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陆浔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他这次帮忙倒是让悠之感激个不行,若是五姐被人骗了,那么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如此也算是提早发现了渣男的真面目。
与父亲说了具体的情况,沈蕴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只叹了一声,道:“你们姐妹几个都是可怜。”
悠之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弱弱的反驳:“我才不会被人骗,我最精明了。”
沈蕴看她傻里傻气的样子,感慨道:“你也是个笨蛋。”
悠之默默望天,不知如何言道了。
被自己父亲嫌弃,这是怎样的心情。
其实悠之根本就没有明白沈蕴担心的点在哪里,悠之觉得自己没有被骗,但是在沈蕴看来,自家闺女竟然开始相信陆浔了,而且能在这么短短的一天就有些改观,足以说明陆浔道行深。沈蕴本身也是个男人,还是娶了三个的男人,如何不清楚男人是怎样的。很明显现在陆浔就再和悠之玩套路,可是他这父亲的还真是没有办法说,你能说现在陆浔做了什么么?不仅没有,还在帮忙。
他沈蕴也做不出诋毁人这样的事儿,只盯住悠之:“你平日里别傻里傻气的,有点脑子。”
悠之扬着脖子不服气:“如果不是我有脑子,哪里会发现顾远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有脑子坚定的跟了过去,怎么会拆穿他的西洋镜?”
沈蕴白她一眼,“出去吧出去吧。”和她讲话,委实降低智商。
悠之出门就看到涵之倚在门口不远处打量她,悠之扶额,道:“四姐不会也想批评我吧?”
涵之呵呵冷笑一声,越过她:“我只是有话与父亲说,边儿去。”
悠之委委屈屈的回到房间,感慨:“咋一个个的都来呲我呢。”
陆浔主动将此事揽了过来帮悠之调查,不过是一天多的功夫就将那个顾远查了个底朝天,陆浔看的明白,这样的人底子必然是极为不干净,而事实证明,顾远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辜负陆浔的看法。
他自从跟着父母离开北平一直都过着十分颠沛流离的日子,没过多久,顾远的父亲就过世,自从他父亲过世,顾远的母亲就干起了那个行当,用以支撑生活。不过许是因为太过烂赌,他们一直都十分艰辛。为了有更多的钱,顾远的母亲几乎什么样的客人都接,正是因此,在离开沈家的三年后她染上了花柳病过世。
自此顾远就跟着当时一直与她母亲关系不错的一个窑姐儿一同生活,两人姐弟相称。其实说白了,顾远就是那个女人养的一个小白脸。再之后顾远又搭上了另外一个女人,遂踢开了先头那位,靠着这些女人的卖身钱,他倒是也过得游刃有余,算不得什么特别体面,但是也是衣食无忧。而现在这个金玉蝶是三年前勾搭上的。
据调查,顾远救了当时被抢劫的金玉蝶,因此两人勾搭在了一起,金玉蝶负责了顾远的学费与生活费,又是为他做了许多工作,为他搭路子进了九茴画报。
陆林在一旁禀告:“当时金玉蝶被人抢劫,其实是顾远做的手脚,为的就是搭上金玉蝶。”
陆浔颔首,将档案袋封好,道:“我知道了!”
他自己其实都觉得有些尴尬,也不是什么小青年,为了追求沈悠之还要做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陆浔的名声真是不用要了,不过饶是如此,他又觉得,若是真的能让沈悠之改观,也是值得的,谁让他稀罕人家呢!
很快开车来到沈家,门子通报之后将他请到了客厅,悠之咚咚的跑了下来,特别快,可不是往常的冷淡范儿,她道:“齐修哥,你都调查好了吗?”
陆浔颔首,将东西交了过去,言道:“好好与你姐姐说,若是说不好,让你父亲说,自己别乱来,伤了姐妹的感情。”
陆浔这样体贴,悠之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道:“谢谢齐修哥,我知道了。”
陆宁支着下巴依靠在二楼的扶手上,就这样看着两人,娇笑道:“这都齐修哥上了,陆浔,我看你这人行啊!哄小姑娘真是有一手儿。”
悠之有些脸红,不过倒是认真道:“他并没有哄我,我也不是会被人哄骗的小姑娘。齐修哥仗义相助,我是很感激的。”
陆浔挑着眉,眼神深幽,扬了扬嘴角道:“大姐,你就是想多了。其实没有什么哄骗不哄骗的,我与六小姐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说话的功夫,陆宁下楼,道:“你倒是能够帮忙,真是难得。”陆浔平日里公务繁忙,一贯的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般确实是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
不过陆宁也是有心思的,并不多问陆浔帮着查了什么,这样的分寸她还是有的。
悠之急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查到了什么,倒是也不顾及陆宁在了,直接就打开了档案袋,只是看来看去,脸越发的黑,她道:“我他妈就看不上占女人便宜的死东西。”
掳袖子,好想去打人,就这样一个东西,还要在五姐面前装正人君子,想要获得更多,这不离死不远了吗?
