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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卫衍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后,发现躺着的地方不是自己的狗窝,他足足有三分钟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酸麻的腰肢,身后异样的感觉,光溜溜的身体,空气里面不曾散尽的淫靡气息,还有景公子搂在他腰上的那条手臂,都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酒后乱性,而且还是和一个直男发生了关系。
他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禁不住小声哀叫了起来,本来就发胀的脑袋一下子更疼了。
偷偷往景公子那个方向瞄了一眼,发现景公子并没有被他的声响惊动,睡得正香甜,一时半会显然还醒不过来,卫衍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决定来个逃之夭夭、死不认账。
轻轻抬起横在他腹上的手臂,尽量以不会惊醒睡梦中人的缓慢速度挪到一边,卫衍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刚落地就感觉脚下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昨晚好像真的做得太疯狂了,连腿都是软的。卫衍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扶腰,勉强站稳了身体。四处张望一下,发现他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摆在那边的椅子上,只能像老头一样,扶着腰向椅子那边挪过去,一边挪一边还要注意身后的动静,深怕景公子在这个时候突然醒过来。
好不容易像做贼一样,把衣服抱在怀里继续挪动到房门口,在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后面突然传来景公子的声音。
“你去哪里?”景公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好像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上厕所。”卫衍正在偷偷摸摸开溜中,被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衣服扔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回过头去,尽量用镇定的口吻回答他。
“哦,把睡衣穿上,小心着凉。”
那边,景公子随口叮嘱了他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显然一点也没有怀疑他的话。
卫衍在心里暗暗说了声好险,悄声打开房门,一直走到客厅里面才敢穿上衣服,打开大门,直接来了个一去不复返。
“拜托,是他吃了你,又不是你吃了他,就算要算账也是你找他算,你跑什么跑?”罗铭对于窝在他家里拼命做鸵鸟不肯面对现实的某只万年呆受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只见过吃人的不肯认账的,没见过被吃的逃得这么快的。
而且早就提醒过他景公子怕是对他居心不良,那时候他固执己见,真的发生了就不肯面对现实。
“这个……那个……”卫衍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跑,跑了还不算,甚至连自己家也不敢回,直接窝到了罗铭这里来,就怕景公子找上门去和他算帐。
或许他只是心虚才不敢面对景公子,虽然他当时喝得醉醺醺的,不过脑子里面还残留着他轻薄景公子的片断,所以事情到这个地步他应该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作为一个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成年人,显然喝醉了是不能作为免责的借口的,那么就只能来个鸵鸟政策死不认账,就当那是一个春梦,等过段时间彼此都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说。
不过卫衍并不知道,就算他跑得这么快,也不能阻止景骊来找他算帐。
景骊问卫衍去哪里的时候是半梦半醒之间,发现他起床了,随口问了一句,听了他的回答后也没有在意,不过脑子里面有着这么一个概念,后来左等右等之下,不见卫衍回来,终于发现了异样。
等他爬起来在家里找了一圈发现卫衍不知去向打电话找人的时候,发现卫衍已经把手机关了,打到他工作的旅行社找他说他请了年假在休息,直接找到他的住处发现里面没人。
在茫茫人海中捞一个人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有乔一诚这样熟悉s市地头的人物帮忙,再加上卫衍的社会关系很简单,熟识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经过一天时间景骊就知道了卫衍的下落,还连带知道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说,某人不是直男。
