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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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国，立国四百九十年，历经十数位君王治理，开疆扩土无数次，如今落到燕帝姬西风手中，疆域更是广阔无边。

长秋城作为大燕国都城，人口众多，建筑却相对朴实，没有太多富丽繁华的地方。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座城就如边陲小镇一般无甚危险，相反，长秋城一直被人们看做世间最可怕的几座城池之一。

要知道，大燕国以符篆之道立国，身为都城的长秋，定然设下了诸多护城神符，一旦有敌侵入，各种神符齐齐运转，没多少人能够抗住。

更有传言，曾经有一位至尊潜入大燕国，企图颠覆王朝，但这位至尊下场很凄凉，进入长秋不到一刻钟，便被碾压成了灰烬，没能够在世上留下丝毫痕迹。

此时此刻，一个男人平静地行走在长秋城中。他身形瘦削，一身灰色长袍看起来有些不合身，俊美的脸庞有些苍白，脚步也是虚浮不堪，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这座城没多少人认识他，不过他也不在意，在长秋纵横交错的街道中七拐八弯，终于是走进了一条十分破落的街道。

长秋城的每条街道都很朴实，但朴实不代表破落，然而男人走进的这条街道，却是破落的有些过分。

昨夜刚下过雨，街道便满是泥泞，坑洼之中还有着积水，烂菜叶和鸡鸭鹅的粪便都漂浮其中。

刚刚踏足这条名为杏花街的街道的男人，显然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要找的那人，会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杏花街的尽头，有着一家光线昏暗的酒馆。

酒馆不大，地面也没有青石板铺盖，泥面上甚至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

“秋名山酒馆？”

男人仰头看着酒馆的旌旗，不禁有些疑惑，长秋城何时多了一座秋名山？

走进馆内，一阵酒香扑鼻而来。

“最近很多人都在说，杏花街尽头有一座小酒馆，里面卖着一种好酒，名字有些奇怪，叫做江小白，想来这阵酒香就是出自江小白了。”

男人闻着酒香，微有陶醉，不过并未停下步子，毕竟他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喝酒。

他来到柜台前面，望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轻声道：“小二，你家老板在吗？”

少年蓝布短衫，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礼貌回道：“先生，我家老板说了，他一向不喜欢下雨天，所以这种天气，他不见客。”

闻言，男人微微皱眉，一个小酒馆的老板，脾气倒是挺大？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能让那位派他前来此地，的确也应该有些派头。

“小二，劳烦你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求见。”

男人依旧和颜悦色，这要是让与他所知的人瞧见，一定会大吃一惊。

“先生，请别让我为难，老板会责罚我的。”柜台内侧的少年一脸抱歉。

男人再皱眉，一丝怒气不受控制的溢出。须臾之间，酒馆内气温骤降，空气中凝出一颗颗冰晶。

“不好！”

男人有些慌了，这可是那位罩的，他万万不敢得罪。不过怒气已泄，凭他的修为，普通人当场就得暴毙。

“先生，你有些坏了规矩。”

就在这时，清秀少年的声音将男人拉回现实。

灰衣男人一阵愕然。

少年居然没事！？

“居然是一位养气巅峰的修士？”

片刻后，灰衣男人再惊。他刚才先入为主，直接认为眼前小二是普通人，此刻才发现，这位少年根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毕竟十六七岁的养气巅峰，整个长秋城也没有多少。

“这位到底什么来头，不仅与那位有着牵扯，更是有一位修炼奇才当酒馆小二！？”

男人无法想象，这样一位少年，就算家世再不堪，也不会沦落到当小二啊。

唯一的可能，只会是这家酒馆的老板，有着比肩顶尖学府教师的实力。

“先生，醒醒，别发愣了，我劝你还是在老板发现你之前，赶紧离开。”

眉目清秀的少年发出善意的提醒。

男人一阵愕然。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少年又苦起了一张脸，面带悲意地低下了头。

“先生，现在不仅你走不了了，连我也要受罚了。”

少年话音刚落，男人还反应不及，就见酒馆内一张帘子被掀起，从里走出一位身着素白衣裳的青年。

青年约莫二十余岁，但是一双眸子却是带着难言的沧桑，犹如一汪久经春秋的深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寒刺骨的冷冽。

“这么年轻！？”

灰衣男人面色怪异，那位曾对他说，不要对酒馆主人出手，否则他会死得很惨。

刚才，那位长相清秀的小二也对他说，他犯了酒馆规矩，现在要遭殃了。

只不过……就凭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么？

他今年快四十岁，修行近三十年，这才好不容易到了化神五品，难道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修为还要高过他？

这根本不可能啊，整个长秋城，也没有在这个年纪比他修为更高的修士。

“老板，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打断了灰衣男人的思绪。

“你说呢？”白衣青年睨了少年一眼。

少年低垂着的头埋得更深，一脸“完蛋了”的表情。

灰衣男人看着少年的表情，心中疑惑更甚，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而已，真的至于吗？

“喂，你看什么呢？”

白裳青年开口，声音清冷，一如深冬的飘雪。

“没，这位……老板，”灰衣男人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称呼合适，“我是……”

“用不着自我介绍。”白裳青年打断道，“我没兴趣听，把东西拿出来吧。”

对于白裳青年的冷傲态度，灰衣男人心中怒意升腾。

不过他终究是忍住了，倒不是害怕白裳青年，而是害怕那一位。

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了白裳青年。

“这位老板，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灰衣男人并不想再待下去了。

“等一下。”白裳青年叫住了男人，“你刚才坏了规矩，现在应该接受惩罚。”

“惩罚？”

灰衣男人眉头紧皱，他只是承了那位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让一个后辈站在他头上拉屎拉尿。

不过，当他迎上白裳青年的目光之时，一股冷意从头泼到脚。

那一双眸子，根本不像是人眼。

那是被冰蓝色光芒占满，中心部分却又萦绕了一圈七彩之光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