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象狂风般地刮上茶楼的二楼,怒火中烧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雅阁内正悠然自得品茗的红衣美人,薄唇微抖,半响才嘶哑着嗓音吐出一句:“师父,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至今才告诉我。”
“含玉,送那娃娃回醉桑楼。”红衣美人颜玉落并不回答,顾自吩咐送走一旁吃得心满意足的黑胖小男孩,这才象是注意到夏尘阳的问题,抬眸笑觑一眼,问道:“拦着她什么?”
“她嫁人了,连孩子都……”难掩心中的震惊和哀恸,夏尘阳神色复杂地闭上眼睛。
“你是说小鱼儿吗?可是,你没问呀!你没问的事怎能怪我没说。至于嫁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颜玉落挑挑眉,语气平淡地道。她真的很无辜,一切不过是照那丫头的决定做罢了,她在旁边也不过瞧瞧热闹,谁能料到两个徒儿的性子都异于常人,耐心更是极好,一晃就是五年。
“没嫁吗?”桃花眼缓缓睁开,夏尘阳的心中重新燃起希翼,但很快想起方才的一幕,眸色转而变得幽深难辨,犀利地犹如凌厉的刀剑,他狠声道,“那姓杨的家伙是谁?我要……”握了握拳,“杀了他”三个字滑到唇边却嘎然而止,隐忍着又咽了回去。
“想杀就杀,阳阳小徒儿什么时候做事变得这么心软了?”颜玉落斜睨着上下打量着他,揶揄地又道,“难道是怕谁伤心?”
夏尘阳黯然垂眸,颓然坐下,摆明是说中他的心思。
“就知道会这样!”颜玉落摇摇头叹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继续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什么都以她为重,什么都顺着她,这样是不行的。她说五年不能找她不能见她,你就真的乖乖地照做不误。遇到那丫头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笨啊?你难道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她要是下次跟你说一辈子不见呢?唉,我颜玉落怎么就教了你们两个,就算我耐心再好,一直这么看着也要急死了。这样下去,有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娘子认回儿子啊?我瞧刚才那英雄救美的书生也不错,要不……”
“师父!”夏尘阳闻言精神一振,“腾”地站起来大叫一声,直愣愣地看着颜玉落,仿佛想从她脸上直接看出峰回路转的答案来。蓦的他一拍脑门哈哈大笑,桃花眼灼灼发亮,神情愉悦地起身道,“师父,身为玉澍宫宫主来此巡视,理应入住聚玉庄对吧?那么,徒儿先行一步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颜玉落脸上露出饱含兴味的的笑容,话却说得极为无辜。看着他那张笑开了花的大胡子脸,语带调侃地又道,“你难道要顶着这副模样去见她吗?我早说过,留了胡子你会后悔的。怎么?方才见到她的样子就后悔了吧……”
她的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又象一阵风似的刮出了门,早已失了踪影。颜玉落冲着飞扬的门帘妖魅一笑,幸灾乐祸地吐出未尽之言,“……年纪轻轻扮什么老呀,以后多的是你后悔的时候。”
夏尘阳迫不及待地下了楼,途经茶楼大堂时,急促的脚步突然顿住,眸中精光微闪,他示意的轻咳,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他朝靠窗那桌正自酌自饮的白衣书生努努嘴,低声道:“去查查他的底细。”
“是,皇……”小盆子低声应道,被夏尘阳冷眼一睇,硬生生改了口,“……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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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西头的聚玉庄,此时已正门大开,大门两边,毕恭毕敬地立着几位管事模样的人,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位四、五岁的锦衣小男孩,只见他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盯着门前的青石板路,一对灵动的桃花眼,却不时装作无意地瞄向路的尽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不多久,青石板路上远远的出现了几个身影,直奔聚玉庄而来,为首的那位身着紫袍,步伐稳健,一脸胡虬显得格外显眼。
小男孩见状眼睛一亮,小脸上的表情却仍是一本正经的,他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掩在鼻下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这才慢慢地走下了几个台阶,迎身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此时早已迎上前跪礼参拜,齐声道:“参见宫主!”