知道了以后,景骊就更加想不明白了。如果卫衍是直男,那么他对这个酒后乱性的后果不肯面对情有可原,但是卫衍明明可以接受男人,为什么在上床以后就给他跑了个不见踪影。
想他景骊年轻健康长相俊美家财虽没有万贯绝对也是小康有余,要啥有啥,而且自认识卫衍以来,对待他绝对可以算得上掏心掏肺,做好友可以打满分,做恋人也绝对是满分,就算不慎因意外从好友上升为恋人应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为什么卫衍会这么不待见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玩这一手失踪的把戏。
景骊既然想不明白,自然要找某人问个明白,就算要被拒绝也要当面拒绝,让他死个明白。
所以酒后乱性的第三天,卫衍和罗铭正猫在家里看碟片。听到外面的门铃声响起,卫衍在与罗铭猜拳失败跑过去开门,发现铁门外面的人是景公子以后,傻站了几十秒,半句话都没说,又把门关上了。
“喂,你搞什么?外面是谁?”罗铭听见门铃继续在响,某个猜拳输了去开门结果开了一半又关上的人干脆躲进了房间,很快就知道外面是谁了。
景公子都找上门来了,某人可以继续鸵鸟,他这个屋主面对景公子对门铃的执着可没有这种听而不闻的本领,只能满头黑线地自己跑过去,开了大门,又把外面的铁门打开,放景公子进屋来。
所以最后,尽管卫衍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还是被迫与景公子进行了一场面对面的谈话。
“对不起。”景骊看某人在他进屋后始终盯着地面不肯看他,很爽快地率先道歉。
平安夜那晚他一开始的确存心不良,虽然后面的发展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但是作为比较清醒的那个人,他对事情发展到最后的那一步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没关系。”卫衍其实不明白对于一场酒后乱性的意外景公子为什么要道歉,不过有人说“对不起”,他就下意识地回了声“没关系”。
“我会负责的。”
“负责?负什么责?为什么要负责?”卫衍听到这里终于抬起了头,他听不明白景公子话中的逻辑。那只是一场意外需要负什么责?而且他又不是女人,为什么要被人负责?
“卫衍,我喜欢你。”景骊发现自己的迂回婉转显然某人听不懂,只能坦白说出了他早就想说的话。以前是以为他是个直男怕吓跑他不敢明说,既然卫衍可以接受男人,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追求了。
“可是我们只是朋友。”听了景公子的表白,卫衍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才来了这么一句。
朋友?就算你真的迟钝也要有个限度。有人会垂涎朋友的身材仗着酒醉乱吃豆腐吗?有人会对朋友有感觉和朋友上床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说只是朋友?
如果是别人,景公子必然会很不客气地直接甩这样的话上去。不过面对卫衍,他的涵养功夫和忍耐力明显上升了无数个级别,听了他这样的话不但没有暴走,而是继续好声好气地说话。
“我们当然是朋友。但是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上升一个级别吗?你看,我们对彼此都有好感,而且在床上也很契合,虽然那是一个意外,不过也可以当作我们从朋友变成恋人的契机。卫衍,我很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我也很喜欢你。”卫衍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这么喜欢和景公子待在一起,应该也是很喜欢景公子的,“但是,我一直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喜欢你的。”
竟然还是朋友。景骊没有当场失控都要忍不住佩服自己。
“好吧,朋友就朋友,你不要躲着我,我们忘了这件事,继续做朋友。”欲速则不达,老祖宗的话向来是很有道理的。虽然某人嘴硬坚持要做朋友,不过景骊相信以某人对他身体的垂涎程度,只要他稍加撩拨那样的事情以后还可以发生无数次。一次可以说是意外,如果意外了无数次就算某人真是鸵鸟,他的脑袋在沙子里面也是埋不下去的。
景骊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是事情并不是完全如他料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卫衍还是不能忘记那件事,或者是因为他的表白恶化了状况,卫衍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朝九晚五的旅行社开始忙碌起来,电话三个只能接到一个,周末休息的时候总是已经有约。明明知道那些都是谎言,却因为不敢逼得太紧怕被他讨厌而不敢去戳穿,只能枯等着他随口道出的那个下一次,就算心里很清楚那个下一次永远不会到来。
