的周威豪一拳，不过狡黠的周威豪很快恢复理智，优雅从容地接着道，“总之，我能给你想要的答案，甚至帮你做任何你想做却又不敢去做的事情。”

“那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面对阿豪的走心提问，狡黠的周威豪摸了一摸下巴，故作思考状，道：“呃……这个问题嘛，容我想想……”

过了约莫三分钟，狡黠的周威豪仍旧扮演着一具思考者。

“到底好了没？！”阿豪极不耐烦地吼道。

“有啦！”狡黠的周威豪一拍大腿，“你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避难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