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知恩可襄

渐渐的步入村落，家家户户中那飘散的炊烟写满了宁静，阵阵欢颜笑语时不时从身旁的院落中传出，那是属于凡人的幸福，这种氛围下，连街道上的空气，都让阿来感觉变得温馨起来。

“如若给我一世阖家之欢，我绝不修仙！”仙，到现在为止，也不是阿来想追求的，它，不过是自己复生父母的手段。

一缕简素的饭香飘进了阿来的鼻中，引得阿来腹中咕咕作响，阿来使劲揉了揉肚子，想抚平肚中那颇大的动静。

想是阿婴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冲阿来高声喊道：“哥哥，阿婴饿死了！”

阿来扭过那枯黄的脸，报以苦笑，“妹妹，叫你这般跟着我，真是苦了你了！”

这番交谈刚巧被身边一处院落中正从屋内走到院中的一个老翁听见，老翁走出院子，看着面容枯黄的阿来，开口说道：“这位小老弟，既然你家妹子饿了，我观你这面色也不太好，老朽这刚好做完了饭菜，如若不嫌弃，就来老朽家中吃一口吧！”

阿来打量着老翁，满头银发，脸上风霜全了褶皱，眼神黯淡，差不多已是古稀之年，阿来拱手推辞道：“老丈，冒昧登门叨扰，多有不便，老丈好意，在下心领了！”

老翁摆了摆手，“哎，小老弟，平素整日里家中就小老儿一人，极为孤寥，三位就当是陪我说说话，吃顿便饭可好？”

见老翁说的情真意切，阿来不好再度拒绝，况且阿婴确是饿了，阿来点头应道：“如此，那就多有麻烦了！”

老翁笑着招呼阿来三人进屋，果然桌上摆满了一桌的饭菜，虽然大多都是农家素口，此时看在阿来眼中，也显得美味异常，环视了一下屋内摆设，想来这老丈原来应是殷实之家。

安排三人落座，老翁笑道：“乡野之人，也就只有这粗茶淡饭，三位莫要嫌弃，小老弟，我看你这气色不是太好，那就更不能饿着了，三位别客气，快吃吧！”

作为吃货的阿婴，压根就不用老翁招待，已然自顾的开动。

即已入座，也就没必要再过多客气，阿来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桌上饭菜基本所剩无几，阿来打了个饱嗝，幼时的感受再度回归，饱与饥肠辘辘，那就是天堂与地狱，这是阿来无数次的心得体会。

看着四人仍未吃完的饭菜，阿来不解的问道：“老丈，平素家中就你一人，怎会做这么多的饭菜？这些，你自己可绝对吃不完，难道您老会占卜之道？算到了我等今日要来？”

“呵呵呵，小老弟说笑了，老朽哪会那些仙家法术。”说到仙家法术时，老翁明显的神情一黯。

“那做这么多，却是为何？”阿来更加不解。

“三位想来也是猎奇小队中人吧，因我们这村庄离那密林最近，所以平日里少不了从林中返回之人，刚从林中出来，大多和你们一样，都是饥肠辘辘的，经常会有人登门讨些吃食，尤其是近几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我看去那林中的人多到没边，想着或许会有回返之人，于是就多备了一些，这不果然就遇到你们了嘛！”老翁解释道。

“老丈，您还真是古道热肠，在下佩服佩服！”老翁的话让阿来肃然起敬，这是多么有爱的一位古稀老人，便是那天上金仙，又何时见他施舍过一粒米，而这普普通通的一位老人，却是大爱遮天。

“小老弟说哪里话，小老儿我是见像你们这般为了讨一口生活，终日风餐露宿的，也是不易，于心不忍，再说了，小老儿我整日里孤身一人，也是烦闷！”老翁继续谦语道。

“老丈，我看您这家境，原也是殷实之家，您的子女呢？他们都在哪儿？为何家中只留您一人？”多次听老翁说到孤身一人，阿来不免问道。

听阿来问起，老翁悲从心起，“哎，不瞒小老弟说，老朽本有两子，先后被那淘仙门拉去入门修行，说我两子皆有仙资，初时家中有子修仙，那是村中无上的荣光，家中境况也是越来越好，可后来他俩不再归家，我跑去那淘仙门问询，那里的仙长告诉我说，我那两子在一次探查仙冢的任务中，不幸相继丧生，可怜我那老伴，经受不住打击，不久后也撒手人寰，就只剩我这个老头子苟活至今了。”哽咽地说完，老翁已是潸然泪下。

“对不住了，老丈，勾起了您的伤心事，我本不该问的！”阿来歉意的安慰道。

“无妨，无妨，已是前尘往事，我也早已古稀，终归我会到地下去与他们团聚的，我现在倒是盼望着那天早点到来！”老翁擦了一把浑浊的老眼，继续说道。

一拳擂在桌上，阿来愤怒的说道：“仙道？又是仙道？仙道弄人，您那两个儿子也是糊涂，为何非要痴迷于这仙道呢？”

