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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齐远恒早早就告辞了,原因当然是因为赵侍卫给他家送去的也是那个极其混蛋的理由。
齐远恒新婚以后就开始修身养性,秦楼楚馆之类的地方早就不再踏足,纵使常常被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子哥儿讥笑为家有河东狮,依然丝毫不肯动摇半分,绝对堪当浪子回头的典范人物。
岂能料到天有不测风云,端坐家中也会有祸事上门。辛辛苦苦维持这么久的良好居家形象竟然因为那位赵大人的一句话就此毁灭,看在他是卫七下属的份上又不好随便翻脸,齐远恒真的是有苦无处说,再被那几位一番危言耸听,实在待不住了,赶着回去哄老婆呢。
至于其他人等,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自然要多住几天,都不急着走。
“卫七,送我一程吧。”齐远恒有话想和卫衍单独谈,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在行宫门前同众人告别后示意卫衍跟上来送他一段路。
“好。”卫衍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和他并排往山下走。
两个人在山路上行了良久。齐远恒回首望了一眼,看见那个赵侍卫带着几个人还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就知道妄想甩开他们是无望了,只好死了那份心。
“卫七,你最近还好吧?”既然有人跟着,齐远恒只能隐晦不明地问他。
“还不错。齐兄为何要问这个?”卫衍有些不解齐远恒问这话的用意。
还不错吗?齐远恒再次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卫衍一番。面色不错,神情也不错,好像是没什么不妥。或许,真的是他太少见多怪了。毕竟卫衍身为天子宠臣,常伴君侧,有宫女内侍伺候也是很平常的事。
“没事就好。倘若有什么为难或者委屈之事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无论怎么样,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远近亲疏而各有不同,对于齐远恒而言,卫衍自然是近,让他暗暗心惊的那位自然是远,若卫衍与那位有了矛盾,他站在哪边是不用多说的。
“我知道的。”卫衍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目送着载着齐远恒的马车渐渐远去。卫衍站在那里很久没有动弹。
为难或者委屈之事吗?难道说齐兄察觉到什么了?
卫衍细细回忆了一遍自己这两天的言行,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许,是他想多了,齐兄也就这般说说罢了,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其实,那些事,最不堪的时候是想找个人诉说的,只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卫衍很明白诉说以后的后果极有可能是不堪设想,怎么忍心去拖累父母家人或者亲朋好友。
至于如今吗,还算得上是不错吧。除了皇帝时不时要将他当小孩子看待的行为让他头痛和哭笑不得之外,其他的事一旦习惯了其实不算什么,反正不过是三年五载的事。
卫衍想到那个三年五载,心中却莫名异样起来。
“大人,外面风大,赶紧回去吧。”
卫衍还没来得及在那边伤春悲秋,赵侍卫就上前来很是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好。”卫衍点头回应。有些事,反正不是他能决定的,就算他想也是白想。有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和孟九等人好好筹划筹划该如何消磨这山中岁月为好。
在卫衍等人山中不知岁月逝,整日里斗鸡走狗,架鹰逐猎,把这日子过得风生水起逍遥无比的时候,景帝的日子却过得极不舒坦。
自打景帝大婚以来,皇后之下“贵淑德贤”四妃的名号始终空置着。几月前皇长子降生,刘婕妤母凭子贵进封为淑妃,在当时那个普天同庆的氛围下无人敢有异议。但是如今皇帝要进封“贵德贤”三妃,所用的理由却不是那么禁得起推敲。本着后宫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朝堂上随即就会有无数利益变换的事实,试图插手其中的人自然就不计其数了。
不过景帝并不是因为插手此事的人过多而头痛。
“不怕他们插手就怕他们不插手。”这是景帝对此事持有的唯一态度。这是一场博弈。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以弱胜强不过是痴心妄想,但是试试以多胜少却也无妨。四妃之位与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而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得陇望蜀是常有的事。
如此这般,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出手就能达到目的。