从见到小男孩的第一刻起,夏尘阳的全部心神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低着头,直直地盯着挡在面前的小男孩看,隐藏在胡虬下的面色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眸底的情绪更是复杂难辨。
这就是小树和他的孩子?他和小树已经有孩子了?念头就这么轻飘飘从他脑中闪过,然后轰隆隆的在心底炸成几声响雷,当场懵在了那里,甚至没有注意,小男孩极有威严地吩咐众人起身,然后顾自拉着他进了门……
“我是树树的小鱼儿!”小人儿仰着头,脆生生的介绍自己,然后又更正道,“我不叫杨小鱼。”
“树树?”比起其它名字,这两个字显然更能引起夏尘阳的注意。他猛然惊醒,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进了聚玉庄,来到了一处庭院,此时,雅致古朴的房间内只有他和小鱼儿两人。
“对啊,树树是小鱼儿的树树,小鱼儿是树树的小鱼儿。”绕口令似的再次强调所有权,小鱼儿负着手,绕着夏尘阳走了一圈,眨眨小桃花眼,很同情地瞅着他,然后开心地展颜一笑,幸灾乐祸的意味明显,道,“树树不喜欢大胡子。”
夏尘阳苦笑着摸摸脸上的胡虬,伸手将小鱼儿捞起来抱在怀里,作势就要用胡虬去扎他的小脸,笑着道,“你怎么知道不喜欢?”抱着怀里软软的小身子,他禁不住再次恍惚起来。天啊!这真是小树和他的孩子?
小鱼儿缩着脖子,“咯咯”地笑着左躲右闪,嘴里仍理直气壮地嚷道:“因为小鱼儿不喜欢。小鱼儿不喜欢,树树就不喜欢。”
“因为是我,所以不管我什么样,我的小树都会喜欢的。”夏尘阳不甘示弱地说,底气却明显不足。“因为是小树,所以不管小树什么样,我都会喜欢的”,倘若是这样的话,他确定他的语气可以更坚决一些。
“谁说的?我好象从来没有说过。”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门边依着一个娉娉袅袅的身影,正含笑地看着他们俩。
“树树!”小鱼儿挣扎着从夏尘阳身上滑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奔向小树。只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先一步冲到小树面前,长臂一探,将整个人卷进自己的怀里。
“小树,小树,小树,小树……”一声又一声的低唤,搂着人的手臂更是紧了又紧。
被撇到一边的小人儿皱皱鼻子退后几步,爬到旁边的椅子上做定,边吃着桌上的点心边看着眼前的两人,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感概地道:“唉,可怜的阳阳!”从语气到表情,十足象极了某位妖人。
“尘阳,快放手。”抱得太紧,她都喘不过气来了。
“不放。”头抵在她的肩上,两条手臂更象是赌气似的,顺势又紧了紧。
“小鱼儿在呢!”没听到小家伙出去,这会儿肯定坐在旁边看戏。
“你陪他这些年,我都不在。你陪我这一小会儿,他还杵在这儿,已经便宜他了。”闷闷地答着,夏尘阳微微抬头,视线落在那个抱着点心匣子边吃边滴溜着眼珠看好戏的小人儿身上,飞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
小鱼儿却故意瞥开了眼睛,若无其事地继续啃着手里的糕点,晃晃小脑袋,叹了口气再次发表感概:“唉,可怜的树树!胡子扎人真的很痛。”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屋里的另外两人听到。
夏尘阳哭笑不得,刚要反驳,看见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有一小片红红的痕迹,正示威似地冲他高高侧扬着。
什么时候扎着的?夏尘阳不解,仍是担心地松开了手。
“小树,有没有扎到你?”他捧起小树的脸细看,然后愣愣地怔住了,大街上的那一面并非他的错觉,五年过去了,眼前这张脸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当年分开时十六、七岁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他懊恼地扯起嗓子朝外喊道:“来人,爷要沐浴更衣。”
小树和小鱼儿对这突变的一幕面面相觑,四只眼睛齐唰唰地落在夏尘阳的胡虬上,然后很默契地挑了挑眉,相视而笑:噢,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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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玉庄的厨房内,小树麻利的忙碌着,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小人儿。
“树树,你说小鱼儿是麻烦,那小虾米是麻烦吗?是小鱼儿麻烦还是小虾米更麻烦?”小鱼儿提着根竹枝,拨拨木盆里的鱼,又搅搅水桶里的虾,歪着小脑袋想了会儿,慎重地问道。
“都麻烦!他是大麻烦,你是小麻烦。”小树莞尔,一伸手,将面粉刮在他的鼻子上。
“小鱼儿也要当大麻烦!”一抹鼻子,小鱼儿叉着腰,很有气势的表明态度,“小鱼儿要当树树最大最大的麻烦!”
