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赶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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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池子里的水就没有退掉，昨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雨，按理说眼前的水应该更深，可是早晨的时候，里面的水已经完全退去。只是地面还有略微有点潮湿。

我们身后慢慢的走过一个人来，这个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穿着草鞋，头上缠着一圈裹头的头巾，看到我们的时候只是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我们两眼，然后叹了口气，摇头走到旁边，拿了一个小板凳坐了下来。他在从背后的口袋拿出一张麻袋垫在地上，然后在上面摆下了两对黑色的狗爪子，一个白瓷瓶自还有不少白色的鳞片。

过了一会儿又过来一个人，这个人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穿的倒是十分正常，同样背着书包，他在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道符。远处慢慢的还有不少人往这里走。我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集市摆货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规模场面一点不比农村的集市差。这里不仅有各种法药，也有许多辟邪用的物品，当然最多的是一些纸钱和扎的各种纸人。唯一诡异的是，这集市上冷冷清清，没有来逛集市的人。

所有的人也都不说话，他们摆下东西之后就在这里等着，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道袍，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正是天师李星云。

上次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他，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就碰到了。他见我们在这里，冲我们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我们过去。我走到李星云的面前说：“李天师别来无恙？”

李星云苦笑道：“别埋汰我了，叫我老李就行。上次实在对不住，我临时有事，所以提前离开了，后来再回去找你们的时候听说你把张玄灵的老巢给端了。”

“张玄灵真的是你们天师道的叛徒？”

李星云点点头说：“这还用说，他学习邪术，离经叛道，专门修炼一些邪恶的道术。”

“你亲眼见过他害过人？”我又问道。

“这……”李星云摇摇头说：“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你不是跟我一起看见了嘛，他擅自扣留鬼差，又购买了大量的活人喂养这鬼差演化的水魁，这种作为难道还不算是害人。”

“你亲眼见过张玄灵布置的阵法？”

“这倒没有。”李星云有点疑惑的看着我说：“你说话有点奇怪，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说不好！”我对李星云又问道说：“是什么人对你通风报信，说张玄灵在外面作恶的事情？”

“这……”李星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这个还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门派的规矩，而且我也起誓，不透露这个人的行踪。”他突然反应过来，看着我说：“你见过张玄灵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又说：“那阵法在张玄灵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她以自己的灵魂镇压那邪阵，后来张玄灵回去是为了救她母亲出来。”说到这，沈碧云轻轻的碰了我一下，我心中的一紧，知道她提醒我不要把所有的话都告诉李星云，我隐瞒了之后的事情，含糊说：“结果那天打雷，将那树精给劈死了。”

李星云并没有怀疑我说的话，只是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看来这件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不管张玄灵是为什么，他学习邪术，我们就不可能容他。”

他们门派之内的事情，我们外人不好插嘴，李星云问我们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又简单的把轻舞身上发生的事情给李星云介绍了一下，李星云道：“那你们来的太早了，这集市要等太阳下山才能开。”后来我才知道，这集市不光是人间的法师在这里出售物品，阴司一些人物也会来这里出售物品。现在是白天，阴司的人还没到出来的时间，所以看上去有些冷清。李星云来这里是来买鬼舌头的，乃是天师道一种法术的配药。

李星云告诉我，冥界十八层地狱，各种受刑罚的恶鬼难免被剖心挖肺，剜眼割舌，这些从鬼身上割下来器官大部分都被鬼差直接吃掉了，但是也会留下来一部分，拿到集市上贩卖。

他们贩卖的对象大部分都是天师派的人，这不仅仅跟天师派的法术有关系，据说天师派的祖师跟酆都大帝渊源颇深，所以才有这样的福利。他那鬼舌头可以用来施展的法术也是跟人的语言有关系的法术。只是碍于门派秘密不方便与我透露而已。

李星云说：“你们初次来这里，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带足够的冥币？”

“烧的那种？”我好奇的问道他说：“现在烧来得及不？”

