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上次姜衡说起桑树,两人推断罗王城有蚕。但蚕没找到，姜衡叫人千里迢迢连土带树的拉来二十几车，最后成活下来的有三分之二。

常念并没有放弃,在移栽时仔细观察，终于知道为何姜衡没找到桑蚕了。

因为地处北方，罗王城的蚕都是秋蚕，阴历六月那会儿，桑蚕还是小蚕卵，贴在桑叶上不起眼。加上风吹雨打的,一片叶子上也没剩下几粒，自然就被忽略了。

他小心找遍每一棵树,真收集到数量不少的蚕种,折腾到现在，这些小家伙已经在延越完成了产卵。

雁进来时，常念正将收好的蚕种放到木匣之中。

为了拥有更多的蚕种，第一批蚕茧几乎都用来繁殖。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叫他收获了许多，这也要多谢蚕蛾的生育能力惊人,一只蛾子就能产卵五百多颗。

有了足够的蚕种，希望明年的蚕丝能有个好收成。

雁感慨：“这些小东西可真累人。”

常念活动活动脖子,说：“可不是吗？好在没有白忙活,蚕种有了,那几个棚里扦插的桑树苗也都活了下来,待明年春天，延越就能多出一片桑林。”

桑树可无/性/繁/殖，常念说的扦插法就是依靠桑树的再生能力，使枝条生根抽枝,独立长成桑树。桑蚕树的生长速度十分惊人，差不多一年就能长出许多枝叶。

“哦，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才想起来问。

雁这时来，确实是有事，他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想和祭司商议一下役人的饭食问题。我领了户部尚书一职，这本该是我的工作，但还是有些拿不准主意，想先问问祭司的意见。”

“无妨，你先说说如何想的。”

延越突然多出五千役人，雁没有经验借鉴，一时拿不准主意很正常。

“祭司，我认为新来的役人不能再按照曾经的伙食标准供给了。虽然秋季我们收获颇丰，但之后既要考虑整个部落的吃用，还要考虑粮食的储备，以及未来人口的增长。考虑到天气一天天变冷，我们完全可以只做一个炖菜，主食还是以红薯和土豆为主。您觉得可行吗？”

他是奴隶出身，按理说是最能与那些人感同身受的，不该提出这种意见。可说在其位谋其政也好，屁股决定脑子也好，五千人的粮食供给对于延越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必须做到合理规划。

常念能感觉得到雁内在的压力，这要在其他地方，别人肯定会戳着他脊梁骨说他忘了自己的出身。

遂开口说：“可行，不过要保证这些人不饿肚子。”

雁笑了，躬身应道：“祭司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监督。”

他比谁都明白自己是什么出身，奴隶？奴隶以前的身份？都不是，他的身份只是祭司的人！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祭司您说。”

常念带他走出蚕室，开口：“因为职能重新做了划分，之前关于基建部分又全部回到了

鹤工那里。你也知道，他全数心思都放到机关的钻研上，对于御下和管理都是两眼一抹黑。虽说叫常豫领了工部左侍郎的职，但我不希望看到鹤工的职权被架空，所以你也要多帮着操心。你们是最早跟着我的人，也是我最看重的人，明白吗？”()

“????????葶?赏??N瞍婐譎衟?虎????N瞍薏?撞婐絙w??晎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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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点头，“我也只是提个醒，常豫跟我这么久，做事也是有分寸的，应不会胡来。”

提到这个，雁有些发愁，说：“您将人都送出去了，现在身边也没个得用的人。”

这确实，先是鹤和雁，然后是常豫和常吉，现在确实有些不趁手。

“你觉得常茂这个人怎么样？”

常茂是最早的二十人小队之中的人，因为一开始都分出去做事没在身边，也是这半年他才注意到的。

雁想了想，说：“常茂人不错，做事踏实，虽然脑子算不上多活泛，但肯学习。最重要的是他一早就跟着祭司，信得过。”

“成，那你叫常茂还有常绩把手上的活儿分一分，来我这里做事。”

按理说二十人小队的人，比后来收的家臣跟着常念更久，却叫常豫和常吉抢了先。

这主要是常豫数算方面有天赋，常吉又一门心思往瓷器烧制方面钻研，最先冒了头。但其他踏实做事的，他也见到了，未来延越的机会多得是，一个个慢慢安排吧。

两人正说着，鹤抱着图纸过来了。

常念笑着说：“真巧，鹤工也来了。”

