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水土“,监狱里犯人给新人下马威的一种方式,通常需要从头部的脸到胸腹到脚内侧紧贴在墙面上,一只脚的内侧贴墙,另一只脚却需要悬空而贴,那原不是很难办到的事,但如果时间一久,或者有人在后面做着什么事,那就不是一般的难受了,除了肉体的折磨外,更多的是精神的崩溃。要犯人“服水土”,得首先要把他训好,要听话,否则什么都是白搭,光头摇摇晃晃踱了过来,那么强悍那么高大的家伙,那块头,虽然显得瘦了一点,依旧如座铁塔一样伫立在徐胜文面前:“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乖乖过去!”光头努了努嘴,眼睛瞄向一侧的墙壁,墙壁两侧的人纷纷让开。“过去干吗,这里更舒服!”徐胜文仿佛嗓子里哼出这句话。“看来你不是一个识相的人!”光头一语刚毕,一记直拳猛轰过来,说不上套路招式,可那拳是那样的虎虎生风,徐胜文知道,以他刚刚恢复一丁点的体力,挨上一拳肯定难受,他下意识地避了避,光头一拳砸空,有点怪异地望着他。徐胜文却好像若无其事,他知道,如果不想让他砸到,他肯定砸不到:这些招式,以前在老洪那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了,不管是躲避的还是进攻的,翻来覆去地都那么几招却练了几个月,以后到了8他们人也是日练不缀,早已经成了本能一样,以致于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一味避让,到底还有谁的拳头能够砸到他们呢。果然,那光头左拳右腿如狂风雨般落下。徐胜文几乎原地不动,除了偶尔活动活动身子,好像没事人一般,拳脚皆被巧妙地避开了,那光头已经逐渐接近愤怒了。“别费劲了,这小子一套这么简单的军体拳练到这个地步,很难得啊!”貌似头目的人招手光头过去:“你要是出手,我看光头根本不是对手。既然你有这个实力,那就另当别论了!”那人微笑了声:“小子,在部队和谁学的,这身本领不俗啊!”“我一个兵,能和谁学,当兵的自然从当兵的那里学来!”徐胜文鄙夷似地望着他们:“你觉得部队地东西有两样吗?”“有,怎么没有,光头。你告诉他,你是什么兵种?”头目望向光头,光头极为恭敬地点了点头:“我是侦察兵!”“听到了吗,他是侦察兵,可他这个侦察兵却不是你的对手,你说,当兵的是一样吗?”“道不同不相为谋,和你,我没必要解释这个问题!”徐胜文漠然站开、蹲下,似乎这里除了他以外再无其他人。就那样微闭起眼睛。“你的动作干练老辣,典型的部队精锐,外面的野狼我看也不定是你的对手。难道就甘心这样老死此地吗?”这话引起了徐胜文的兴趣,猛睁开双眼:“你说地是把我们关在这里的人吗,他们叫野狼?”头目微微点了下头,却赶紧竖起根指头:“当我没说,在这里和在部队一样,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明白吗?”徐胜文瞄了他一眼。他知道。和这些人在一起,求是没用的。有些话要他们自己肯说才行。“我们这个生死集团有个规定,凡是加入生死集团的人,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假如不幸意外身亡,集团其他成员有义务将他好好安葬,但如果不是我们自己的人,尸体一般分而食之,你懂了吗?”徐胜文一楞,虽然他早猜到是这么回事,但此刻听他娓娓倒来,依旧有点汗毛倒竖,不过体验过真正的饥饿以后,他也基本能够理解了,所以默默点了点头。“还有,除了我们这个号子,周围还有其他号子,有的时候派发野外,甚至遇上群狼猛兽,通常一个人是无法生存地……”头目似乎苦口婆心:“其实你该已经体会过了,别想指望谁为你派发什么食物,没有三五个星期的野狼是不会想起咱们的,他们即使来到,嘿嘿,也没什么好事……想有食物想活下来,也必须依靠组织!”“通常这里蟑螂、蜈蚣、鼠蚁虫蛇常有出现,晚上尤其是捕捉的大好时机,不管是谁,抓到了都要上交,食物需要统一配给,统一食用,否争斗不休,那也需要体力不是?说实话,你来了,我少了一点,别以为自己很酷!”