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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人家帮你医治,你还怀疑我?”
裴长临连忙摇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枕书双臂怀抱身前,眯起眼睛:“那你现在应该对我说什么?”
“抱歉。”裴长临停顿片刻,又轻声道,“还有……谢谢。”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小夫郎的确为他付出了许多。他对能否治愈并不抱有希望,不代表他会辜负对方的好意,不代表他看不出对方是真心待他。
裴长临注视着贺枕书,认真道:“谢谢你,阿书,我很开心。”
贺枕书抿了抿唇,没压住笑,再也装不下去了。
很奇怪,他以前还住在县城时,从来不会这么轻易被人用一句话就哄好。
他掩饰般转过身,拽着裴长临衣袖继续往前走:“走啦,快回客栈收拾东西,我都饿了。”
裴长临低下头,看向对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小夫郎手指纤细,落在深色的衣料上,被衬得格外白皙,指尖还带了点粉。
裴长临心口莫名鼓噪起来,轻微刺痛着。但他没有将衣袖抽出来,反倒缓缓将手覆上去,勾住对方温暖柔软的手指。
小夫郎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回头。
“你……你是不是走不动啦?”两人距离隔得极近,近得小夫郎那极轻的话音,也能清晰传到裴长临耳中。
裴长临耳根发烫,轻声应道:“嗯。”
“那……我走慢一点。”贺枕书放缓脚步,又小声说,“我就说你该在医馆等着,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脸色这么难看,一会儿走不动路,不是还得让我背?”
他口中絮絮叨叨说着,却始终没有放开裴长临的手。
此刻日落西山,街上尽是归家的人。二人并肩行走在街上,走得极慢,微长的衣袖垂下来,挡住了他们交握的手。
第15章
贺枕书与裴长临又在镇上多住了几日。
未免家里人担忧,贺枕书还特意写了信托人送去村里,将事情解释了一番。
万仁堂如今没有收治别的病患,那为病患准备的院子里就只有贺枕书与裴长临两人住着,白蔹还特意交代了伙计给他们准备吃食,不收费用。二人难得过了几天吃喝不愁的日子,闲适得贺枕书都有些不安起来。
因为白蔹始终不见人影。
虽然他从前世得知,那医书里有治疗卢家小姐的法子,但前世的白蔹毕竟并未真正实践过。姓白的不会阴沟里翻船,其实压根治不好吧?
他这么忧心忡忡地等了几日,终于在第三日等来了消息。
“卢家小姐的病情已经缓过来,也不再咳血了。”传来消息的伙计这么说着。
贺枕书问:“那白大夫他……”
“白大夫连着好几日没合眼,确定卢小姐没事后,直接晕在了卢家。”伙计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这会儿还在卢家睡着呢。”
贺枕书:“……”
白蔹这觉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再现身时已是第四日早晨。他一句话没说,先朝贺枕书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救莺莺一命。”
贺枕书摇摇头:“白大夫客气了。”
这法子本就是白蔹前世发现的,并非他的功劳。
算下来,是白蔹自己救了卢莺莺。
贺枕书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白大夫现在可以为我夫君诊治了吧?”
白蔹:“这是自然。”
前些天白蔹已经给裴长临草草诊过脉,不过他那时满脑子都是卢莺莺的病情,精神不济。今日便又重新望闻问切,仔细诊治了一番。
片刻后,白蔹收回诊脉的手,道:“我先给你施一次针,再开些药吃,一个月后回来复诊。”
裴长临皱起眉:“还要施针?”
“你心脉不通,这些年血气将病气郁结在胸,需要施针疏导。”白蔹显然已经早有准备。他打开随身的药箱,从里头取出一个牛皮针袋,在桌上摊开,露出一排明晃晃的银针:“今天只是第一次,先看看效果,后续应当还得施针几回。”
他抽出几根针,在火上烘烤消毒,头也不抬:“去里面躺着,上衣脱了。”
裴长临:“……”
他慢吞吞站起身,掀开布帘往内间走。贺枕书跟上去,帮他解开外衣衣带,瞧见对方身体略微紧绷,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你不会是……怕扎针吧?”
他觉得奇怪:“你平时玩那些刻刀凿子,也没见害怕啊?”
裴长临瞥了眼坐在外间的白蔹,抿了抿唇,不答话。
贺枕书:“懂了,你是怕大夫。”
贺枕书越想越觉得好笑,险些没忍住笑出声:“那要不我在这里陪你?拉着我的手可能没这么怕哦。”
裴长临抓着里衣衣领,耳朵微微红了:“出去。”
.
白蔹给裴长临施了针,又开了一个月的汤药。
他们在镇上已经待了好些天,开了药后便没再耽搁,趁着时辰还早启程回家。约莫未时初,二人驾着牛车回到了下河村。
往日这个时辰,家家户户都归家准备晚饭,没多少人会在外头。可两人刚进村,便远远瞧见村中有一户人家门外围了许多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裴长临掀开车帘,辨认片刻:“好像是刘家。”
刘家数年前分过家,家中同辈的几个兄弟大多都去了镇上或城里做事,索性留在了那边。如今住在村里的只剩个老幺,就是刘家老三。
也就是那个当初想把自家闺女嫁来裴家,被拒后在背地里说裴家坏话,被贺枕书正好撞见,放狗教训了一顿的刘老三。
贺枕书恍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猜到刘家出了什么事。
“哎哟,怎么摔成这样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还不是刘老三自己瞎折腾,他家屋顶前几天叫雨冲坏了,又不肯去寻裴木匠来修补,偏要自己上去。这下好了,摔这一跤怕是伤了筋骨。”
“难怪,我方才瞧见刘家那小丫头慌慌张张往村外跑,是去请大夫了吧?”
贺枕书驾着牛车来到刘家院前,篱笆围成的矮墙内,刘老三躺在地上,口中“哎哟哎哟”地喊着,疼得脸色发白。
刘家婶子蹲在他身旁,一边给他擦冷汗,一边哭得直抽气。
刘老三这一跤摔得很厉害。
贺枕书记得,前世这人便是从屋顶摔下来摔断了骨头,刘家姑娘去给他请大夫,路上却耽搁了时辰。大夫赶到村里时天都黑了,虽然把命保住,但这条腿却彻底废了。
对庄稼汉来说,废了腿便是彻底断了生计。听人说,刘老三走投无路之下,甚至打算将闺女嫁去城里,给城里的大户做小妾。
好好一家人,最终落得一地鸡毛。
贺枕书先前还想着,是不是该来提醒这刘家老三一声,让他做事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