“为什么呀?”志向是不是逊了点?说法是不是怪了点?
“妖妖说,树树最怕麻烦,见了麻烦就躲,躲开的那些就成不了树树的麻烦了。最后,树树带着的麻烦都是树树舍不得躲开的,就象小鱼儿、妖妖、小虾米、玉澍宫、苍烟山庄、菊奶奶、冬姨……”小鱼儿掰着手指头一口气列举了十几个名字,然后张开两条小胳膊,划拉了个大圈道,“小鱼儿要当这里面最大最大、树树最舍不得的那个,好不好?”
又是妖妖说!只是,真是这样吗?她所谓的麻烦其实都是她舍不得躲开的东西?揉着面团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小树的脑中有片刻的失神。
“树树,好不好嘛?”小鱼儿等不到回答,不屈不挠地问道,一双小桃花眼殷切地看着她。
“当然!”小树回神,肯定地点点头,加重语气道,“小鱼儿永远是最大最大、最舍不得的那个!”
“比……小虾米还大,还舍不得?”眼里的殷切更深了,这才是小人儿绕了半天最想问的问题。今日小虾米生辰,树树刚刚答应要亲自下厨,小虾米还不客气地点了好多菜,可他生辰那天,树树只带他去桑园做了烤鸡……
小树了然地笑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对!比他更大,更舍不得。”
小桃花眼微微一咪,弯成了月牙,笑得异常灿烂的小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小鱼儿冲小树招招手,示意她弯下腰来,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贴到她耳边小声说:“树树也是小鱼儿最大最大、最舍不得的那个。”
终于,功能圆满,得到满意答案的小人儿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小树看着他负着手踱着方步离开的小大人样,轻笑着摇头,转而冲窗外道:“师父,想躲到什么时候?还不进来!”
红衣美人颜玉落闪身跃进窗来,一甩袖摆,款款而行,围着桌台啧啧叹道:“怪不得小鱼儿担心你变心了,阳阳小徒儿的命会不会太好了,瞧瞧,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小鱼儿跟我都没尝过!”
“您确定?真没尝过?”
听出话里的危险气息,颜玉落干笑着改口:“反正这四样你没有同时做过。”
小树无奈地翻翻白眼,凉凉地道:“一个年岁高,一个岁数小,四样同时吃,我怕你们俩消化不了。”
“咚”的一声击中颜玉落的软肋,她恨恨地喝道:“好个不孝的臭丫头!”
“怕您消化不了吃坏了身体,我哪儿不孝了?”小树歪头想想,然后做恍然大悟状,“师父,原来徒儿我正是大孝之人呢!”