“这点我同意,我的食物同样上交,不管是否加入组织,我知道团结的重要性!”徐胜文依旧闭着眼睛,刚刚吞下的一只老鼠还不够他塞牙缝,虽然那有力地阻止了身体因饥饿而派生出的抽搐,可他依旧很虚弱,很需要休息——确切点说,其实是更需要填饱肚子。“你还不适应,你的肌肉一直在抗议,刚刚到这里地人都会这样,可是,过个三五个月,或者三五年,我想你该能习惯了!”头目笑着:“加入我们真的有这么难?”“我是军人!”徐胜文这话答得似是而非。头目依旧笑着:“那你再问问,这里哪个不是军人了,军人怎么了,军人到了绝境一样需要求生,加入组织,是目前唯一的求生方式!”“不!”这个不字几乎从丹田崩出,头目一顿,皱了皱眉:“你不觉得自己被出卖了吗,这里地人很多都是被部队光明正大地让人带出,他们抛弃了我们!”—“是吗,你们也都是被他们从部队带出来的?”徐胜文眼睛一亮,看见头目似乎后悔的神态,又赶紧恢复了常态:“部队是部队,他们是他们,部队不可能抛弃我们!”徐胜文两手一拢,内心却像被嗤了一下回味着头目的话:“很多都是被部队光明正大地让人带出,部队抛弃了我们!”徐胜文的内心升起一阵悲凉,从所未有的凄凉涌了上来,什么信念、什么信仰、什么荣誉、什么责任,仿佛瞬间被掏得干干净净,但随即又稳定下来,他在想,这或许是一个误会,或许部队被某些不怀好意地坏人欺骗了,而他们,很可能是刚才被头目所说地野狼。“我能问个不伤大雅或者说无关痛痒地问题吗,我是说,这个问题对你们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厉害关系地!”徐胜文终于咬牙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他知道很有可能又是热脸碰上了冷屁股。“你就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对于你,能够回答的问题我都能满足!”头目侧着头:“问吧,你还不算多么讨厌的人!”“恩,我的意思,野狼那个都是些怎么样的人,简单点说,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再简单点,他们和部队或者或政府有什么关系?”头目一惊,四顾望了望众人:“像这样的问题,我是起码一年以后才知道的,他们,或者很多人现在还不知道……”头目啧了两声:“我只能跟你说,他们可以随时到你的部队,甚至跟人说你在半路上跑掉了,或者说你到了某地某地,然后活着也罢死了也罢他们说你怎么肯定就是怎么样了……估计你们首长还需要把他们尊为坐上宾,或者感激他们对你的知遇之恩了……其他的,请恕我不便明言了!”“不要以为自己很冤,这里每一个人,能够到达这个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这原因或对或错,或合法或不合法,总之够人家把你带来就行了!”头目闪着睿智的眼睛,令徐胜文觉得越来越是那么地熟悉,可这么瘦的人,这里的每一个人在外面他都不可能见过,怪了,到底是谁呢?徐胜文满腹孤疑,思绪越来越乱了。“活着,或者死去,在这里你只能有两条路可选,别以为人家真想知道你的什么秘密,告诉你,人家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玩,将你往死里玩,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着吧,倔强的年轻人!”仿佛梦魇,头目的话在徐胜文的耳边回荡,他知道对方所言非虚,但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他真的想不明白,万事总有原因吧,他不相信真有批这样的恶魔式的人,还能够在部队甚至政府做到游刃有余,将他们这些军人一个接到这样的鬼地方。“我想知道,一年以后,如果能够在这呆上一年,我会是什么样子!”徐胜文嘀咕着,头目嗤笑起来:“一年,一年能有什么呢,如果你有这个命,10年吧,10年看看你有什你还是你,你不会变成别人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