李星云对我说：“你真是糊涂，这样的事情怎么还说这样的外行话？”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鼻子，生怕他看到我尴尬的表情，说：“第一次来这里，一时间有点拿捏不准。”如今科技发达了，人们慢慢变得迷信起来，其实也不能算是迷信，顶多是一种对自己死去亲人的哀思。当今市面上有了各种各样的冥币。最常见的冥币看上去跟人民币差不多，不管是颜色还是造型都十分相似，但是实际上这些冥币一点作用都没有。

冥界用的钱财一共有三种，第一种是给自己的亲人烧纸钱，必须是黄色的烧纸，然后用模子印一下，俗称的“打纸”，这打纸也不是随便找个木头刻成铜钱模样就可以。而是必须要用铜钱才行。除此之外，那就是儿女用金银纸箔折叠成的元宝，除此之外，如果经过外人手折叠或者制作的纸扎之类是没有任何效果的。这种之前叫做供养钱，儿女烧的多，死去的亲人用的也就多，儿女烧的烧用的也就少。

除此之外，就是成捆的香。这香外面还要裹着一刀纸，烧给地府里一捆香就是一根金条，这个香是通用的，也就是说如果请阴司的鬼差办事，就必须要烧香给钱，不然欠下鬼差的账目会影响人的阴德。这种叫做敬仰钱。

除了这两种阴财之外，还有一种乃是法师亲自制作的，也只有法师才有这个资格制作。这是一千年前创立下来的规矩。据说唐代袁天罡被封为国师，武则天赐给他三枚雕母大钱，用来铸法币，替自己布施天下没有后人供奉的亡灵。

从此之后，只要有雕母或者铸母大钱的法师，就有了这个制作值钱的权利。这种制作的之前叫做恩养钱。这三种纸钱看似一样，但实际上面值大小差了太多，如果用数值计算的话，恩养钱烧的黄纸一刀等于十刀敬仰钱，一刀敬仰钱等于十刀供养钱。而一捆香，等于一起烧的一刀纸钱的价值。除此之外，恩养钱因为用雕母或者铸母的年代和材质不同，实际上的面值也有所不同，如果是清朝末年的铸母大钱面值可能会小一点，如果是明朝以前，则面值会大一些，如果是雕母大钱则面值还要更大。

李星云说带的纸钱，自然是说用法师制作的恩养钱。我问的唐突，他也有所误会。其实这也难怪，雕母和铸母两种铜钱比传说中的十大奇珍还要罕见，据说整个天师道中也不过有一枚元朝雕母和十枚左右的各个朝代的铸母而已。他断定我不了解这里面的规矩，所以才说了刚才那句话。

其实我是有雕母大钱的，而且还有三枚。

这是叶先记当年送给师父，师父又送给我的。当时只知道这三枚金钱的来历极大，却不晓得具体的作用，今天才明白这三枚金钱是能够通鬼神的钱母。

刚才说过武则天赐给袁天罡铸造法币的三枚雕母大钱定下了恩养钱的地位，但是李星云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三枚雕母大钱如今就在我的手中。不过我也不担心被他知道，因为交易的规矩是谈妥价格，购买货物，回去之后在付钱。

只要是三天之内，烧的纸钱对方都可以收到。因为这些交易影响个人阴德，所以也没有人会拖欠阴司或者故意赖账之类的事情发生。集市还未完全开始，有几个人在集市上寻找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李星云也带着我们在集市里闲逛，他看来是这里的老主顾了，许多人都对他微微点头。

天色慢慢的阴暗了下来，之前第一个来的那个人开始收拾东西往回走。不光是他，还有许多人也开始收拾包袱，我问道李星云说：“他们怎么走了？”

李星云解释说：“这里的东西并不全是出售给冥界的人，实际上来这里的人一多半是从阳间的法师手里兑换自己需要而一些法药或者法器道符之类的东西，他们在这里等了一天，自己的东西没卖出去，当然要回去了。”

我点点头说：“怪不得这个人一大早就来，什么都没卖出去就走了。”李星云看了那个人一眼问我：“你说的是他？”

我点点头说，李星云突然对那个人说：“你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