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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在一起

作者:析小木 字数:10958 更新:2024-08-19 02: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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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

晓一回头就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刚还想怎么突然挂起了狂风,抬头就看见甚尔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脚落地,又碾碎了几片玻璃块。

“你怎么在这?!”晓大惊,“快过来,小心受伤!”

站在她身后的松本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回过神来当即掏出手机,“你是谁?!怎么上来的?!不要轻举乱动,不然我要报警了!”

晓连忙制止松本,“不要报警!”说完抬脚朝甚尔走去。

夜晚的凉风没了阻拦,钻过破损的玻璃,涌进办公室内,也滑过甚尔的身躯,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对这股味道再熟悉不过,晓抬眼一扫,立马发现了甚尔手掌上淌下的血珠,顿时再也顾不上脚下的玻璃碎渣,见甚尔还站着不动,远远地伸手赶忙将他从夜色里拽了出来。

“你受伤了!”把甚尔拽离了玻璃碎片的范围,晓第一时间回头翻找急救箱,“等等我给你包扎一下。”

亦步亦趋地被摁在了椅子上坐好,甚尔看了看晓忙碌的背影,心虚地撇开了眼。

晓回头的那一刹那,他就发现自己误会了。

看似交叠的两个身影其实相互之间的距离还差着一个手臂,只不过是因为他恰好与他们处在一条直线上,而且蹲在窗台上的他视角偏低,才造成了那样的错觉。

然后一不留神,窗户就裂了。

这怎么解释……即使是甚尔,也知道一般人是不能徒手捏碎玻璃的。

“你认识他吗?”松本见晓与甚尔相处熟稔的样子,心中反而愈发警惕,“不好意思,有人突然出现在了五楼窗外,还打碎了窗户,我还没见过这么野蛮的行为,有些被吓到了。”

一身肌肉一看就力气不小的甚尔:嘶……原来普通人也能徒手敲碎玻璃的啊。

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拎着急救箱回到甚尔面前蹲下,晓小心捧起甚尔受伤的手,一边清理伤口上的碎渣,一边叹气道:“这窗户之前就有些不稳当,惠美上次就去后勤部报备过了,结果到现在也没修……这回果然坏了。”

正对着窗户目睹了全过程的松本:“……”

甚尔:……漂亮。

松本眉头一皱,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就见那莫名其妙闯入心内科办公室又被晓温柔对待的健硕男子,突然抬起了手,摸了摸晓空荡荡的耳垂。

甚尔:“耳坠呢?”

“医护人员上班不能戴首饰。我收起来了。”晓用镊子把一颗颗玻璃碎渣夹起丢到一旁,“你怎么会在外面,这里可是五楼,太危险了!”

松本看不下去了,“夏烧,你确定你不是被人骗了吗?正常人都不会爬上五楼吧?果然我还是报警比较好……”

甚尔:“你上班不能戴首饰?”

晓理所当然道:“当然,这是卫生要求。”

被无视的松本:“……”

现在办

公室里满地玻璃,就算不是报警,松本也应该去通知保卫部的人,但他看着晓垂头细心为甚尔捆绑绷带的模样,心头却突然涌上一阵怒火,面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走上前去,“夏烧,你不应该靠近这么危险的人……”

“松本医生,能拜托你去找个扫帚来吗?”晓垂眸,淡淡地打断他道,“还有周围的病人,应该都被吓了一跳吧,帮我去安抚安抚他们,就说是窗户突然坏了,谢谢你了。”

松本闻言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眼甚尔,不甘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终究还是没有冒进,温和地笑了笑,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好吧。这里没了窗户,晚上肯定没办法过夜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呼吸科找我,我们那里还有多余的地方。”

眼见着松本离开,并带上了房门,晓松了口气。

甚尔看出端倪,“你讨厌他?”