颜玉落一副受不了她的嫌恶表情,笑淬道:“大孝之人没有,大懒之人倒是有一个,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要?要的话赶紧娶了去吧,聘礼就免了,再奉送玉澍宫当嫁妆。”
“师父,您是想引起江湖浩劫啊!”小树装模作样地惊呼。这条件,就算嫁的是块烂木头,也多的是人急着把它娶回去当佛供。
“那你在等什么?”颜玉落看着她,平静的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没有玉澍宫,没有苍烟山庄,没有其他任何条件,为了我只是我而娶我的人。”
“这容易。”颜玉落用手指指外面道,“今日庄里不就住进来一位,没有比他更痴情的了。别说因为你只是你,就算是要让他不是他,他大概也能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是……”清澈透亮的乌黑杏眼落在窗外的一株腊梅花上,小树的眸子里闪过几丝迷惑,“师父,如果真能与这些都断开去,那样的我还是我吗?那样的我又是谁呢?”
一个趔趄,颜玉落差点摔倒,她惊诧地回头,可惜刚刚还语气茫然的人已经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正顾自忙碌着,仿佛方才那一句话只是她的幻听。
这么多年了,这个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极固执极有主见的徒儿还是第一次质疑自己。她,是不是该燃鞭炮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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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聚义庄内一个极隐蔽的小院,院中只盖着一间普通的木屋,屋内却别有洞天,原来是一方天然的浴池。偌大的浴池均由白玉砌成,池水也是引入玉凉山中的天然温泉水,热气蒸腾,整个浴池都弥漫浓浓的水雾。
一个小人儿蹑手蹑脚地走进小院,旁若无人地走到浴池门口,趴在紧闭的门上朝里看,然后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回头冲门边守着的两个随从裂嘴一笑,象条滑溜的鱼一样挤了进去,门重新被他从里面合上。
所有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小盆子只来得及讶然地低呼:“是小皇……”
一旁的小藤子显得沉稳多了,平静地道:“是小主子。”
“哗啦”一声,一个人影突然从池水中钻了出来,拍起无数朵水花,如天女散花般溅落在四周,将池边蹲着的小鱼儿淋成了小落汤鸡。
“谁让你进来的,不懂爷的规矩吗?出去!”池中的人冷冷地开口,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缓缓转过身来,一对上小鱼儿的眼,光洁白皙的俊逸脸庞上一片讶然。
小鱼儿摸了一脸水,挑剔地仔细端看池中人的脸,然后满意地笑了,扯开嗓子喊道:“美男出浴喽!”每次树树带他来这里凫水,他从水里钻出的时候树树都是这么叫的,他学得很快记得很牢。而且据他判断,剃了胡子的小虾米是够条件被归为美男那一类的,当然比起他小鱼儿,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
“美男出浴?”夏尘阳只觉得额角直抽搐,一听就知道小家伙学的是谁的口吻。从来到闲林镇起,一日内他经历大悲大喜,喜怒哀乐仿佛一直被牢牢地掌控在一大一小两人手里。对于这个小人儿,震惊意外之余,还有酸涩难辩的嫉妒,嫉妒他能与她朝夕相处四年,而他爱恋她多年,实际相处的日子才不过几个月。瞅到池边的小鱼儿正宽衣解带,夏尘阳不解地问,“你做什么?”
