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满百,譬如朝露晞;
白日入虞渊,胡不秉烛嬉;
大耋嗟晷短,多忧亦奚为;
君看玄庐道,輀车无停时;
伺晨当及旦,佳会当及期。
“夕国虞渊城欢迎几位来自岽精城的贵客!”
一样滑腻的软语,一样的貌美似花,所不同的是迎宾女仪被锦裘裹了个严严实实,走下阵台,阿来才突然感觉一丝凉意仿若从心间升起。
“好冷!”
阿来抬眼打量,这须弥芥子室竟完全是由冰晶凿斫而成,难怪会这般冷了。
走出须弥芥子室,阿来开始苦笑,心中暗怪自己一时冲动,走的太过匆忙了,未有提前做一丝准备,看着几人身上轻薄的衣衫,阿来苦笑着摇摇头,阿来从灵墟之中好一通翻找,方才找到一件看似最厚的长袍,给已经开始发抖的雪儿温柔的披上。
“阿来哥哥,你好生偏心!难道就只雪儿姐姐自己冷么?”身着火红衣裙的炏儿开始抗议。
“老火鸡,我说你这装嫩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都骂了你一路了,你还来?就你体内那无穷尽的离火,你冷个毛线啊你冷?”圣皇子黎天立即怼道。
“咦......,小黑猫,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皮糙肉厚啊?人家可是娇滴滴的美人儿好不好?你脸黑如炭,你当然不冷了!来,把你那猫皮扒下来给我穿上。”炏儿又怎会示弱,立即撕道。
......
西帅摇了摇驴脑,雪儿轻轻一笑,这对冤家活祖宗,自打见面就开始掐,掐了一路,还是个没完没了,倒真不愧其神兽之名。
这种争吵,阿来耳中早已长了老茧,早已见怪不怪,仿若未闻,从四季如春般的岽精城,穿梭过时空,阿来眺望着眼前无垠的纯色冰茫,心道好一个虞渊城。
雪若漫天飞舞的琼花,洋洋洒洒,无声地落在肩上,这幅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活舞画卷,将视线都是完全阻隔,只知道远方除了白茫,还是白茫。
雪儿率先跑了出去,双手成捧举过头顶,接着那些落入凡间的精灵,一会的功夫,手中已经积满,雪儿高高的一抛,在飞扬的雪花之中原地转了一圈,直转的衣袍横飘,像个孩子般看着阿来,兴奋的说道:“哇!夫君,好壮观啊!这冰雪比我那雪炙梅林壮观多了。”
“漫天的风雪,是天赐给地的精灵,而那在雪中展颜的雪儿,又何尝不是天赐给我的精灵。雪儿,以后风雨无谓,惟愿你永远此般快乐,我方心安。”
看着在雪中茕茕的雪儿,与雪一般洁美的雪儿,为自己在罪狱中度过了无数个难捱夜晚的雪儿,阿来心中暗道,罪狱之梗,阿来到现在仍是无法释怀。
“夫君,快过来看,这遍地的是些什么花啊?开的竟如此繁艳,一点也不逊色于那满树的炙焰腊梅!好美啊!”雪儿再度开始惊呼。
阿来钻入到漫天的风雪之中,来到了雪儿身边,看着地上那一丛丛、一簇簇无边无际盛开的花朵,也如雪儿一般震惊了。
粉色的花团,密如箭绽,被如倒披的卵状绿叶托着,绿叶边缘细若锯齿,这是一种。
另一种色呈淡紫,状若折伞倒垂,花根如萝,花叶似菠。
两种花在这白皑皑的冰天雪地之间,肆意怒放,如花毯一般,向着远方无限的蔓延,清淡幽雅的花香伴着冰雪的清冽,终使寒意醒人,闻得多了阿来竟感觉到有一丝微晕。
雪儿依旧满面期待地看着阿来,阿来急忙将神识沉入到《药典》之中去翻找,一通搜索后,阿来回道:“雪儿,这粉色的花朵是八宝景天,而这淡紫色的花朵是冰曼雪陀!”
“八宝景天?冰曼雪陀?嗯,果然如它们的名字一般,好美,好美!”雪儿忍不住再次赞叹道。
雪儿兀自赞叹时,阿来开始查看这两种花的效用,虽说那炼丹制药之术已荒废了好久,可阿来毕竟还是个八品药师,但凡对于见过的奇花异草,阿来还是会习惯性地去看一下效用。
“八宝景天,活血。”
“冰曼雪陀,极幻。”
《药典》上的注释,简单至极,阿来一扫而过,感觉索然无趣,神识完全退了出来,轻揽过雪儿,开始专心地陪着雪儿赏花。
当阿来从灵墟中取出一把油纸伞,为雪儿撑上时,却遭到了雪儿的强烈反对,雪儿说:“夫君,难得这沐雪的大好时光,你于我撑伞作甚?”