之前晓有跟甚尔提过自己被一名同事的“无心之言”造成的流言困扰过一阵子,但并没有提过松本的姓名,甚尔也没有把人对上号。

“也没有,就是同事。”晓含糊其辞。

甚尔见晓态度冷淡,便没有再把那人放心上,正打算说什么时,却被晓抢了话头。

“你为什么不走正门?怎么能爬楼呢!”晓憋了憋,还是没憋住,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甚尔:“……”

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走正门太慢了。”甚尔斟酌着回了一个好回的,“我有事找你。”

晓三下二除五把伤口包扎好,拉过另一边的椅子坐下,与甚尔面对面,“是不是我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在她从低血糖昏迷中醒来之后,谦和就跟她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在她扭头从甚尔身边跑开之后,甚尔马上就跟了上来,发现她晕倒在地,立马把她送回了家。

恰巧这个时候谦和也在家,便与甚尔碰了一面,具体聊了什么晓并不知道,但是谦和很显然对甚尔的印象并不算良好,特别是在“职业”上,似乎很介意,劝晓还是找一个更稳定的伴侣。

故事很短也很简单,但在晓眼里,却破绽百出。

首先,甚尔并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约会这么多天,回家的时候,两人从来都是各走各的,偶尔聊得长了,甚尔才会送晓一程,但也只是送到地铁站,或者帮忙打出租车,这么多次双方都接受良好——他们都觉得互相送来送去的很麻烦,即使是晓以前在相亲的时候,无论结果是好是坏,结束之后都是自行离开,因为她觉得回家这段路自己走会更自在,倒也不是讨厌什么,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但这也就意味着,甚尔根本就不知道晓的家在哪儿,又如何将她送回家?

因此谦和刚把故事说了开头,晓就反应了过来,不过她当时更想听听谦和拒绝甚尔的理由,便没有打断他。

却没想到带着疑惑,第二个疑点又来了。

那天是工作日,中午的时候

谦和其实并不应该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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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后,甚尔就不再接她的电话了。

并不是拉黑的打不通,她能听到两条相隔千里的无形天线遥遥相接的声音,但每次的“嘟嘟”声后,都只有无可挽留的寂静。

她确信,这两个人一定隐瞒了她什么。

“是不是爸爸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晓佯装无奈地叹气,“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气得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吧。”

一提起这个,甚尔脸色一变,刚刚还在心头燃烧的温火瞬间冷却了下来,“没有。你父亲没说什么。”

谦和这么多年都在晓身边隐瞒着咒术界的存在,他自然不会打破这份默契。

晓闻言,点点头。

看来两人确实碰过面。

“不管我爸爸说了什么,那天只是个意外。”晓模棱两可道,“他没理由因此来责备你。”

甚尔闻言心中一凛。

难道她爸爸已经把所有事告诉她了?

“没什么责备不责备的,说到底都是我的疏忽。”甚尔皱眉道,“我应该早点注意到。”

晓:爸爸果然说他了。

“但我最后还是安全到家了。”晓笑道,“这都多亏了你啊。”

甚尔心里越来越慌,就连晓的笑容,此时在他眼中都变得僵硬了起来,仿佛傀儡的微笑,只有皮肉被捏出了完美的造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害怕晓知道真相,知道自己的出身,知道自己的龌龊,知道他活了那么多年的肮脏世界,知道他造的孽。

「你觉得如果晓睁开眼看到现在的场面,她会怎么想?」

她会失望——甚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答案。

“不……”内心虽然不知所措,但甚尔面上依旧冷静,“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父亲……”

晓眼神一凝,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她果然不是甚尔送回来的!

但是爸爸怎么也在?难道他们两个不是在家门口碰的头,而是在外面的街道上?

说起来她晕倒的地方好像离爸爸工作的地方也不远,应该是碰巧遇上了吧,这样就说得通了。

但是又为什么特地向她撒谎呢?

晓决定再下一点猛料。

“甚尔。”晓忽然垂下眼角,忧伤道,“爸爸都告诉我了。那些工作……要不然我们还是不做了吧。”

这几天,谦和一说起甚尔的话题,就不断地安慰晓,话里话外都在提对他职业的不满,晓心想这里面肯定藏着矛盾背后的原因,就算不是,一定也相去不远。

听完晓的话,甚尔当即五雷轰顶。

“晓,我……”他一着急,不由地伸手抓住晓的手臂,“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

晓还惦记着甚尔受伤的手,“小心伤口啊!”

