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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快跑!”许浩伦的一声呐喊把我从深陷的绝望中短暂拉了出来,我这才注意到虽然赵述冲的腿部冻结行动受限但我仍在他手臂能够够着的范围内。我右手捂着脖子刚想向左跑开却被他一手擒了过去,很快我捂着脖子的右手也被他那力大无穷的手掌所扳开,颈部正流着血的创口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哟,自作聪明的小杂种。”赵述冲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托住了我的下巴,用他那双豺狼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说道:“你将会看到自己的脑袋被整个掀翻在地。”
那一刻我恐惧到了极点,原本就因被割喉而无法呼吸造成的缺氧状态因为心跳加速更是恶化。我之所以会如此恐惧并不在于自己很可能马上便要死去,而在于这恰恰是我最不能够接受的死法没有之一。
我听说一个人的脑袋被砍下来之后大脑还不会马上死亡,如果角度不巧的话你还刚好能看到自己那无头的身躯倒在地上,而濒死前那几秒注定是最绝望也最痛苦的。
“再见了,小杂种。”说完赵述冲的右手猛地一抖正准备发力,正当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从监牢那头却突然传来了许浩伦声嘶力竭的咆哮声。
“赵述冲!!!!!”
赵述冲闻声望去,而我也艰难地逆着他手掌的力度将脖子扭向许浩伦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一望不禁让我大惊失色——此时失去双腿的许浩伦正匍匐在地上,那双沾满泪水的眼充满恨意地凝视着赵述冲。而他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和“暮劫”曾使用过的一模一样的狙击枪。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用我那沙哑的声音试图阻拦道:“老许……不……”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双眼布满泪水的许浩伦便朝着长空发出了最后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长啸。
“去他妈的命运!!!!!!!!!!”
“啪!!!”随着许浩伦最后那声声嘶力竭的充满绝望的呐喊响彻巴士底狱的地下室,一发银色的狙击子弹迸发着火花蹿出了枪膛,承载着许浩伦视死如归的决心、承载着这十数年来所有的恨意、承载着深陷逆境之中的我们所有人唯一的希望呼啸着飞向了赵述冲的头部。
这一刻赵述冲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许浩伦会突然拿出一把原本完全不存在且受到试练严厉限制的枪械,因此当子弹出膛的那一刻他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当他回过神来时子弹已经近在眼前,他刚想侧身躲闪,但我早已用仅剩的那只右臂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同时用双腿勾住他的腰部讲他死死地锁在我的身前。
“噗咻——”那一枚银色子弹最终穿过了赵述冲的头部,继续朝着预定的轨迹飞行着,很快便碰撞在监牢另一头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永恒的弹痕。而被狙击子弹射穿太阳穴的赵述冲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后便一头栽在了血泊当中,死不瞑目。至此,他当上教主的幻想,也随着他的阵亡,一同被滞留在了这永恒的空间当中。
“斯体流灵教会副教主——赵述冲……”魔眼郑重地宣布道:“已被华南队虎韬斩杀。”
然而还没等我们来得及松口气,魔眼却继续宣布道:“华南队虎韬——许浩伦违反巴黎战役禁令,开始实施反馈。”
话音刚落许浩伦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身体开始不停抽搐起来,看上去异常的痛苦。
“老许……”“浩伦哥!”我赶紧推开赵述冲的尸体捂着颈部的创口一瘸一拐地朝着许浩伦的方向跑去,而没跑几步我便感到一阵眩晕差点失去意识——看来缺氧已经进入严重期,若再不进行治疗必死无疑。但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许浩伦给抢救回来,因此我暂时无暇去顾及颈部的伤势,只能依靠意志支撑着不让自己昏厥。
“蓝鲸!!!”苏惠敏突然急吼吼地朝着我喊道:“快变成蓝鲸!!!我记得老师曾经说过蓝鲸是世界上肺活量最大的动物!!!”
听完她的话后我赶紧趁着脑袋还能运作幻想起蓝鲸的形象,所幸逛过几次水族馆的我大体记得蓝鲸的样子,于是我很快便在大脑中构思出了蓝鲸的模样完成了幻变。随着一只成年蓝鲸的影像从我身后的虚空中跃起,困扰我已久的缺氧状态终于适量得到缓解。于是我便不再捂着颈部,而是撒开手全速奔跑到豁口下方,伸出右手准备接应正欲往下跳的苏惠敏。
“诶!!”苏惠敏也一刻不多犹豫地跳了下来,然而在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下一只手臂毕竟无法太过准确地接应住她,在她下落时还是带着我一同栽了个跟头。然而我们还是很快爬了起来朝着许浩伦的方向跑去,此时的他身体不停抽搐着,口中大量地吐出白沫,有些白沫中甚至参杂着深红色的血液。
“快……”我捂着喉咙用那沙哑的声音朝着苏惠敏说道:“实施治疗……”然而此时苏惠敏早已捡回了断手中的法杖尝试着对许浩伦进行着治疗,看着绿光一道道流进许浩伦的身体里我却丝毫都没能感到安心,相反却越发担心起来。毕竟这次的反馈,来自于魔眼……
没过多久苏惠敏便再也克制不住痛哭起来,绝望地说道:“不行……我现在的治疗速度……根本……根本赶不上他被腐蚀的速度……”虽然她已经意识到注定无法救回许浩伦,但紧握法杖的左手却从未停止过对他的治疗,我想这份执着只存在于最不愿意放弃的人身上。
“老许……老许……”我痛心疾首地凝视着他的双眼,而他此时却完全无法对我们的呼喊作出回应。他的双眼凝视着那片早已不再完整的天花板,而思绪却不知驻留在何处……仍凭我们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都无法令他,再最后凝视我们一眼……
而此时的许浩伦早已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巴黎战场的战火、来自幽暗牢狱的嚎哭声、在那寂静地下室的寒冷。这一切,都被永远地滞留在了那个巴黎战场当中。
生命的最后,许浩伦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空旷的林地中,夏季的午后温暖的山风拂过他的脸颊,他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感到寒冷。许浩伦定睛打量起这个世界,在他的眼前,有那么一块小山坡,漫长连绵的山路一直通向远方,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场景十分陌生,但他却突然感到几分熟悉。许浩伦跟随着自己的感觉一步步迈在那条绵长的山路之上,不知走了多久,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小山村。那一刻他愣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凝视着那一座印象中的村落。
村口的老槐树、下棋的老人、远方后山深处仿佛因蒸腾的温泉而冒出的白气……这一切曾经熟悉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令他障目结舌地傻站在了原地。眼前的这一切,虽然有着少许不同,但许浩伦却无比坚信着,这就是自己儿时记忆中,那宁静祥和的村子。
村口下棋的老人似乎发现了这名村外来客,他拖着白须扭头打量起这名失魂般凝视着村子的小伙。然而片刻后那名老人却脸色一边,赶紧朝着他正对面的老人说道:“诶!老林!你看那年轻人,像不像是村长家的阿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