既然景帝不是为封妃的事头痛,自然是在为别的事头痛。而卫衍已经被他关在西山行宫,又命人弄了人去陪他,自然不需要他时时刻刻挂心,那么能让景帝此时头痛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陛下,沈大统领还在外面候着呢。”高庸今日已经是第五次进来帮沈大统领禀告了。
“和他说朕忙着,让他改日再来吧。”景帝抓起本奏折,挡在眼前,假装他现在很忙,真的很忙。
“陛下,求您饶了老奴吧。这个理由您已经用了十余日每日用无数遍,您就不能换个新的吗?”高庸很无语。
皇帝陛下自知理亏,却妄图逃避现实,以为不见沈大统领就能把这事搪塞过去,须知,在沈大统领眼里,这世上绝无这样的便宜事。皇帝陛下敢做就要敢当,逃避不见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
“和他说朕头痛,让他改日再来。”这次,景帝不是假装,而是真的头痛。如今,他一听到沈大统领在外面候着要见他就开始头痛,要是真的召见了,还不知道要头痛成什么样呢。
“难道说是臣让陛下头痛?”沈莫在数十次求见失败后,就算再三勉强自己忍耐,还是没能忍住,他推开了将他拦在外面的人,直接跪在殿门外,“臣沈莫恳求陛下召见。”
“大统领快快请起,赐座。”见他已经到了眼前,景帝赶紧打眼色让旁边的人快快扶起沈莫,待他落座后又命人赐茶,然后在茶艺上兜了半天的圈子,就是不问沈莫的来意。
“陛下不是正忙着吗?臣不敢耽误陛下处理政事,陛下只需将臣的人还给臣,臣马上告退。”沈莫快被皇帝气疯了。
一开始好说歹说一定要把人调到他手下来历练的是皇帝陛下,结果呢,人还没到他手里几天就开始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一个不高兴可以把人关个数月,为了哄人开心可以给人一个月的假期,如今倒好,卫衍做事刚上了手,皇帝陛下却干脆将人贬去了西山行宫看大门。
若真的是贬也就算了,就怕又是什么掩人耳目的花招,要不然,不过是一个看大门的侍卫,需要京西大营将贺鸣山四周全数戒严吗?需要调用最精锐的暗卫去给他做护卫吗?
“他是朕的人。”景帝下意识地要向沈大统领主张自己对卫衍的所有权,不过很快想到沈大统领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不由得有些汗颜,“当然,目前他是大统领的人。朕当时只是一时气愤,现在想来处罚的确有些过重。不过既然下了令朕总不好朝令夕改,好歹等到了年前朕再将他调回来。”
景帝估摸着到了年前,封妃的事情也就折腾得差不多了,就算卫衍回到京中来,各显神通各找各路的朝臣们也不会再想到要从他那里走路子,也就达到了他不希望卫衍接触到这些龌龊事的目的。
“既然是陛下的人,等调回来以后陛下就留在身边自己教导吧。臣无德无能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沈莫决定不奉陪了。以后皇帝陛下将人摆在自己身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眼不见为净。
“大统领不要生气,朕保证是最后一次。此事全是朕的错,卫衍何其无辜,大统领请不要迁怒到他身上。”景帝老老实实地认错。他这事的确做得很不靠谱,实际上在卫衍这事上他经常在做不靠谱的事情,沈大统领会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非常诚恳地认错。
“陛下此话当真?这是最后一次?”沈莫很怀疑皇帝陛下此话的可信度。
皇帝历来的表现,让他此时的话很没有说服力。虽说金口玉言,君无戏言,但是在亲近的人面前,皇帝其实很喜欢玩耍赖这一招。
这点,不仅仅卫衍深有体会,实际上比卫衍早认识皇帝好几年的沈大统领更有体会。
但是,他怀疑归怀疑,就算皇帝再次耍赖,他也没辙。
“朕保证。”看到大统领怀疑的眼神,景帝立即信誓旦旦地保证。反正该保证的时候他就大力保证,至于以后遇事的时候该怎么处理,那就另当别论了。
“臣就再信陛下这一次。陛下确定是年前?”年前年后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也是近卫营责任最重的时候,沈莫逼着皇帝保证到时候卫衍一定能回来。
“朕确定。”这话景帝说得一点都不心虚,他本就打算在年前让卫衍回来的,真的没有哄骗大统领。
靠着又是保证,又是发誓,景帝好不容易靠着缓兵之计哄走了沈大统领。待大统领告退后,景帝摸了摸额头,深深觉得,大统领比一万个卫衍还要难打发。
若是天下间都是卫衍这般笨蛋,他随便哄两下就相信,他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般头痛了。
想到那个笨蛋,他有点想他了,不由得盼望着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最近宫中为了封妃的事情闹腾不已,连带着太后的慈宁宫也热闹起来,各宫来请安的后妃络绎不绝,有着各种利益牵扯请求觐见的诰命老臣也不在少数。
太后该见的见,该听的听,该说的却不说。事到如今,她不想操心这事,由着他们闹。皇帝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搭了个台子看人做戏,她就提起兴致坐那里一起看看好了。
独宠中宫却无嗣,下面又有那么多的高位妃子虎视眈眈,皇后以后的日子想来不会很好过。不过皇后明知皇帝子嗣单薄却依旧能狠心下手,的确也该受点教训了。
只是,后宫不宁非社稷之福,皇帝一定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太后此时并不知道,皇帝要做的还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