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
大家早就记下自己号码牌上的数字,祭司刚说了一个七号,底下就有个汉子一蹦老高。不过常念还是把牌子递给了那个嗓音洪亮的人,也叫他再唱一遍号。
这蹦起来的自然是拿着大写七号牌的人,另一个手持小写七号牌的人也很开心,虽然这个房子的归属权不是他,但是他和伴侣也能暂时分到一个屋子,住得上宽敞的火炕。
像抽奖一样,每次唱号时都给大家留一点时间。所以当第一批房子全部抽到了他的主人后,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
“行了,大家可以回去准备准备,收拾好就开始搬家。”
常念听说他们都商量好了,抽到房子的住炕上,抽不到房子的和相熟的挤一挤住地上。不过当时也是玩笑话,人家没有伴侣的还好,这要是有伴侣的都挤在一处也不方便。
以前冬日为了取暖,也有大家伙儿都住在一个山洞的时候,但现下日子不同了,偶尔去稀罕一下还行,倒是不好一直住在人家屋里。
最后一合计,反正他们帐子移动起来也方便,索性整个延越都搬到了部落新址,部落旧址拆除后就真的成了工业区。
搬家的两日常念也好顿忙活,第一批建房中自然是留着祭司家的名额。因着他把自家规划的与别家不同,所以需要的人手也多,好在他们首领准备和祭司住一个院子,所以负责给首领建造房子的那一队人自然也分到了祭司这里。
现下他们家里也能住人了,只是房子落成后与他最开始的规划有些出入,在布局上做了调整。
坐北朝南的还是一间正房,只是两边原本计划给常念和厉的房子去掉了,留下相连的两间耳房,一间用作如厕盥洗、一间用作厨房。而他们两人的房子还是挪到了东西厢房,每个厢房都有一个面积更小些的厢耳房,想着所有人都用一间盥洗间不方便,所以最后调整成了这样。
厢房的面积不大,两间合起来也和族人的两间屋差不多,主房也一样,不过由于需要事先铺好地龙,所以这边的工作还是会比别处的辛苦,祭司大人自然没有让他们白忙的道理,大家伙儿收到祭司给的“工钱”时一个个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怪不得大伙儿都愿意给祭司干活。
主屋自然是母亲和玥住的,一进门是个正堂,面积不大十来个平方,只放了一个松木圆桌和几个裹着皮子的木墩儿。
正堂东面房间是母亲的,用竹子和松木做了简易的月亮门。月亮门两边挂着缝在一起的羊皮,正好可以从上面垂在地上,等天冷的时候放来下,刚好能遮住外面的风。而如果是现在这样的温度或者冬日白天,将皮子收拢好系在一边,又能保证屋子的光线和通风。
东屋的炕是用青砖垒成的,因着常念觉着青砖更结实,而且比起红砖,青砖也更耐看一些。
为了母亲能住的舒服,他可没少花心思,但凡是族里出行不便没法参与建房分工的老人,都充分的被祭司大人调动起来,不但给东屋的炕上做了一面席子
,还用羊毛做了一床厚厚的褥子。
老人们手工做的羊毛毡垫子细细软软的,坐上去人都轻轻的向里面陷了一块。学会了毛毡垫子的做法,他们心疼的直拍大腿,要知道族人鞣制皮子的时候羊毛可都当成碍事的东西扔掉了。这才短短十几日的功夫,就合力做出了4张垫子,这些年他们不知道扔掉了多少。
因为羊毛毡不适合直接贴着皮肤,所以之前母亲铺的皮子被铺到了上面,等回头玥空出时间织好了布,再把皮子替换下来。
常念拉着瑶进了东屋,“阿娅您坐上来试试,软和不软和。”炫耀自己礼物的小狐狸翘着尾巴只等母亲表扬。
瑶依言坐上去,软绵绵的感觉让她伸手摸了又摸,笑着说:“软和,软和,阿娅很喜欢。”
小狐狸得到了期待的表扬,笑得弯了眼睛。他转头看身后的厉,好像用眼神说,“看我厉害吧”!