鹤看着就要比雁潦草，不过因为人长的精神，笑起来还挺清爽的。

“有一些关于内城建设方面的问题，想过来问问祭司。没想到雁也在，正好。”他一脸我逮着你了的神情看着雁。

完事说：“祭司，再过两日你和首领就要去南边勘察地形，估计回来以后至少要有两千役人下放。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叫人都去做内城建设。”

“可以。”常念答应的爽快。

鹤将图纸展开，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平昌城。

平昌是延越主城的名字，在前两日的朝会上定下的。

要说常念没创意，那是真没创意。

主城起名字时他纠结再三最后定位平昌城，寓意平安昌盛，差不多就是对照着长安来的。

不仅如此，这平昌城的图纸，就是缩小了的长安城地图。

一是因为大唐盛世，长安繁华如梦，他确实心向往之。另一个也是，他心里边记得的古代都城图纸，只有长安城，剩下的一概不知。

鹤接着说：“我想让一队带五百人开凿排水渠，剩下之人分为两批，一部分负责宫殿的建设，另一部分负责永安坊和长兴坊的建设。”

常念在一旁听着，肯定道：“可以。”

三人一边走一边商议，最后在书房将平昌城的建设大致敲定，厉都回来了三人还不知。

晚上睡觉时，厉又偷偷摸进

()了他的房间。两人在一起快半年，一直都是亲亲抱抱，没再做其他。有时碰到秦小厉，他一边心里怂怂的，一边觉得厉忍得辛苦。

这一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用手解决吧，一回身发现厉抱着他已经睡熟了。

最近厉忙的太累了，不知冬日两人能不能稍微空闲一些。

第二日，寻找漆树的人回来了，果然在余平部落不算远的地方找到了一片漆树林，看面积着实不算小。

准备了一日，就见延越南城门走出浩浩荡荡的队伍，有拉着粮食的驴车，有征召过去的外城居民，还有三百名战士和一千名役人。

常念和厉在前面，跟随他们的还有百名骑兵。

他们一行人是为了勘测地形，确定小部落的整合和选址的，后面步行的则是开赴漆树林，他们要在那里圈地建城。

短短一日，新的郡城名字已经起好，名曰宝涂郡。

要不是需要建原水郡通往宝涂郡的官道，延越又依照之前办法行事，邀请附近部落参与建设换取物资，余平部落都还不知道此事。

余平部落的首领腾地站了起来，“你说西边那片毒树林被延越圈地占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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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千人？真是好大的手笔，也不知道这毒树林有什么用处。”

他原地转了几圈，说：“当初延越能因为一个消息就给春山部落那么多布匹，我便知道毒树林价值不小。可眼瞧着他们之后没了动作，也不敢趁着冬日耽误狩猎去西边圈地，想着等明年春日再说，没想到延越速度这么快，估计是一开始得到消息，就派人出去寻找了。”

手下询问：“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我们部落统共加起来才五百人，何况那本就是无主之地，谁圈下来就属于谁。咱们不能正面冲突，只能想办法知道毒树林的用处。实在不行，不用管春山部落，想办法将毒树林交换给延越。”

好在他们部落里的数目不少，只要能在延越或者是春山两个部落之间靠上一个，对他们也是十分有好处的。

厉和常念都不担心宝涂郡的事儿，毕竟五日距离内，凭借延越现在的实力没人敢招惹。

“等明年官道全数建好后，鹤做的马车就能派上用场，到时候带着阿娅和安安出来转转。”

常念和厉依旧同骑一匹马，因着快到一个小部落，他们一行人放慢了速度。

“好，你不是说春季的桃花最好看吗？正好有个部落有一片桃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们来的并不是有桃林的部落，那个部落在官道的东边，他们现在则是在官道西边。骑了一日的马，常念觉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他拉着厉下马散步。

“之前听姜队说，地方大了什么都能涨点，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没想到我们附近就有桃林，要是早点知晓，这个冬日我们就能有桃罐头吃了。”

厉上前与他并排，“

()比你的山楂罐头和梨子罐头还好吃吗？”

常念点头：“上辈子我妈说，所有的罐头里她最爱桃罐头。”

厉不想他不开心，转移话题道：“之前经过的那三个小部落，确定整合在一起，郡城定在官道西边十里？”

“嗯，那三个部落并没什么特色，西边十里地势平坦，且后面的土地十分适宜种植，就定那里吧。”

“好，三个部落共计五百多人，再派四百役人过来，尽早完成初步建设。”

选址送人的事情如此定下来，厉派了五名骑兵，带着他的信件回去安排。离深冬越来越近，所有的事情必须快速推进。

晚上，他们宿在一个小部落里，常念和厉同住一个小帐篷。虽然天气渐冷，但为了轻装简行，他们携带的都是皮子。常念冷的缩成团，团在怀里。

厉收紧手臂，用自己身体帮他取暖。

常念小声说：“厉，你，你撞到我了。”

