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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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苦守了三五分钟仍未见有动静后“暮劫”断言道：“看来他们是不会回来取走尸体了。”

“也不奇怪。”此时“皇辅”也将望远镜重新别回了腰间说道：“那个手持双刀的男人倒像是个重情义的人，不过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和残疾差不多，那一队中仍保有战斗力的只剩许浩伦，以那家伙的作风绝不会冒险回来抢一具毫无意义的尸体。”思索了片刻后他又补充道：“不仅他不会，估计就算其他人想他也会阻拦，所以还是别守了。”

“暮劫”又苦等了半分钟后最终也按捺不住将狙击枪重新背在了背上，跟随着“皇辅”继续向着市中心的方向行进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屋顶之上。

“你醒了。”许浩伦依那深沉的语调从身后传来，我扭头望去，此时苏惠敏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伴随着意识一同苏醒过来的疼痛感不禁让她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后悔醒过来的样子。

“嗯……嗯！？”苏惠敏愣愣地四下张望了片刻后突然惊讶地坐了起来，她似乎非常不敢相信地惊呼道：“我居然还没死！！！我居然还没死！！！”然而她很快便发现气氛不对，因为若是按平时来说将一个处于濒死状态的队员成功解救该了一件十分喜悦的事情，即使不能摆上一桌庆功宴，至少其他人的气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闷，特别是我——为了不让我脸上阴郁的情绪感染到她，在她目光投向我的那一刻我禁不住别过了头背对着她，那一刻她的目光仿佛异常的灼热，灼烧得我几乎化成灰烬，因为我们之所以会突然落入这种境地多少与我在不合时宜的场合下调戏王翼有关。虽然许浩伦没有说但我也明白，打破坚实的防御阵形给敌人提供射伤苏惠敏从而围尸打援这个机会的人——是我。

“你们怎么都……”苏惠敏又四处张望了几圈后奇怪地问道：“咦，古莱娜姐姐呢？”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更是惭愧地低下了头，同时内心失去重要伙伴的痛楚也再次涌起。我咬紧牙关克制住自己的眼泪，然而我能够做到的只有不让自己泣出声来，却止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打湿脸颊。

“苏小姐。”许浩伦见状故意上前挡在了我和苏惠敏中间，虽然这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但那一刻却能令我万分感激，因为我实在不愿意让苏惠敏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许浩伦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而十分严肃地说道：“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个消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惠敏见状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深呼吸了几口气仿佛正做着心理准备，片刻后望着许浩伦的目光点了点头。

“王小姐，在刚才的行动中不幸牺牲了。”

“啊！！！”苏惠敏听完惊叫起来，沉默了良久后她带着哭腔喃喃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古莱娜姐姐怎么会……”随即她便转向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喊道：“宇哥哥……这……是真的么……”

我并没有回答，而是更加愧疚地低下了头，此时我不敢看她的表情，若是苏惠敏能像王翼一样在我犯错误的时候骂我一顿或许能让我心里更好受一些，但我知道她不会……她一定会原谅我……但这会让我更加自责……因为导致苏惠敏受伤后续王翼死亡的主要原因在我……这是无法推脱的事实……

“怎……怎么会这样……”在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绝望的事实之后苏惠敏也终于把头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我想此刻没有哪个词比心如刀绞更适合用来形容我的心情了，我再也克制不住跟着小声啜泣起来。

许浩伦见状也没有多作声，虽然他比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都明白此时的事态紧急，然而这次他却难得地暂时抛下理性任我们的感性面宣泄，或许他明白洪涛是堵不住的，只有让它爆发一次激烈才能重归止水。

时间就这么静默地过了三五分钟，我想意识到情势紧急的许浩伦明白必须做点什么了，最终他还是一狠心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地说道：“队长。”

“我知道了。”我也点头作为回应，随后抹了把眼泪收拾干净自己的表情重新站了起来，向着苏惠敏望去。此时的她正抱着那两只断腿楚楚可怜地面对着墙壁抽泣着，我是多想就这么仍她尽情地哭下去，把这一切放下，哭到天荒地老。但现实却不得不逼我狠下心把她从那个忘忧的世界中残忍地拽回来。

“啊敏……对不起……”这是我开口时的第一句话，也是我此时最想说的一句话。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心情后说道：“追兵将至……我们必须尽快转移了……古莱娜的死是我的责任……我发誓一定会替她报仇……我们现在必须行动起来……队里不能再死人了……我不能让她白白牺牲……我们必须要活下去……必须要赢……”

苏惠敏抬起头用那泛着泪光的红肿的眼睛望向了我，那一刻我感觉心头一颤，本以为她会对我进行责备，然而她却懂事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停止了哭泣，专心地为她那断裂的双腿治疗起来。

而在这过程中许浩伦似乎是为了安慰我，他郑重地分析道：“队长，咱们就事论事先撇开苏小姐陷入危机的不谈，就谈谈这次营救行动吧。从结果上判断我们还是有所收获的。”

此时苏惠敏的治疗一时半会还完不成，而我或许打心底也希望能得到一些宽慰，于是我便轻微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首先如果不发起营救的话苏小姐必死无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营救的结果最终致死王小姐牺牲，但也成功救回了苏小姐，可以说是正负相抵一命换一命。虽然我并不喜欢把人命用来当算账的筹码，毕竟生命只有一次，而且附带的感情是无价的。但事已至此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这次行动进行剖析，不知队长你怎么想。”说完许浩伦便转向了我以谨慎的态度征询起意见。

我不禁犹豫了起来，首先像许浩伦所说我也并不喜欢把人命当作算账的筹码，尤其是古莱娜和苏惠敏以及后来加入的许浩伦这三个对我而言最为重要的伙伴的性命。但同时以我的许浩伦的了解来说他不会单纯出于安慰我的目的对事情进行分析，所以他既然选择分析那一定有必要的理由，可能是为了后续的计划做铺垫。再者此时我和苏惠敏不必说脑袋必然是一片混乱，而当下危险状况并没有解除，且不说最凶狠的那一轮教员尚未登场，当前我们连巴士底狱都还未见到，更别说还要面对那不知为何物的“红莲模式”。

此时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最先冷静下来且逻辑严密的人为我们分析现状并制定后续的行动计划，而许浩伦无疑是最佳人选。

于是我最终“嗯”了一声作出表态，任他随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讲述下去。

“那好，首先我们先来谈谈这次行动。”许浩伦推了推眼镜说道：“从结果上看是一命换一命，然而过程中却消耗了对方七发宝贵的子弹，而且其中还包括那颗能够造成十倍威力的特殊弹，当前‘暮劫’手中所剩下的只有三发普通子弹，而且经实际验证那些普通子弹无法射穿我制造出来的盾牌，所以只要足够警惕我们所受到的威胁可以极大程度降低。”

许浩伦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而更重要的在于，王小姐所发挥的是盾牌手的作用，而苏小姐则是可遇不可求的主牧师型魔法师，只要苏小姐活着即便队里有人断肢甚至受重伤只要不是被一击致死都能够抢救回来，全队的存活率将能够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

许浩伦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我能够充当盾牌手的职务，但却替代不了魔法师。所以若是撇开感情方面单从这次行动的实际收益上来看，总体上还是利大于弊。”

说完他却目光一闪眼神突然变得凶险起来，语调当中相比起之前的冷静和稳重而言也似乎变得更加坚决，我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股肃杀的寒意：“王小姐这仇我也一定会替她报了。我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进入巴士底狱之前必置‘暮劫’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