得,殷勤没献对,阿来摸了摸鼻子,将伞抛给了黎天,故意说道:“小天,发扬点男子汉气魄,给炏儿撑撑伞!”
黎天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叫道:“大哥,你在说什么鬼话?”
与此同时,炏儿叫嚣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咦......,与他挤在一处,我一万个不愿!”
“哈哈哈哈......”
雪儿笑着狠狠白了一眼阿来,开始向身边的那一树树冰挂看去,那一树树的冰挂,有枯枝似冰肌玉骨,有绿针似玲珑宝塔,珠帘翠幕,瑶树琪花,一条匹练,万缕游丝。那隐在仙雾中的群山,亦是不着一毫笔墨,它的线条全部是由风雪在勾勒。
这是一幅天地皆苍茫的画卷,寂静无声,簌簌的大雪,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西州,果然是个被冰雪埋藏起来的神奇之地。
出奇的,自从踏入这虞渊城,西帅竟一如落雪般安静,驴头一直朝着极西,轻轻浅浅,矗立在后方,再无聒噪。
就在这除了落雪一切仿佛静止般的画面之下,突然间茫雪横渡,裂风嘶吼,阿来心道:“难道,变天了吗?”
心念浮生的那一瞬间,阿来便知道不对了,心中警兆忽生,无形剑遁瞬移到雪儿身边,揽着雪儿疾速的后移了十丈。
“嘎嘎嘎......,小子,反应倒是不慢!不过现在本公子很生气,本公子自出道以来,想抱到的美人儿还从无一个能逃脱,所以,你小子彻底惹怒本公子了,快把那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交出来,让本公子快活一番,如此,你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就在雪儿刚才站立之处,风掩雪遮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肥头大耳,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头戴倌帽,手展折扇,扇面上绘满了不着一丝衣衫的仕女,仕女们满围着一个肥腻的男子,正在行污秽之事。此时,那肥头大耳的男子,面带着淫笑看着雪儿,话却是冲着阿来叫嚣。
为免污了雪儿的眼睛,阿来将雪儿完全挡在了身后,这肥头大耳厮货的话语,没有落地的那刻,已将阿来彻底激怒了,如青龙被触逆鳞,阿来不待那厮继续废话,铁青着脸咆哮了一句,“黎天,炏儿,替我保护好雪儿!”
体内气血急转升腾,阿来全身冒涌着骇人的红光,拳头紧紧地攥起,无形剑遁极速前遁,竟然亵渎雪儿,阿来要将他那颗长得本来就像极了猪头的脸,打的不像猪头。
电光石火之间,休灭拳已经朝着那颗猪头招呼过去,却没想到那颗猪头竟滑如泥鳅,拳锋顺着猪头的脸庞堪堪滑了过去,与此同时,猪头继续叫嚣道:“你这小子,好不斯文,招呼都不打一声,说打就打啊?真是粗鄙没礼貌至极!”
阿来懒得与他废话,贴身拳拳朝着他的猪头招呼,可出奇的是,那颗猪头每每都能堪堪避开,这让阿来胸中无法发泄的怒火,郁闷不已。
郁闷的阿来心中越来越急,出拳也越来越快,可任凭阿来再快,还是没有一拳能打到那颗猪头之上,数十拳过后,只听那颗猪头继续说道:“小子,本公子已经和你玩够了,你已经惹毛本公子了,现在该本公子了。”
话音刚落,一扇已经拍到了阿来的胸膛,将阿来拍飞滚落了不下数十丈,那如羚羊挂角,毫无轨迹的一扇,至被拍飞的那刻,阿来都没看清楚是从哪儿拍出来的,势大力沉的一扇,将阿来的胸骨都好像拍塌了,一股磅礴的巨力瞬间侵入体内,全身的气血登时一乱,阿来喉中一甜,一口血狂猛的喷了出来,落在莹白的雪地之上,如同一地散落的腊梅。
雪儿、炏儿以及黎天急急的飘了过来,雪儿寒着脸急声问道:“夫君,你没事吧?可恶,让雪儿前去撕碎了他。”
已被黎天扶起的阿来拉住了雪儿,此时,黎天接道:“大哥,让我去锤烂了他。”
阿来又把黎天按下,呵呵一笑道:“有意思!雪儿,我无妨!小天,你见过要靠小弟出头的大哥吗?”
一扇被拍飞,让阿来本来狂躁不已的心突然静了下来,阿来盯着仍矗立在原地挥摇着扇子的那颗猪头,重新调整好体内散乱的气血,一步一步朝着那颗猪头再次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阿来,那颗猪头不屑地一笑,“小子,别进了阎王殿都不知道谁弄死的你,给本公子听好了,本公子乃是玉面小郎君无邪,魔界杀尊榜排名第九。小子,你放心,等你死后,那小美人儿我会替你好好的,好好地伺候的,嘎嘎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