青砖火炕旁边放着一张一米宽的竹榻,那是等瑶需要人照看的时候玥过来住的。当时瑶说炕上很宽敞,用不着再弄个地方,但玥执意安一个小榻,大伙儿都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没再勉强。
今天搬家,母亲正好也穿上了玥新做好的衣裳,一身豆蔻紫的襦裙很衬气色。上身是常念用扎染做出的类似梅花的小花,下身的马面裙则是根据控制扎染的时间长短做出了由豆蔻紫像白色过度的渐变色。虽然玥的针脚还不算成熟,但这一身衣裳也确实称得上好看。
来的路上,即使大家伙儿还沉浸在搬家的喜悦中,但见着瑶这身衣裳,尤其是年轻的姑娘们,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原来这便是祭司大人说的衣裳吗?可真好看。想着自己织出来的布回头也能做成这样,心里就跟着美。
几人从东屋出来,又去了玥的西屋。西屋也是用简单的月亮门格挡,只不过少了拖地的皮子。时间着急,等回头再给她补上。
反倒是常念和厉的屋子,除了多了一个小巧的厢耳房做如厕盥洗,别处与其他族人住的屋子无异。
参观完了房子,大家也安置好了自己的东西,可眼瞧着最忙的两个人雁和鹤的房子还没建起来,常念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于是他灵机一动问身边的厉:“能先和你挤一个屋吗?你知道的,我睡觉不打呼噜不磨牙,睡姿良好不爱翻身,而且这炕够大,咱俩一人一边绝对......”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厉说:“好。”
“啊?”常念惊讶了,“你不问我为啥吗?”
厉尽量维持脸上的神色不变问,“为啥?”
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只得解释:“咱们都住房子,总不能让鹤和雁在外面打地铺,我想着先把我那间给他们住,等他俩的屋子建好后,我再搬回去。”
还要......搬回去吗?
厉拉着人就朝着西厢房走,常念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干嘛啊?”
厉疑惑:“你刚不说把房子让给他俩吗?去帮你把东西搬到我那里。”
哈
?是他最近的言传身教起了作用?首领大人的思想觉悟提高不少!某人竟然在那为自己的教学成果窃喜。
等鹤和雁二人知道这个安排时,他们家祭司的东西已经全都搬到了首领那里,嘴里拒绝的话就没再说出来。
安置完住的地方,晚上的乔迁宴也吃的十分丰盛。为了烘托气氛,还每人分了一杯桂花蜂蜜水,常念感慨:“要是有酒助兴就更好了,可惜我那柿子酒还要再等两日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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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敬明天会更好!”
一杯蜂蜜水喝完,玥扶着瑶坐下,几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了这顿晚饭。
要说搬新家让常念最激动的可不是有火炕睡了,而是厢耳房中新做出来的大浴桶。多久没洗过热水澡了,他摆着手数穿越过来的日子,可惜最近太忙,而且刚过来的时候也没做日晷,竟也忘了到底穿过来多久。
不过不打紧,他将自己脱/光钻进了热乎乎的浴桶里,没骨头似的趴在桶沿上。
啊!可真舒服啊!感觉连日的疲惫都得到了纾解。
外面月光莹莹,不过因着常念在洗澡,小窗上的草帘子被他放下来了,这会儿室内就点了只蜂蜡。蜂蜜用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蜂蜡除了留一些备用后,又都做成了蜡烛。为了方便,母亲住的主屋他也做了烛台,夜晚起来好有个光亮。
昏黄的烛光照的人倦意上涌,不知怎的,常念竟真的趴在浴桶上睡着了。
厉晚饭之后又出去忙了会儿别的,等回来的时候见屋里没人,看向另外两个屋子也都黑着,想来那只喜欢干净的小狐狸是去洗漱了。他闻了闻身上的汗味,没有上炕,就坐到了门口瞧着月光等人。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旁边的盥洗室还没有动静。厉蹙眉又等了会儿,依然寂静无声,他忙起身抬手敲门。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有点急,可里边像是没人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伸手推门,门没锁,顺势开了。
许是厉着急,力气用得比较大,有些粗糙的木门撞到了墙面上发出“咣当”的一声。
这声音可比敲门大多了,常念趴在浴桶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门口站着厉也忘了自己睡在哪儿了,起身招呼:“你回来了。”
哗啦啦的,水被他带起来又流到了浴桶中,肩膀上斜斜放着的一块帕子也因他的动作啪嗒一下掉到了浴桶里。
俗话说的好,好桶不打三道箍,他叫人做的浴桶不是那种大圆桶,而是近似现代浴缸的椭圆形浴桶,高度之比膝盖稍微高上一些。
今天还是个满月,皎洁的月光熠熠生辉,自然也能将这间小屋照的亮堂,加上屋里本来就点着蜡烛,他这一站起来还真是一览无余,坦坦荡荡啊!
