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前尘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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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也不知是许浩伦的操纵还是影兽的自觉行为——因为此时许浩伦的本体已经近乎失去意识，不像是有能力操控影兽的样子——许浩伦的影兽竟突然跃起挥舞着一把大砍刀猛地扑向了三人。赵述冲见状也提着大刀本想迎上去，但符教主却一把拦住了他，从容地一挥法杖，一团散发着圣光的水晶球大小的光点以近乎音速的高速瞬间击打在了影兽的身上。随着一声无比沙哑的嚎叫，影兽立时便化作一缕青烟消逝在空中，感觉就好像被净化了一般。

此时我抬头打量起这名白发老者，看来他就是魔眼所说拥有“天荒级”法师身份的“斯体流灵”教会正教主——符教主了。从他的脸上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老者的睿智以及沧桑，但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实在不像是个狠角色，反倒像是个慈祥的老爷爷——当然，如果撇开他那或许能够算得上是亚洲最大雇佣兵培训组织的“斯体流灵”教会总教主身份不谈的话。而从他的能力上看，似乎精通光与暗两种相对立的元素，并且能够运用得惟妙惟肖，看来确实是个可怕的人物，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完全足以令我们团灭。但他好像并没有想对我们痛下杀手的意思，不然我恐怕早已被十万伏特的雷霆电成焦炭了。

“想不到真的是你，阿伦。”此时许浩伦已经渐渐恢复意识，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试着想要爬起来，但刚一发力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再次瘫软下去，看来刚才那一撞伤得不轻，已经让他的身体机能无法正常运转了。那名白发老者向前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俯下身靠近他问道：“阿伦，我有事要问你。”他顿了顿，神色凝重地说道：“阿虎，是你杀的么？”

许浩伦非常坦率地承认道：“对……是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站在符教主身后那名黑发老者的身体似乎是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动作——我想他应该就是许浩伦所说的副教主——赵述冲。而且现在教会所剩的人员中也只剩下他没有出场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阿虎指的是谁，但能够令副教主如此在意的，恐怕应该就是被称为“滚刀手”的那名冷兵器天才。毕竟在许浩伦的讲述中“滚刀手”是副教主最珍视的人才。

听完这个坚定的答复后，在符教主那深邃的眼神中却透出了一丝痛楚和不愿相信的神色：“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和你的手足同胞们站在对立面……”说到这时他看了我一眼，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反倒帮着这些与你素不相识的人。”

“呵……”许浩伦用他那微弱的气息冷笑道：“因为……他们把我当人看……把我当作他们不可或缺的伙伴……尊重我……重视我……而不像你们……把我当作……教会……的杀戮工具……”

听到这时那名老者再次叹了口气，十分痛心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阿伦，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吾对你还不够好么？吾一直把你和小朱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尽可能给你们最好的待遇。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无法融入教会当中呢？”

“好？哈哈哈哈哈……”许浩伦再次冷笑起来：“对……我承认……你给予了我……很好……的待遇……也让……让我不再受……贫穷的折磨……”说到这时许浩伦的眼中却突然充满了仇恨，他抬起头瞪着符教主的双眼，用他那所剩不多的气量无比愤怒地厉声吼道：“但是！！我永远不会忘了！！是你！！当初就是你！！亲自带着那些所谓的‘科学家’！！挺进了我们的村子里！！把我强行从家乡中带走！！带进了这个冰冷的地方！！”说到这时他却突然淌下了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一直！！都在思念着家乡！！你知不知道！！我在刚进教会的那几年里！！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差点死在你们所制定的！！那惨绝人寰的训练项目当中！！你知不知道！！我从未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我不喜欢杀人！！！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天才！！！我只想回家！！！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男孩！！！你知不知道！！！你欠我一个童年！！！！！”看着许浩伦现在的样子我不禁感到痛心疾首，虽然生在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中的我并不能够完全体会到他所经历的这种痛楚，但我却多少能想象得到这一切对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来说能够留下多大的阴影，何况这种阴影还一直持续了十数年。此时的许浩伦就像是个受尽委屈积怨已久的孩子终于把心里的苦水一倒而尽般近乎失去理智，我想这些话他一定已经隐藏了很多年，直到今天才等到机会将它们通通倾泻出来。

听着许浩伦声嘶力竭的呐喊，位于符教主身后的赵述冲气愤地说道：“妈的！老子早就说这东西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老符你偏偏不信！看吧！现在翅膀硬了倒反过来残杀自己的同胞！三名高干成员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即使不是他动的手也有他参与的份！老符你说！！这笔帐该怎么算！！”然而符教主却并没有像赵副教主那般因为许浩伦的背叛而感到气愤，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他竟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神中透出了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怜爱之情，就好像一个慈父正看着自己的孩子遭受苦难一般。

沉默了片刻后，他抬起头望向许浩伦，用柔和的声音问道：“对。那天亲自带队去你们村里的人，是我。”说完他叹了口气，仿佛是因为心力交瘁而无力地指了指赵述冲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那天带队去的不是我，而是他，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浩伦却仿佛触电般惊讶地张开了嘴，此时他的世界观仿佛受到冲击般眼神迷离，而我也多少读懂了符教主这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事情貌似并不像许浩伦一直以来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呵，如果是老子带队去的话。”赵述冲扬了扬大刀说道：“老子才不会搞什么效率低下的‘只招精英’方略搬运那么大量的机器跑过去慢慢筛选，忙活了一整天就他妈带回来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你这样的白眼狼！要是老子亲自带队，直接他妈把村里小孩全都捋走，其他人通通杀光，一把火把村子也烧了不留下痕迹，既他妈简单又他妈快捷。”

听赵述冲这么一讲许浩伦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但我看得出来现在的他显得异常的痛苦，就好像一个追逐信仰多年的人突然被告知自己所信仰的东西是子虚乌有般失落。按照我对赵述冲仅有的理解这确实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假如真的由他亲自带队，恐怕许浩伦所属的村子早已被烈火烧成灰烬。如果当年符教主的进村真的是建立在这种假设之上，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假设他之所以进村是为了不让赵述冲代替他而进村的话，那么符教主——这个带走许浩伦的男人，很可能并不像许浩伦所想的那样是冲着迫害他的家园而来，而是为了尽可能地保护他的家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