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丽娜双眸冷冰冰盯坐在皮椅上的厉天南,噤声问:“厉师长我想问你,你当年十八岁时参军入伍是谁给你写的推荐书,这才让你三年内连升五级获得提拔重用?”
忽然听眼前陌生女子说出这段秘辛,厉天南两眼圆睁,语气惊讶道:“你究…竟是谁,真是军区的人,我…不可能没见过你!”
不理厉天南问话,石丽娜继续讲:“厉师长,我知道你有个远亲,你也是仗着你远亲的庇佑,这些年才能混的如鱼得水,甚至当上师长。”
“你…你”
厉天南震惊的言语断续,石龙这层隐匿的远亲关系,他一直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这个女子又怎么会知道。
望着满眼骇色的厉天南,石丽娜高抬脖颈,冷哼一声,模样骄傲至极,“因为我就是石龙的孙女,您这位远亲的名字我多少还知道些。”
听来人自表身份,厉天南倒吸了口凉气,语气已经恭敬不少,试探问:“你是石丽娜?”
“对,我就是,可能平时默默无闻,以至于厉师长您都忘记我们还是远亲关系了。”看也不看厉天南一眼,石丽娜瞟了一眼周边荷枪实弹的特种兵道。
厉天南连忙正色从皮椅上站起,弯腰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纵横官场多年,厉天南想都不敢想自己今天会撞见身后最大靠山的孙女,尤其适才自己坐在皮椅上态度倨傲,甚至直呼女子“娘们”。
弯腰低头,眉毛上紧张的汗珠不停晃荡,厉天南感觉全身都被汗湿,手脚冰凉冰凉。
自己这次从驻地回来,一来是为了探亲,二来是准备再走动一下石老爷子的关系,争取下一次评少将时能评上。
可现在,自己亲手搞砸了一切,别提评少将了,就是现在的师长位置,只要石龙愿意,一句话就能摆平。
现任军区的总司令可是他一手栽培的亲儿子啊,也就是石丽娜的爹!
望着满头淌汗的厉天南,石丽娜回头望了一眼周青,平静问:“现在我能回去睡觉了么?”
“不…不…不,石小姐,你听我解释!”
见石丽娜要走,厉天南连忙从舞台中央下来,跑到女子面前哀求道。
“石小姐我有眼无珠,我…”一时言辞梗塞,厉天南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挤兑笑容赔罪道:“我该打!我该…打!”
一群苍龙大队的特种兵看着往日威严霸道的师长如今跟头狗一样求着别人原谅,心内唏嘘不已。
默契的苍龙大队特种兵们,之后又齐齐把目光望向那位一开始用枪指着石丽娜的特种兵,庆幸自己没有出言得罪这位天之骄女。
完全无视厉天南的道歉,石丽娜目光刺刺望向周青,柳眉微皱,没耐心问:“周青,现在你的麻烦没了,我能走了么?”
周青曾以为自己高估了石丽娜的能量,可没想这位大小姐的身份有时候比自己拳头还更管用效些。
“恩,这些我的朋友?”周青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虎哥和一群莫西干们问。
听周青问话,厉天南一手拍着胸脯讲:“周先生是石小姐的朋友就是我厉天南的朋友,今天一切全是一场误会,是犬子不识好歹得罪了周先生,今天的事情就忘记吧。”
厉天南在官场摸打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看出石丽娜对周青礼遇有加,甚至周青一个电话石丽娜便从别的地方跑来。
这个周青跟石家的关系没准比自己这位远亲还要密切。
……
出门,厉天南哈腰目送载有周青跟石丽娜的黑色宾利疾驰而去。
待两人走远,厉天南一改适才卑躬屈膝模样,面色阴沉至极,目光更是恨不得杀人解恨。
喊过来军官模样的人,厉天南厉声道:“让大伙收队,今天COCO酒吧发生的事情,誰都要保密,不保密者直接按军法处置。”
待一群苍龙大队特种兵齐齐撤离,安雅跑到酒吧门外,想起适才周青身边的那位天之骄女,摇了摇头,目光中尽是落寞。
黑色宾利车内,石丽娜揉着眼睛靠在副驾驶假寐。
不久前自己在卧室内敷完面膜睡觉,谁想被周青一通电话吵醒,如今解决了事情,她自然要靠在座椅上补觉。
很快黑色宾利在天府小区停下,周青下车,往施妃妃所在的单元楼走去。
进门,施妃妃穿着粉色草莓睡衣,抱着玩偶躺睡在沙发,伴随呼吸,草莓睡衣下的胸脯一起一伏。
“妃妃不是之前睡觉去了么,怎么睡在沙发上?”周青疑惑想。
起身,一手抱起施妃妃身体,周青只感觉一股温软的香气涌入鼻尖。
对于施妃妃,周青始终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就算如此亲密的搂抱,周青也并不觉得内心有任何不适。
“呜~”睡梦中的施妃妃一手搁在周青脖子上,嘟着嘴呓语道:“青哥~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答应我好不好,留下来陪妃妃。”
周青微微一笑,看着施妃妃可爱的小脸蛋,低声讲:“恩,会的。”
推开施妃妃卧室门,周青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盖好被,确认她睡着了,这才关灯掩门离去。
门合上的刹那,施妃妃慢慢睁开眼睛,长长睫毛抖动,嫩白脸蛋带着些许愁容,紧紧攥着被窝下手指,道:“妃妃已经在世上没有亲人了,青哥别离开我。”
深夜,金陵市军区第一中心医院,重症病房ICU。
“厉师长,厉夫人,我们尽力了。”
三十几位穿手术衣、戴无菌手套的医生里,一个最有权威的医师最终还是宣布道。
“尽力?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难道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病床旁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恳求道。
“我们尽力了,厉夫人。”
话语完,ICU里一群医生纷纷离开,只留下病人跟家属。
狠狠用拳头砸向墙壁,换了一身便装的厉天南青筋暴露,咒骂道:“要不是石丽娜突然出来,那小子早该被射成筛子了。”
中年妇人望着病床上梳着辫子发型的年轻男子,眼眶含泪,抽噎道:“海儿,你平日那么乖··烟都不抽,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对你。”
“乖?”厉天南回头怒视自己妻子,“就是你惯着他的,要不然他会去酒吧跟人家打架?”
想起自己得罪石丽娜一事,厉天南心情更是糟糕,目光坚决道:“现在咱们不能去报仇,石丽娜盯着呢。被她在她爸爸爷爷面前参我一句,我这辈子都废了。”
“废了,咱们的海儿才是废了呢,没听医生讲么,他已经是植物人了,只能思考不能动作,这比活着更难受!”想起医生的诊断结果,中年少妇声音直接颤抖起来。
“厉天南,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有人,你不差海儿这个儿子,可我在意,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还被人打废了!”话语说的激动处,中年妇人忍不住咆哮嘶吼。
厉天南万万不想自己妻子这时候翻出旧账,颤了颤手指,愤怒讲:“我随你了,反正我准备等这小子离开金陵再出手对付他,你想报仇你自己去报。”
话语完,厉天南不耐烦的走出ICU,一脸心事重重,犹豫明天是否要去石龙府邸跟石丽娜道歉。
虽然他不承认自己妻子所说,可毕竟也是这个事实:他在外面还有几个儿子,犯不着为了一个已经被打废掉的儿子得罪石丽娜,开罪石家,葬送前途。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男人,如果面临前途和家庭的抉择,毋庸置疑都会选择自己前途,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完全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