许是水声让常念醒了神儿,他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浴桶里
()面一丝不......
人瞬间砸回水里,溅起四周的水花。
这可真的太尴尬了,不用别人告诉他,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眼下他趴在了浴桶里手扒着桶沿,只将一双眼睛高过浴桶看外面的情形。
厉也愣在了门口,他刚才看到了啥,看到一道白光站起来,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之前就说过,厉的眼睛十分敏锐,不同于其他族人一到黑天看不清东西,他就如同一头狼一样,晚上也能将事物看的十分清楚,所以刚才的“风景”自然也尽收眼底。
人怎么会那么白呢,就连......都比旁的人......
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可耻的感觉到自己那里似乎不大对劲儿,他这是......怎么了?
好在外面忽的挂了一阵凉风,让他的脑子清明不少,他压着声音解释:“等了半天不见你出来,我怕有什么事。”
看一眼小一节的蜂蜡,常念便也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小小声的说:“不好意思,太困了,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厉没有多留,“嗯”了一声退出去,顺便将门给关上。
重重的松了口气,刚才真是睡糊涂了。常念心想,他应该不会在意吧,原始社会几个汉子一起下河洗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对对对,只要自己不尴尬,厉肯定也不尴尬。
安抚好了自己,他脸上虽然还有些热,但心里好受许多。擦干了身子,套上了小裤衩,觉得安心多了。
来到这里这么久,他终于如愿拥有了苦茶子。
出门的时候,见厉站在院子里没有进去,他试探的问:“怎么没回去。”
好在皮裙够宽敞,外面看不出什么不对,厉简短的说:“等洗澡。”
“哦哦哦,那你去,我回去等你。”常念说完,嗖地转回屋子里。
厉转身刚要进去,常念又将头从门口探出来,“那个,我在里面洗的太久,陶锅里的水可能凉了,你要不要烧热了再洗?”
“不用,凉水正好。”厉没回头看他,关上了厢耳房的门。
果然,原始硬汉最爱凉水澡,不过天眼看就要冷了,要他习惯洗热水澡才行,常念这样想着。
踏入冰凉的水里,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可一想到那只小狐狸刚才就光/着/身/子在这里洗澡,这一桶的凉水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还愈演愈烈。
现在的人还不会说脏话,不然他肯定有个草字脱口而出。
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可能是憋的太久了吧,一定是这样。他放纵般的随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会儿的人还不懂什么事克制己欲。
浴桶里的水一荡一荡的,好像是海风卷起的浪打在岸边的礁石上。许是海风太大,浪花愈来愈急,直到最后疾风骤雨惊涛拍岸,才停歇下这场风浪。
厉呆滞的靠在浴桶上,刚才,刚才那一瞬间,怎么会出现小狐狸的脸,他就那样笑着看着自己,好像还说了
句“我需要你”。
他是......疯了吗?
