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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办法那样做。
相处这么久,他对自家夫郎的脾气最是了解,真要让他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他会憋坏的。
只能多费点心,自己盯紧点了。
裴长临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可事实却未能如他所愿。因为这次休沐日过后,望海庄的工程便忙碌起来。
房屋建造最忙碌的阶段其实不是中后期,反倒是工程刚开始那一两个月。
从设计图纸到实际落地,有无数个细节等着裴长临亲自确认、修改。连着好几天,裴长临每日一睁眼便有一堆事务等着他处理,哪里有时间与自家小夫郎亲近?
何况……
“……你又要去镇上?”早晨天还未亮,裴长临被身旁的动静弄醒,含糊问了一句。
“我吵醒你了?”贺枕书动作一顿,低声道,“就说该分房睡的。”
裴长临困得睁不开眼,伸手把那大半身子钻出被褥的人拽回来,结结实实扣进怀里:“不准。”
裴兰芝和周远前几日搬来了青山镇,铺子也在这几日开了张。
铺子新开张,裴兰芝担心生意不好做,一家人合计过后,决定头一个月先不请伙计账房。裴兰芝从村里请了两个关系好的农妇在后厨打下手,周远干活还算麻利,负责在大堂充当伙计。
而贺枕书以前跟着爹爹学过珠算,便主动揽下了账房的活。
因为要去铺子帮忙,贺枕书每日都得早起出门,开张了更是如此,甚至还要忙到夜里才回来。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以裴长临那粘人劲,哪能同意分房。
“可是你得睡够了,身体才能恢复呀。”贺枕书拍了拍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被对方纠缠上来,十指相扣,“本来这几天就累。”
“动动嘴皮子,哪里累了?”裴长临轻笑,嗓音带着低哑。
共事这么久,工匠们都知晓裴长临的情况,不敢给他干半点重活。所以虽然工期忙碌,但对裴长临来说,每日要做的不过是坐镇指挥,耗费些脑力。
“又说得这么轻巧。”贺枕书小声嘀咕。
与那些干重活的工匠比较,裴长临或许是轻松许多。但设计规划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细致入微,要统筹大局,好几回,贺枕书深夜回来还看见裴长临在灯下修改图纸。
其中耗费的心力常人难以想象。
只是这人拿着东家的酬金,又被处处优待,便想尽心尽力做到最好。
当然,这人头一次接到大户人家的活,想做出点名堂,也重要原因之一。
贺枕书知晓他心意,除了提醒他注意身体,其他也不多劝。
“你要喝的药我昨天已经熬好了,一会儿别忘了喝。出门前记得加件罩衫,别觉得这几日天气好就贪凉,你这身体和人家怎么比。还有唔……”贺枕书话还没说完,被人捏着脸颊掰过去,吻住了唇。
“啰嗦。”裴长临浅浅吻他,含笑道。
“你现在就嫌我啰嗦啦?”贺枕书用犬齿在裴长临唇角轻咬一口,满意地看着对方因吃痛缩了回去。他低哼:“嫌我也没用,你再不好好顾着身体,我就天天念你,就像村里那些老妈子一样。”
裴长临:“那你也是最好看的老妈子。”
“你恶不恶心……”贺枕书嗤笑着把他推开,正想起身,忽然又顿住。
裴长临:“怎么?”
贺枕书伸出手指,摸了摸裴长临的唇角:“……咬破了。”
后者这才察觉异样,伸出舌尖舔了舔,果真尝到一点血腥味。
贺枕书那犬齿厉害得很,已经咬伤了他好几回。
上回也是,裴长临把人欺负狠了,被贺枕书在颈侧狠狠咬了一口。结果第二天,所有人见到他都问,要不要帮他们在屋中熏点驱蚊的艾草。
羞得小夫郎一整天没让他亲。
这回倒好,蚊子直接咬嘴上了。
多半同样想到这些,贺枕书耳根飞快红了,手忙脚乱爬起来。片刻后,他从柜子里翻出一罐伤药,扔到裴长临面前:“赶紧涂上,一会儿就好了。”
裴长临哭笑不得:“这点小伤涂什么药,不嫌浪费?”
这药是临走前裴木匠特意给他们带上的,效用好,专治外伤,尤其是利刃划破的伤口,还能避免留疤。
价格可不便宜。
“唔……”贺枕书视线躲闪,含糊地嘟囔了句“不涂算了”,转头抱着面盆去了院子里梳洗。
裴长临被自家小夫郎这可爱模样逗笑,彻底半分睡意也没,磨蹭了一会儿,也跟着起了床。
如今已是盛夏,昼长夜短,天气日渐炎热。府上干活的工匠有时连布褂子都省了,直接赤膊上阵。只有裴长临,还老老实实地穿着长衣长裤,还要在小夫郎的强烈要求下,多加一件避风的罩衫。
好在裴长临本就体寒,也不需要去日头下干活,否则多半要中暑。
裴长临乖乖按小夫郎的要求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小夫郎正好梳洗完进屋:“你怎么起了,离开工不是还有一个时辰么?”
“睡不着,想再改改昨日那个凉亭。”
贺枕书“唔”了一声,知道自家夫君回笼觉不太好睡,便没劝他再躺回去。方案改动迟早要做,趁早晨做,总比夜里熬来得好。
他这么想着,去妆镜前坐下,拿起木梳正要梳头,被裴长临接了过去。
裴长临站在贺枕书身后,眼眸垂下:“小公子今日想梳个什么样式?”
贺枕书轻笑:“来个你拿手的。”
贺枕书自嫁来村中后便不怎么注重打扮,发式也时常只是简单束个马尾,方便干活就好。裴长临却不同,只要有机会就爱鼓捣贺枕书这一头长发,不过因为他平日起得太晚,能给贺枕书梳头的次数其实不多。
木梳穿过柔软的发丝,带来些许痒意。
裴长临动作很轻,贺枕书透过妆镜望向他,能想象出对方灵巧的指尖是如何勾着他的发丝,一点点编织成型。
贺枕书看得出神,裴长临一抬眼,两人的视线便在镜中相触。
贺枕书不知道寻常夫妻是否真的会因为日日相处,最后相看两生厌。可他与裴长临相处这么久,非但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反倒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两人谁都没有率先移开视线,直到尚未固定好的发丝从裴长临指尖散开,自然垂落下去。
“都怨你,”裴长临低下头,重新拢住发丝,“影响我做事。”
“我看你就是故意磨蹭。”贺枕书白了他一眼,笑斥,“赶紧的,再不出门我就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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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中耽搁了一阵,贺枕书进镇时,日头已经升起来。街市两旁的早餐铺子腾起白烟,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尽是赶集卖货的农户。
贺枕书轻车熟路穿过几条街道,来到自家铺子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