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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倍。医馆管事别无他法,特意找了景大老板向薛大夫说情,好说歹说才得他肯允,将看诊结束的时间从申时延长至酉时初。
二人不想打扰正常拿号看诊的病患,特意等到黄昏时分才来了景和堂。
景和堂的伙计如今大多都与他们相熟,候在门外的伙计见二人前来复诊,当即要将他们往里迎。
“不用麻烦啦,我们自己进去等就好。”贺枕书道。
临近打烊,医馆里的生意依旧不减,伙计原本也已经忙得脚不沾地,没与他们客气,笑着道:“你们去内院等吧,比外头清静些。一会儿薛大夫看诊结束,直接去找你们。”
二人点头应了,轻车熟路往内院去。
内院只有医馆伙计与部分病情严重、需要在医馆长住的病患能来,的确是比外头清静些。二人走进院子,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公子?”贺枕书率先唤了他一声。
傅宁远与几个伙计坐在屋檐下,正在帮着分拣药材。听见贺枕书的声音,他稍愣了下,抬起头来:“原来是你们。”
他将药材放回面前的簸箕里,拍了拍身上的药材碎屑,站起身来:“是带长临来复诊的?”
“嗯。”贺枕书点点头,又问,“你……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傅宁远是读书人,谈吐举止温文尔雅,相识一场,贺枕书对他是有些好感的。先前他与裴长临办婚事,他也给傅宁远与夏侯珣写了请柬,不过对方最终没有前来,只是托人送上了贺礼。
缘由是傅宁远身体欠佳,不适宜参加那种热闹的场面。
一段时间不见,傅宁远脸上的病容不减,竟比半年前他们初遇时还要消瘦几分。
看起来的确不像有所好转的模样。
傅宁远笑了笑:“还是老样子,全靠喝药吊着命罢了。”
“傅公子别说这晦气话。”他的身旁,方才与他一道分拣药材的人插了话,“薛大夫都说你这两天精神好多了,再养养,总能好的。”
几名伙计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这几个伙计都比他们年纪要大,第一个说话那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是个医馆的小管事。
“是是是,王叔,我不乱说了。”傅宁远好脾气地应和着。
他们许久没有见面,傅宁远正好也想与二人叙叙旧,便领着他们去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说来,还没来得及祝你们新婚愉快。”傅宁远温声道,“先前没能亲自前往道贺,还望二位莫怪。”
“当然不会。”贺枕书忙道,“你的病需要静养,自然该以身体为重。”
傅宁远轻声叹了口气:“我这身体,静不静养的,差别也不大了。那日我本是想去的,可阿珣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没拗得过他。”
那位夏侯小少爷脾气又倔又暴躁,还真没几个人能拗得过他。
裴长临问:“夏侯公子今天不在吗?”
傅宁远神情稍凝,垂下眼来:“我让他回家了。”
贺枕书一愣。
“他在这里陪我这么长时间本就不妥,书不读,家也不顾,再这么下去像什么样子?”提起夏侯珣,傅宁远的语调似乎冷了几分。
说来也怪,这位傅公子待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唯独与那夏侯家的小少爷碰到一块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很少见二人能和和气气相处。
裴长临与贺枕书还住这景和堂时,就曾不止一次撞见这二人吵架。
“可是你的身体……”贺枕书顿了顿,低声道,“他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
“有什么不放心的,景和堂的大伙儿对我都很照顾,我在这里没什么不好。”傅宁远不以为意。
贺枕书:“可夏侯公子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知道贺枕书想说什么,傅宁远轻声打断他。
他支着下巴,视线微微飘远:“我了解阿珣,他爱玩爱热闹,从我们做同窗时他就是如此。但自打来了这里,他每日照顾我起居,离不得半步,这种日子过起来有多无聊,小书你应该是明白的。”
“阿珣本不是擅长伺候人的类型,他为了我学着做那些他本不愿做的事,一两个月还好,日子长了,他总会厌烦的。不对,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厌烦了。”傅宁远笑着摇摇头,道,“所以我把他赶走了,让他回到自己的人生中去。”
贺枕书沉默不语。
他也曾在医馆照料裴长临,明白傅宁远说的是什么意思。
裴长临卧病修养的那一个月时间里,他几乎寸步不离,每日照顾对方饮食起居。
这种生活,的确没有那么容易。
“再好的感情也是会被时间消磨的,我可不想等到那一天,再眼睁睁看着他走。”傅宁远偏头轻轻咳了几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放轻下来,“而且……”
他欲言又止,眉宇间带了一丝落寞。
但他没有把余下的话说完,而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其实我也不太想住在这里了,你们与薛大夫熟识一些,不如去替我说说好话,让他放我离开吧。”
贺枕书愣了下:“这、这就……”
“这事,你找他们也没用。”一个声音从三人后方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回过头去,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大堂方向走来。他白了傅宁远一眼,冷声道:“你什么时候肯乖乖喝药,再来与我谈出院的事。”
傅宁远神情稍僵,忙解释:“薛大夫明鉴,我这几日可没有再偷偷把药倒掉,王叔能替我作证。”
薛大夫:“那是因为我特意嘱咐他要守着你喝的!”
傅宁远:“……”
薛大夫懒得听他狡辩,三言两语把人赶回屋歇着,带着裴长临和贺枕书去了一旁的诊室。
进了门,才悠悠叹气:“那姓傅的小子,可比你们难搞多了。”
贺枕书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傅公子的病……”
薛大夫摇摇头。
哪怕是当初知晓裴长临的手术风险极大,他都不曾露出过这种神情。
傅宁远的病的确很棘手。
他原是气滞血瘀,蕴结于肺,但或许是多年未得到妥善治疗,那郁结的邪毒已逐渐朝其他脏器扩散,难以控制。这种情形,就连手术也没有办法完全根治。
“他来景和堂时其实就已经命不久矣,能活多久全看他自己的造化。”薛大夫难得露出几分叹惋的神情,他叹了口气,又冷哼,“都这样了,还不肯好好治病,成天想着出院回家……没见过脾气这么倔的。”
贺枕书问:“这件事……夏侯公子知道了吗?”
“多半还不知道吧。”薛大夫示意裴长临在诊桌面前坐下,道,“要真知道了,还能这样和他大吵一架,赌气离开?你们是没见着,夏侯那小子离开景和堂之前与他吵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