“哎，小老弟，你有所不知，哪是我那两个儿子痴迷于什么仙道啊，都是那淘仙门强行收徒，我等寻常人等，莫敢不从啊！不止我家，村东头赵家夫妇，也被那淘仙门强行收去了，后来也双双送命了，留下一男两女三个娃娃，靠着村中人们接济才得以续活。”老翁摇头叹息道。

又是一拳擂在桌上，阿来心中气愤难平，“可恶，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寡无廉耻的仙道门派！”

“嘘！嘘！嘘！小老弟，你小点声，这要是被他们听去了，我们可是吃罪不起啊！”老翁惊恐的示意阿来禁声道。

阿来正欲反驳之时，忽听到院中一阵骚乱之声，紧跟着，一个大嗓门声音传到房中，“老张头，饿死老子了，好吃好喝的快备上。”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被一脚粗鲁的踹开，一队人从院中鱼贯而入。

当先领头的是一壮汉，三十五六的模样，古铜的脸庞，一身壮硕的肌肉显得孔武有力，壮汉看着屋内的几人，目光在病恹恹的阿来身上一扫而过，看着桌上风卷残云般的残羹剩饭，壮汉眼睛都绿了，“嘿，老子的伙食，倒让你个病秧子捷足先登了！老张头，今天你是怎么搞的，赶紧去给大爷们再多弄一些去，老子们饿死了！”

原来这老翁姓张，老张头连声应好，就要起身去做饭，被阿来一把拉住，阿来看着老张头，询问道：“老丈，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那些不容易的猎奇小队？”

“对啊，他们是火武小队的，平素里从这里经过，都会在我这里吃上一口，小老弟你先坐着，我去给他们弄饭。”说着，老张头欲再度起身，可阿来拉着他的手，却是未松。

见此情景，对面壮汉不乐意了，张口道：“嘿，哪儿冒出来的病秧子，你把老子们的吃食都吃了，本大爷不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还叽叽歪歪的，老子们又不是吃你的，轮得到你来多言多语？”

阿来冷漠的看了壮汉一眼，好声言到：“朋友，受人馈赠，最起码的礼貌总该懂吧？”

“礼貌？我礼貌你大爷！老子来老张头这向来如此！老张头都没意见，你算哪根葱？你看你那经不住老子一巴掌的样子，老子实在不愿意脏了手。”壮汉瞪大眼睛，怒视着阿来。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先教教你什么叫尊老爱幼，敬病若己！”

如乍起之风，阿来的残影还留在原处，刚才还站在门口的壮汉不见了，门口挤着的几人被一股大力撞开，紧接着，一声哀嚎从院外传来。

“啊......”

不明所以的火武小队回头一看，只见阿来此时已站在了院中，而那壮汉，倒栽葱般挺挺的倒在了院外。

此时，火武小队的成员方才反应了过来，敢情不知道这病秧子使了什么手段，将自己的老大给扔了出去，纷纷擎起刀兵，边喊叫着老大边向阿来砍杀而去。

看着怒容满面向自己砍杀而来的火武小队成员，阿来闲庭信步般一巴掌扇飞一个，可怜的火武小队成员，如同下饺子般一个一个的跌到了院外。

将众人全部扇飞之后，阿来也紧跟着闪身来到了院外，众人如同见鬼了一般的看着阿来，同时心道：“这病秧子，扮猪吃老虎，好生厉害啊！”

没有理会向后挪移的众人，阿来走到壮汉身旁，一巴掌将壮汉拍醒，枯黄的脸上嘴角上扬，“朋友，现在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敬病若己了吧？”

壮汉看了圈横七竖八倒在自己身旁的小弟，耷拉着脑袋道：“大...大哥，小弟知错了，小弟知道了！”

拍了拍壮汉的肩膀，阿来枯黄的脸上笑容更盛，“如此，甚好！去给老张头道个歉，致个谢，然后走吧！

“啊...，是，是，是，小弟这就去！”

慌不迭的从地上爬起，刚爬起又是一步踉跄，差点再次栽倒。

三步并两步的跑回院中，郑重的向老张头施了一礼，壮汉大声说道：“老张头，对不起！老张头，谢谢了！”

尔后，飞速的退了出去，招呼着火武小队的人慌张的离去，竟是一刻也不敢再多待。

老张头冲阿来摇了摇头，叹道：“小老弟，你这又是何苦？”

阿来笑道：“老丈，我们做人，知恩者可襄，无德者不举，更何况您年岁如此之高，岂容得他们如此呼来喝去！”

正交谈间，忽从院外跑进来一个小孩，小孩边跑边喊道：“张爷爷，张爷爷，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