“景公子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床上技术也不差,更难得的是他对你是痴心一片,就算是一夜情你也是赚到了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要摆出这副富贵不能淫的模样?”罗铭对这两人小朋友恋爱式的你追我跑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就算是琼瑶奶奶也不会再写这么狗血的故事,这两人倒很有兴致地在现实中上演了这么一幕。
卫衍知道罗铭的话很有道理。
以景公子的年轻俊美身价地位,能看上他这样普普通通的gay男一枚,就算是在梦里也要偷笑的,若卫衍年轻个十岁,在景公子说喜欢他的时候,肯定是考虑都不多考虑一秒直接与他一拍即合勾搭成“奸”的,但是卫衍现年二十八岁而不是十八岁,所以在景公子摆明了对他有好感不想再做朋友想要升级成恋人的时候他逃避了。
景公子年轻貌美,景公子有钱有势,景公子历练花丛什么没玩过技术的确好到让他欲罢不能,现如今景公子豪华大餐吃腻了想要换换口味试试家常小炒,只要他卫衍肯配合,肯定可以来一段“灰姑娘”午夜十二点前的美妙体验,但是……
考虑过后就是不动神色地疏远,加班时间慢慢变多,电话接不到的次数逐渐增加,见面的次数则很有技巧的减少。现代社会人人都有颗七窍玲珑心,景公子虽然年轻并不等于幼稚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想来以景公子的骄傲应该不会做出死缠烂打强抢民男这类没有风度的事。
像景公子这样的人,做朋友很好,但是做恋人却很不好。这是卫衍思考以后得出的结论,无关乎感情,而是被现实磨砺以后人类生存的本能。
若他还很年轻,不妨和景公子那样完美的情人来一场卿卿我我风花雪月,就算最后是以分手收场,也不会有多大的遗憾。但是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收了玩心,无论是情还是性他都不想玩,只想找个合适的人相伴一生。而景公子那样的人,或许是良友,却肯定不是良配。
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景公子那样的美色,卫衍心里还是难受了很久,不过疏远的行动并没有停下来。
如果景骊知道是因为他条件太好,才导致卫衍自惭形秽想要逃避,他恐怕要气得吐血,幸好他不知道。
卫衍再次见到景公子是在一个多月后的某个下午。那天景公子直接进了旅行社找到他家主任帮他请好假,才过来对他说“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就谈谈,其实再怎么谈卫衍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虽然目前适应没有景公子的生活不太顺利,但是他依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两人找了家安静的咖啡馆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很久。
“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景骊本来对某人的固执有一肚子怨气,不过看到他明显消瘦的样子却发不出火来。
被拒绝的他日子不好过,拒绝他的人明显也没好过到哪里去。既然如此,何必要这样对待他?
“没事,最近工作忙。”这个借口卫衍用了无数次,今天又一次拿出来使用,“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别急,先叫点东西再谈正事。”
景骊给自己叫了杯咖啡,给卫衍叫了红茶,又点了几样小点心,才拿起身边的文件袋,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卫衍。
“这是什么?”卫衍接过来,翻了半天,发现都是他不认识的鬼画符,疑惑地发问。
“这是约翰医生出具的一份证明。”景骊拿起侍者刚刚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开始对一头雾水的卫衍解释,“约翰医生是d国的一位心理学专家。我前段时间发现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找他治疗,这是他给我出具的心理鉴定。这上面都是d文,你大概看不懂。简单的来说呢,我因为你的原因被掰弯了,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是要求你对我负责的。”
“……”景公子的话让卫衍一霎那目瞪口呆,不但说不出话来,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才好。
“你不会说你不肯负责或者说我被掰弯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你当时没醉到人事不醒,应该还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吧?”虽然卫衍此时的表情傻乎乎的很讨人喜欢,但是景骊一点都不想轻易放过他。
他是郁闷到极点以后才恶向胆边生,想出了这一招。既然卫衍不肯让他负责还想方设法躲着他,那么他让卫衍负责也是一样的。
“……”卫衍继续无语。
“卫衍,你比我大,应该不会做了错事打算甩手不管吧?”景骊继续步步紧逼,一定要逼某人点头。
“……”卫衍还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