()但甚尔根本就不管,“你父亲说的对,如果不是我,根本就不会引来……”

电光火石之间,晓倒吸一口凉气,但就在这时,松本推门走了进来。

“夏烧,我把保卫部的人叫来一起帮忙了。”他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背后跟着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人员,“我想这样会快一点……”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甚尔抓着晓的手臂,一脸焦急的样子。

松本脸色当即一沉,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他身后的保安就先对着甚尔喊道:“是病人家属吗?做登记了没有?”

松本早就把心内科办公室有可疑人员闯入的事情告诉了保卫部,此时两人走进来,内心里也是带了几分警惕的。

“他不是病人家属,他是我的朋友。”晓当机立断把甚尔从椅子上拉起来,“不好意思他受伤了,所以才来找我处理伤口。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我现在就带他离开。”

晓在医院里的名声与名望都不错,再加上甚尔手上确实缠着纱布,保安见她这么说便也不好再追究,也没往其他方向想,只当是人来了以后窗户恰巧也坏了,“快点回来啊,小心被内藤抓包。”

“不会走远的。”晓挥手。

科室值班不会只有一个人,只是另一位心内科医生在看到松本来的时候就自觉出了办公室,如今大概正在护士站跟护士聊天呢。

松本见晓拉着甚尔走远,也想跟上,却被两位保安拦住了。

“欸,别顾着走啊,扫帚先给我们。”

这么一耽搁,再抬头,走廊尽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晓牵着甚尔到了楼下的阳台上,刚一停下脚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那天在路上碰到牛郎店的客户了?!”

怪不得爸爸总是对甚尔的职业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还要骗她那天是甚尔将她送了回来。

一定是甚尔被缠上了,然后被碰巧路过的爸爸解了围,又觉得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会伤心,所以才这么说的!

什么嘛!

“……”甚尔的心刚刚被揪起,又啪的一下摔了下来,“你不想让我做牛郎是吗?”

原来不是指诅咒师吗……甚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高兴。

晓一顿,想了想还是说道:“说实话,我不想。”

没有一个人会希望自己的伴侣向除自己以外的人散发魅力。

“但是……如果你觉得开心……”晓纠结,“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吧。”

她能用什么立场来要求甚尔放弃自己的一份职业道路呢?

甚尔垂头看了看晓,忽然舒了口气。

“我给你立场。”他抬手一拉,将晓圈入怀中。

晓一惊,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到甚尔的胸肌上,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却又被擒住了腰,带了回来。

“你不想让我做,我就不做了。”甚尔一只手抚摸着晓的脑袋,微微侧头,在晓耳边轻声道,“以后,你就是最有立场

要求这一点的人。”

反应过来甚尔在说什么后,晓的脸腾的一下瞬间变得一片通红。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这,这么快的吗?”

在她的预想中,他们应该还要在相处磨合一段时间,再约约会……哦对了,她还不知道甚尔的爱好是什么呢,虽然喜欢吃什么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快吗?”甚尔挑了挑眉,突然拉过晓的手,直接往楼下走去。

还好现在是在晚上,医院走廊上人不多,晓觉得要是她现在这幅样子被人看了去,可真是丢人了。

“做什么?”晓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

甚尔一笑,言简意赅,“开房。”

晓:?!!

晓当即拽住甚尔,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还真的让她拽动了。

“不行!”晓脸红宛如红苹果,摇头宛如拨浪鼓。

“为什么不行?”甚尔皱眉。

晓理直气壮:“我还要值夜班呢!”

甚尔:“……”

为了责任心爆棚的新晋女朋友,毫无责任心的甚尔被迫老实。

“约法三章。”依依不舍地告别前,晓红着脸,坚定地竖起食指。

“有什么好约的?”甚尔不以为然。

晓一本正经道:“第一,以后不能爬楼……不,任何危险的事情都不能做!”

甚尔:“……”

无法向女朋友解释自己就算从十楼跳下来也不会有事的甚尔只能忍痛点头。

“第二……”晓思考了一下,“暂时没有什么想法,先空着吧。先说第三!”

“为什么不直接第二?”甚尔不明白,“第二第三有什么区别吗?”只是顺序不同吧。

“最后一个才是最重要的啊。”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第三,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

甚尔:?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活着么,谁能要他的命?

“这是爸爸告诉我的。”晓语重心长,“也是妈妈告诉爸爸的。”

“是家族传统!”

