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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凝重的气氛都仿佛轻松了几分。

这无忧无虑的气质，总是让他比真实年龄看上去要小好几岁，哪怕是已经对他有所了解的降谷零，都经常幻视对方大学没毕业。

“哎？为什么会问这种答案明显到让我会怀疑你智商的问题？”

银发青年的态度总是坦率而愉快的，很少会给他人带去攻击性——如果不考虑说话内容的话。

“是我给了你什么错觉吗？”

降谷零屏住了呼吸。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薄叶斋纪。

对方叉起一块炸虾天妇罗，送入口中的同时，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他，眼神似乎很无辜，仿佛真的不知道他的“错觉”都是哪来的一样，

……不都是薄叶斋纪自己给出来的吗？！

以自己对薄叶斋纪那看透人心本事的了解，降谷零才不信他的胡思乱想真的全部都是自己的问题。

就算他确实有些误解，他也相信大部分情况，薄叶斋纪是知情，甚至是故意的。

这家伙性格还能更恶劣一点吗？！

认识七年了，光是纠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和诸伏景光是公安卧底就纠结了三四年，可能是发现这方面没得好玩弄了，最近大半年薄叶斋纪又开始了一系列让他们——主要是诸伏景光——怀疑他立场是不是其实在公安这边的行为。

这些年回想跟薄叶斋纪相处的时光，降谷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感觉心脏真的承受了来卧底之前都没预料到的程度的压力。

降谷零知道自己不能再内耗了，根据诸伏景光给的相处秘籍，他因为薄叶斋纪说一句话就想七想八，跟之前没说开有什么区别！

经过专业间谍训练的降谷零很清楚，这种时候其实应该用怀柔手段先试探，但面对薄叶斋纪，他总觉得那些虚情假意的手段用出来，只会让薄叶斋纪把他当下饭菜。

果然还是直接说吧。

“是不是错觉你心里有数。”

降谷零语气生硬地说：“会变成这样完全在你的预料内吧？你到底想怎样？”

薄叶斋纪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笑眯眯地说：“我的想法很简单啊，倒是有时候觉得你们这些人的想法好像复杂过头了呢。”

降谷零忍耐着自己不要冷笑：“很简单？不会又想说你就是个普通人，对这些事毫无兴趣吧？你明明已经参与得这么深入……”

“是普通人就不可以做这些事吗？”

可能是因为刚起床，薄叶斋纪只穿了朴素的家居服，头上也没戴那些花里胡哨的头饰，一这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气质还要温和一些，看向降谷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包容。

“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就是利益，我会做这些，当然是因为这样做对我有利……没想到连这个都需要我教你。”

降谷零皱了皱眉。

虽然诸伏景光建议过他面对薄叶斋纪有话直说，但什么都问会显得他很弱智，所以他还是下意识先试图自己分析这段话。

这样做对薄叶斋纪有利益……利益是指什么？

目前来看，似乎是挽救了日本公安可能出现的大失误，让日本公安避免重大损失，救了诸伏景光，以及隐瞒他这个卧底的身份，让日本公安与组织的斗争中留存了力量。

仅从这些来看，薄叶斋纪很像是站日本公安这边的。

但薄叶斋纪的态度又很微妙……

降谷零斟酌着说道：“如果你是在帮我们，其实我建议你改改自己的态度……明明是在提供帮助，却因为态度问题导致他人感激打折，应该不符合利益中心的模式。”

这种性格也太别扭了，是因为监护人死太早，导致叛逆期格外长，还是脑子确实被磕坏了？

薄叶斋纪叹了口气：“我现在可以确定，你确实有所误解。”

“嗯？”降谷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银发青年困惑地问道：“是什么让你以为，日本公安能够带给我的利益，比组织更高？”

他的用词很平淡，语气也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却令降谷零悚然而惊！

因为降谷零忽然意识到，他曾经以为的双向制约，恐怕从库拉索把假名单发出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和诸伏景光曾经因为不知道薄叶斋纪说他们是卧底，究竟是试探还是对暗号而苦恼过很久，最终还是因为“如果他真的要拿着证据举报我们是卧底，我们其实可以用他是卧底的养子这件事来反过来威胁他”这个理由而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精神。

后来发现薄叶斋纪愈发明显的态度，确实是知情，但又没认真举报过，他们还松了口气，觉得不管是因为人情，还是因为薄叶斋纪也知道自己身份有瑕疵所以放过他们，总归是好事。

但现在，降谷零反应了过来——事到如今，薄叶斋纪的身份，已经没有瑕疵了。

朗姆和库拉索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只从日本公安那边带回了假名单，并且哪怕是因为阵亡而放在里面试图混淆组织判断的真实卧底名单中，也没有亚力酒的资料。

如果之后薄叶斋纪再想对他下手，降谷零哪怕想鱼死网破，也因为这次的事件而毫无说服力——谁知道是不是又是假名单呢？

这次可是托薄叶斋纪的福才识破了日本公安的陷阱，挽救了名单上仅剩的忠诚成员，他跟日本公安结下了梁子，日本公安想报复薄叶斋纪，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诸伏景光其实是薄叶斋纪通风报信这件事，在诸伏景光“体贴”的操作下，也显得是伏特加说错话导致被识破，跟薄叶斋纪毫无关系。

降谷零甚至很恐惧地想到——他甚至不敢确定，景光这帮助薄叶斋纪排除嫌疑的操作，是否也在薄叶斋纪的预料内。

何况薄叶斋纪早就跟Boss说过他跟景光都是卧底！

对了，景光现在身上有易容的道具，也许就连以后有什么照片录像证据之类的，薄叶斋纪也能辩解说既然景光会易容，说不定里面的人是别人易容成他的！

他就说薄叶斋纪为什么会提议易容！

至于赤井秀一还活着、基尔可能是卧底、宫野明美也疑似是在薄叶斋纪的帮助下获救这些事……

降谷零不敢确定自己知道的是否就是所有真相。

万一薄叶斋纪其实早就私下跟Boss通过气，或者有其他的什么安排，足以让他在最严厉的指控下脱身，只是唯一的瑕疵就是他是由一个日本公安卧底养大的……

降谷零越想越感到背后冷汗淋漓。

景光会相信薄叶斋纪站在他们这边，他也态度渐渐软化，主要就是因为这些事。

因为不能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一个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