陆浔并不久留,起身含笑道:“既然我已经做到了我该做的,那么我也就告辞了。”
悠之连忙起身,“我去送你。”
悠之突然就觉得,和陆浔这个人相处,如果做他的朋友会比做他的爱人舒服许多。
“谢谢你,齐修哥,往后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停顿了一下,她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自己好像也不能帮你做什么。”她吐了吐舌头,随即又认真:“话虽如此,但也不好说呢!反正,以后有事儿你也找我。”
陆浔恩了一声,轻笑着揉了揉悠之的头发,交代道:“好了,回去吧,好好休息,你记得要复查,我不能再北平久留,过些日子要去一趟南京那边。”
悠之疑惑的扬了扬眉,随即道:“那齐修哥一路小心。”
陆浔颔首笑:“我自然会小心,倒是你,我姐姐住在这里,你又与我们陆家关系十分好,我总是觉得十二万分的不放心,外人只看到与我们陆家交好能够带来的好处,但是却没有看到其中潜藏的危机。现在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我已经在你们家周围都布置了人手,大的方面自然不用担心,但是这世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其实十分不放心你们。有些事儿,多谨慎一些总是好的。我这样说,你懂吧?”
悠之立时点头,乖巧道:“我懂了。”
陆浔看悠之笑容灿烂,想了想,又道:“陆宁这人啊,看着大大咧咧的特别精明,其实还真不是,整个人莽撞的厉害,做事又不过大脑,许是有时候就会好心办了坏事儿,不管怎样,有什么问题你与我说,千万不要怪罪于她。”
悠之:“我知道的,其实开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陆宁姐这人不好相处,但是日子久了,又觉得其实并不是的,她人还是很好的。仔细想想,若别人来看,许是也觉得我沈悠之这人不好相处。”
两人倒是难得的和谐起来,沈安之回来就见到小妹与陆浔两人站在车子旁,陆浔倚在车子上,而悠之则是披着大披肩,笑盈盈的看他说话儿,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沈安之与陆浔打过招呼,陆浔轻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次叨扰了,告辞。”
沈家兄妹看着陆浔的车子离开,安之道:“陆浔怎么过来了?”
悠之:“进屋说。”
不得不说,陆浔是掐中了悠之的路数的,若是一味的进攻,她还真就只会越发的抵抗,想要离开。而现在就不同了,他带着好意的帮忙,又并不过多的干涉,这就让悠之心里十分的舒服,而且会产生十分安全的想法。倒是也将陆浔当成一个不错的朋友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悠之自己没有看明白,但是身边的人却都看了出来,沈安之感慨,陆浔这一手儿玩儿的好,这叫温顺煮青蛙。可怜他们家那只小青蛙还蹦跶的欢实呢。
“悠之啊,陆浔对你有意思吧?”
悠之想了想,道:“原来有,现在不一定了,他身边也不缺什么美女,自然是不需要在我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安之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一转念,自己能说什么,就说陆浔一定对她有意思?悠之又不是小孩子,说了她也未必会放在心里,毕竟在她自己看来,陆浔这个人是安全的。
其实不管是沈父还是沈安之,他们都并不知道,悠之觉得陆浔安全不仅仅是以为陆浔这个以退为进的手段,也是因为她前一世对陆浔的了解,陆浔不是一个会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与时间的人。对女人也并不特别强求,成就成,不成自然不多纠缠。
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她才信任陆浔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可是悠之恰恰是忘记了,这一世的陆浔与前一世的陆浔经历了不同,已经不一样了,她都可以变化,陆浔为何又不可。
不过这个时候悠之可并不把心思放在这里,她现在气愤的是顾远这个人,虽然顾远说自己只是要骗钱之后甩了岚之。但是据现在调查的这个结果看,他分明就是诓骗金玉蝶的,顾远是希望能够娶了岚之,成为沈家的女婿,这一点毋庸置疑。
沈父自然也是气愤,他在北平也不是任人欺负之人,只是涉及到自家女儿,顾远好处理,可是岚之呢!