由于味道有些明显,厉起身把水倒了,将浴桶冲洗干净后又换了新的凉水。
新房子的隔音还算不错,但是由于倒水换水的声音有些大,常念还是听到了。他还想厉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连洗澡竟然都要洗两遍,但想到以后要“同居”很长一段时间,室友爱干净是好事,某只毫不知情的小狐狸还觉得挺好。
厉折腾的有些久,一开始常念还因为刚才的尴尬有些睡不着,但太疲乏了,等着等着就闭上眼睛去见他的周公伯伯。
进来时发现人已经睡下,厉站在床边看了好久。比起今天看到的,给他最大冲击的还是那一瞬间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脸。
许是仰着睡有些不舒服,常念侧身嗫嚅一声,厉没听清,想着应是梦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发现旁边铺的整整齐齐,就好像没睡过人一样。没想到厉竟然是这样省心的“室友”,对于第一天和他“同居”的表现,常念给了九十九分,至于少了的一分,要是昨晚上没有那么尴尬就完美啦!
主屋的饭都已经摆好了,他看了一圈问:“阿娅,厉呢?”
瑶坐在铺着毛毡垫的木墩上,将早饭向儿子跟前推了推说:“听鹤说他早早就起了,说是有事,带着十几个人出去了。”
“只带了十几个人吗?那应该不是去狩猎,没听他说要去干嘛啊?”常念疑惑。
玥端着一碗鸡蛋羹进来说:“狩猎队还没出发呢,听说今儿是弘带队。”
“哦,可能是有别的事儿吧。”常念端起红薯粥吸溜了一口,没将室友“离家出走”的事儿放在心上。
今天和厉出来的战士可遭罪了,出发的早不说,首领还和被狼追了似的走路都带风。有那腿短跟着费劲儿的,现下已经龇牙咧嘴了。
丘也跟在队里,他一早就发现首领有些不对。眼下没人敢说话,但也不能叫他这样走下去,只开口问:“厉,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现在部落里会叫他名字的,只有弘、丘还有申了。他们是一同长大的,即使现在厉做了首领,却也没有觉着生分。
“找祭司要的橙色淤泥。”厉回他,却没有回头。
可算知道这次出来干嘛来了,丘试探着问:“要不我们走慢点,我瞧着有几个战士要跟不上了。”
厉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们问:“谁跟不上了?”
刚才累得两股战战的三个汉子赶忙夹紧腿,僵硬的站好,和其他战士一同大声回道:“没有跟不上。”
厉扫了一眼,没说话,只转身继续前进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丘在后面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厉生闷气,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可放眼延越谁敢惹他啊?
祭司吗?不会,祭司都不嫌弃厉愿意和他住一块,应该不会惹他生气。想来想去肯定是云老头了。只有那老头子性格古怪,而且也不怕他。
正在部落里雕花的云叔,很响亮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想可能是天气转凉了吧,转身进了帐子给自己上身也裹了块皮子。
哎!年纪大了,不中用!
今天常念召集给自家建房的工人,吩咐道:“咱们先不着急建房,你们看到外面的青砖了吗?在建房之前,先将我画出来的内院院墙砌好。砌院墙和盘炕差不多,一会儿让乔给大家做个示范。”
现在都有地方住倒不急建房,先紧着把院墙垒起来更安全些。不是别的,就怕哪个不长眼的野兽跑过来,虽然进不来屋子,但在外面晃悠也挺吓人。
众人领了安排,开始忙活自己的活计。
鹤工抽出了时间,现下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将斜织机做出来。其实常念这里还有飞梭织布机的图,但他想让鹤工更好了解织布机的原理,所以先用斜织机练练手。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等家里的院子建好,等他的酒酿好,等晒着的酱块能下缸,他就该和厉出去寻找铁矿了吧。
正这样想着,外面有个战士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望远镜,看样子是负责瞭望的。
常念有些紧张,今天厉不在,弘也带队出去狩猎,他一个人在部落好像有些棘手,毕竟他没有反击外敌入侵的经验。
“怎么了?”两道声音一南一北同时发出。
常念惊讶,转头看向那个和他一起出声询问的人。诶,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