“我是小鱼,你是小虾,小鱼小虾正好一家。所以……”小鱼儿扯掉最后一件衣服,光溜溜地“扑通”一下跳进浴池,探出头嘻笑着说,“……所以我们应该赤诚相见!”他深吸了口气,潜入水里,熟练地游了几个来回,这才回到夏尘阳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浮出水面,调皮地冲他眨眨眼。
夏尘阳觉得额角抽搐得更厉害了。炫耀!这绝对是明晃晃赤|裸裸的炫耀!当年他象他这般大的时候,还只是个落了水需要被人救的旱鸭子,如今这小子却游得象条欢快的鱼。
“你叫小鱼儿?一个男人叫这个名字实在……”夏尘阳促狭地扬扬眉毛,故意欲说还休,企图找回点掌控权。
小鱼儿斜睨了他一眼,脆生生地道:“我姓杨名澍,我叫杨澍。小鱼儿是树树叫我的小名。”说完,他趴在夏尘阳的胳膊上,眨巴着眼睛兴味盎然地看着他。
“阳树!”夏尘阳的眼睛蓦的瞠大,喃喃地道,“夏尘阳的阳,小树的树,所以你姓阳?所以他们叫她阳夫人?”原来是这样!他心中疑虑尽消,脸上喜色绽放,亲热地将小鱼儿捞到自己怀里。虽然这小家伙令他嫉妒,但这古灵精怪的性子确实招人喜爱。这是小树和他的孩子啊……怎么想起来还是有些恍惚?如饮美酒坠入梦里,总是有些不真实……
小鱼儿将脸埋在夏尘阳的胸膛上,蹬着两条小腿咯咯偷笑,笑罢抬头,慢腾腾地道:“不是那个阳树,而是杨柳树的杨,玉澍宫的澍。”眼见着夏尘阳的愣住了,他摊摊手很无辜地道,“你也不信对吧?妖妖也不信。妖妖说树树生下我的时候明明想的是你,却死鸭子嘴硬,硬扯上苍烟山庄和玉澍宫。可树树坚持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妖妖就装着信了,你也装着相信吧,谁让她是树树呢。”其实妖妖很喜欢他叫杨澍,每每提及他这个大号,总要欢呼几声“天意啊天意”!这时候,树树总要冲妖妖翻白眼,而他也冲妖妖翻……小白眼。
“哈哈哈……”夏尘阳闻言不悲反喜,仰头愉悦地哈哈大笑,虽然事情变得与自己的想象有些差距,但显然事实与他心中所期待的八九不离十甚至比期待的更好。这欲盖弥彰的做法的确象是小树会做的事,亏她还能急中生智,扯出柳家和玉澍宫来。
“我叫杨澍你很高兴吗?”看他笑得这么开心,一定很高兴,不亏是妖妖教出来的徒弟,果然跟妖妖一模一样。菊奶奶和冬姨他们每次提到他的名字,总是又摇头又叹气,直呼不合规矩,还说他以后应该认祖归宗……小鱼儿皱皱眉,不放心地又问,“你不会要我改叫夏澍吧?”树树说她最讨厌把名字改来改去了,生下来得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最好的,就象树树的“柳烟树”,他的“杨澍”。
“为什么要改,叫杨澍很好!”某个被妖人荼毒了十几年的人显然脑子里也没有所谓的常理和规矩可言。什么夏澍,哪有杨澍听起来有故事。
“阳阳,你跟树树和妖妖一样好哎!”小鱼儿身子猛得一纵,往上扑挂在夏尘阳的脖子上,奶声奶气地欢呼。这一声“阳阳”很明显将夏尘阳真正归为了自己人。
“阳阳?”夏尘阳直觉得心头一颤,这是儿子叫老子的称呼吗?他清清嗓子,准备语重心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树立一点当长辈的威信,“小鱼儿,你是不是该叫我……”
“还是你喜欢我叫你……”小鱼儿截住夏尘阳的话,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夏尘阳“咚”地往池水里一沉,连呛了几口水,这才浮起来重新坐定,朝一旁欢快扑腾着的小鱼儿一本正经地道:“不,叫阳阳就好!”
“阳阳,你放心!”小鱼儿游过去哥俩好地拍拍夏尘阳的肩,小声地道,“这是妖妖跟我的秘密,树树不知道!”
“我以为你跟你的树树之间没有秘密!”桃花眼懒懒地瞅过去,口气不是一般的酸。
“树树说,有秘密的人很辛苦,所以不应该为难有秘密的人。”小桃花眼斜斜地瞟过来,口气不是一般的笃定。何况这本就是树树不想听的秘密。
“真的吗?她真这么说?”夏尘阳手一伸又将小人儿抓回自己怀里,很虚心地求教,“那你说,要是她知道了……”
此刻是父子悄悄话时间,闲人退散。聚玉庄的厨房里,某人却不自觉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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