悠之本来是觉得,身为妹妹自己更好来说这件事儿,但是沈父却拒绝了她。
也不知沈父与岚之究竟是如何言道,悠之在外面偷听,只听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急的不行,却又不知如何去说。
沈太太从里屋出来,看悠之急的转圈圈,言道:“你这是干嘛。死丫头还会偷听了,快回去。”
没多久,就看岚之出来,她红着眼睛,整个人都抽泣着,悠之上前:“五姐。”轻声的唤着。
岚之咬唇,一把抱住悠之,倒是也并不哭,只是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半响,言道:“我果然是看错了人。”
岚之虽然难过,但是这样发泄出来总是好事儿,如若一直憋着,才是真的不好。将岚之哄睡了,悠之出门。
陆宁倚在门上,妖妖娆娆:“要不要喝点酒?”
悠之啊了一声,道了一个好。
陆宁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她道:“好什么好?怪不得人人都呲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体,还要这样嚯嚯。让陆浔知道我给你喝酒,怕是要说的的,这给救命恩人灌酒,脑子进水了不是!”
话虽如此,悠之还是跟着陆宁来到她的房间,而与此同时,涵之竟然也在,悠之有些感慨,“我竟是没有发觉,四姐与陆宁姐勾搭在了一切,这不科学哩。”
涵之白她:“胡说什么的!什么叫勾搭,真是不会说话。”
倒是奇怪,虽然涵之一直在家,但是听到岚之这样的声音,却并没有出门。
悠之有些不解,但是涵之却道:“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安慰她,人多了,倒是让她越发的难堪。我知道你这个好管事儿的小姑娘一定会过去,那么我自然就不过去了。”
这个时候涵之也猜测到悠之请陆浔帮了什么忙,大抵就是与顾远的事情有关系,自然,陆浔这个事情做的也是漂亮,真是让人一点错处都挑不出。
北平的气温比奉城暖和了不少,虽然对其他人来说还是有些冷,但是陆宁自己倒是不觉得,她靠在阳台上,任由风将长发吹起,道:“沈岚之怎么样了?”
悠之轻声:“好多了,我觉得发泄出来挺好的,人没什么事儿了,我也放心许多。”
陆宁冷笑:“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到几个渣男,没事儿,过去就好了。”
悠之倒是奇怪陆宁说出这个话,她不是喜欢秦言的吗?怎么看秦言都不算是什么渣男吧?大概是悠之的表情太过明显,陆宁扬了扬嘴角,问道:“你们觉得秦言这人如何?”
言罢,打量悠之,似乎想要发现什么。
悠之自己倒是没有发觉,她道:“谨言哥么?是一个最好的哥哥,看他对秦希就知道了,不管表面如何说,但是实际上背后却维护的不得了。”
陆宁挑眉:“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悠之甜甜的笑了出来,道:“问别的我也不知道啊,有些人啊,他是一个好人,或者可能还是一个英雄,在民族大义上面,没有人比他更好,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可能却是最差的。还有一些男人啊,温柔斯文,俊朗能干,可是他对自己的兄弟好过对自己的妻子。所以不能说这个人是好人,就断定他会是一个好丈夫。陆宁姐现在要求的是一个好的丈夫,如若从这个角度看,那么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意见,因为我与谨言哥并没有深交。我可以相信他的人品没有瑕疵,是天大的好人,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好的丈夫。”
陆宁看着悠之,感慨道:“你这是典型的和我玩儿路数啊!我竟是说不过你了。”
悠之轻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四姐你说我说的对么?”
涵之点头:“感情这种事儿,外人是最没有发言权的。除非是百分之百知道这个人品行上有问题,否则不能言道更多。谁又能走到前面去看呢?若是给出了信息让人后悔,那么我倒是觉得,倒是不如不开口。”
沈家姐妹都算是有见地的女孩子,陆宁寻思了一下,笑了起来,她饮了一口红酒,道:“人啊,真是奇怪的一种动物,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想着,如若不能嫁给秦言,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都会生不如死。可是只是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我竟是变了想法,也不知为何,今年过年再见秦言,我虽然也有涟漪,但是竟是不那么心动与执着了。你们说,是我终于放下了,还是我老了,不会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