厉轻笑，“你知道的，这事情我说的也不算。”

也不知道是冷的睡不着，还是心里有事睡不着，常念两眼一闭，头埋在厉的怀里，向下摸索。

“我，我帮你吧。”

他说话的声音小的还不如一只蚊子，但厉却都听清了。

“你确定？”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哑，不过依旧听的出在极力克制。

常念也不说确定，也不说不确定，只是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的手指细细软软，与厉自己的手完全不同，虽初出茅庐，却也叫人觉得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厉沙哑开口：“念，一起可好？”

常念紧张地用另一只手攥紧厉的衬衣下摆，头却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

厉找到他的唇，吻了上去，唇舌纠缠。

账外夜色浓寒气重，账内双颊泛红红迷离暗涌。

第二天起床时，厉春风得意，带着常念离开了那个部落。

昨晚冻得瑟瑟发抖的众人：首领果然体质非凡，大冷天儿都能保持精神奕奕，厉害！回去还要加强训练，望早日达到这种境界。

常念不及厉，昨晚折腾许久，他精神明显不如之前好。某人见状开始在心里反思，暗自决心以后节制，狐狸小，不能胡来。

第二日的行程，常念激动的差点跳马！

“厉，树！”

虽然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但厉知道他似乎发现了宝贝，询问：“怎么了？那片树林有什么不同吗？”

常念指着树林的手都有些颤抖，“那是，金丝楠吗？”

其实他也不确定，因为这东西他只在视频里见过，且多生长在南方。虽然理论上北方土质好气候佳的地方也会生长，但真叫他见着了还是有些不确信。

他记得第一豪宅——和珅的府邸，一根柱子就有二十七亿，而那柱子便是完整的金丝楠木。

没想到这破天的富贵叫他遇见了？

不过激动之后他才想起来，现在

可是原始社会，谁知道金丝楠木的金贵。不过想到已经开始动工的皇城宫殿，这玩意来的可真是时候。

没想到穿越之后，也叫他奢侈了一把。

见厉还看着他呢，常念解释：“这棵树很特别，他腐蚀、防虫、不易变形，而且还有一股独特的清香，最适合建造殿宇之用。”

“可是即便这样，你的反应似乎有点......”

常念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说：“你不知道，在我们那这种木头有多贵，反正就是正常人想象不到的贵，所以我才会特别激动。”

小狐狸变成了小财迷，厉的手在他发顶揉了揉。

“那第二个郡县我们就定在这附近了？”

常念想了想说，“金丝楠木需要整棵柱子才值钱，不对是好用。这东西又沉又不方便运送，倒也不怕有人闯进延越伐木，那也要他们带出去才行。所以不必距离太近，只要来往不太费时即可。”

如此，第二个郡城也有了着落。

后面几日，他们也有不大不小的惊喜，用常念的话说，他们算是和树杠上了。

桃林的附近还有一个榉树林，这东西价值不比金丝楠，且和黄花梨、红木也有差距，但在北方已经算是上乘的料子了，材质坚硬、纹理好看，要是再刷上漆，也是顶好的家具。

最后一个郡城选址，正好有一片花椒林。既然有这个优势，常念准备让这个郡县用调料做支撑产业。

花椒林，再将交换回来的八角种子种下去，搞一片八角树林，另外还可培育辣椒、油菜、大蒜等作物，最好能做出一个完整的调料供应链。

四个新设的郡城，一个背靠金丝楠木，一个可经营家具生意，一个发展调料产业，至于那么没什么特的郡城，土地条件尚可。

纳入这些部落，延越本意只是想尝试领土扩张，没想到出来这一趟收获着实不小。

现下白日的天气也算不得暖和，常念整张脸裹得就露一双眼睛，双手也藏的好好的。这会儿的行进速度不快，后边跟着的常茂上前，落后了半个身子询问：“祭司，这次得到了漆树，又寻见了榉木，是不是明年交换集会上要做家具的生意？”

常念摇头：“家具生意还不着急做，这种大件的物品想要流通，要等官道普及之后了。”

常茂也不是个愚笨的，琢磨一下便能明白原因。

一队人经历四日的奔波，郡城的选址已经全部完成，厉确定了融合在一起的部落名单，派人送回主城平昌城。

厉倒是无所谓，他抱着常念手扬马鞭，说：“走，我们去原水郡。”

常念其实也很好奇，新建成的原水郡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