总而言之,有些事甚尔是不能做了。

在为最后的委托收尾的时候,孔时雨特来嘲笑:“新的活法怎么样?”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无法无天的搭档有一天竟然收起了自己的爪牙,一匹狼愣是朝着一条狗的方向狂奔了,孔时雨非常幸灾乐祸。

“还没开始呢。”把手上的长刀丢进蚕宝宝嘴里,甚尔哼笑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甚尔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开始展望未来。

以前总是孤身一人,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改变的余地,他的人生,无论往哪里走,都是一样的结果,一样的命运。

运气好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杀死,运气不好就活到七老八十,再被杀死。

直到有人,那么奇怪,那么突然,那么可爱

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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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到现在,甚尔也没明白晓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她似乎很喜欢他这张脸皮,偶尔拿这逗弄她一下总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但是当他邋邋遢遢整天穿着拖鞋在外头晃来晃去的时候,她却也好像也并不介意。

也不是没见过女人对他失望的样子,大多都是见过他光鲜亮丽的模样,无法接受他原来的样子罢了。

但晓真的很奇怪。甚尔不解。

他已经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可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绝对算不上得体。

没什么无法开口的负担,甚尔想到这里,当即掏出了手机。

甚尔:【你到底看中我哪里了?】

晓:【?】

几分钟后。

晓:【因为你很帅啊。】

甚尔望着手机若有所思。

果然是因为脸吗?

没想到几分钟后,又有新短信发过来了。

晓:【路见不平的时候很帅,救火的时候很帅,帮雇主清理草坪的时候很帅……】

看到这里,甚尔莫名心虚。

【……努力工作的时候很帅,细心的时候也很帅,像是之前我陪匠海说话的时候你也不会觉得不耐烦,还有上次在牛郎店你也没给结衣递酒……总之,想要做什么就去做的样子,超级帅!】

我还做过这些事?甚尔一边茫然,嘴角一边不受控制地上翘。

孔时雨点烟:“喂,该走了。”

真是受不了,还好他以后不用再看见这张脸了。

正打算上车呢,晓的短信又发了过来。

晓:【那你看上我哪里了?】

甚尔回得超快。

甚尔:【因为这么多人,就你眼光不好。】

晓:【……生气了哦。】

甚尔想了想,又打下了几个字。

甚尔:【你不一样。】

就像是在石砖缝隙中向阳而生的野花,天生心向阳光,连最坚硬的冰山都能因为它而瓦解。

这之后,就没有新的短信过来了。

坐上了车,孔时雨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现在的住处也不能住了吧?”

之前对此无所谓,连拍卖会的邮寄地址都大大咧咧地填的真实地址,有心人想找起来可太容易了。

“再说吧。”甚尔倒是不着急,“新房子慢慢找就是了。”

那个胆敢雇佣人绑架晓的胖子雇主早就被甚尔收拾过了,现在诅咒师圈里的人都知道他被触了霉头,最近正在怒气当头,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岔子。

“我说,你真打算一点都不干了啊。”孔时雨有点后悔了,“偶尔也来接几个棘手的单子吧。”

像甚尔这样的SSR卡可不是随时能碰见的。

“不干了。”甚尔扭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向后退的街景,语

()气里带着笑意道,“见好就收吧,孔时雨,这么多年你也赚够了吧,你又不是把注只压在一个篮子里的人。”

作为在诅咒师与普通人之间周旋的中介,想要在这个圈子里面安身立命,就需要找到愿意合作的诅咒师才行。

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多个,但不能没有。

因为只有能够持续不断地带来利益,他们这些中介才能获利,并且值得被看护,而不至于在与其他诅咒师争夺单子的时候,被列在暗杀名单中。

不得不说,在与甚尔合作的这段日子,是孔时雨最省心的时期,既不用担心被暗杀,也可以肆意地招揽生意。

是狐假虎威没错,但是背后的老虎够强。

“说的也是。”孔时雨无奈,“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总跟你绑在一块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毕竟树大招风,他也确实已经赚够了。

“这之后我也休息一下吧。”孔时雨深深地吸了口气,“去欧洲美洲玩一圈,省的跟没活过似的。”

甚尔:“走之前别忘了之前我让你订购的东西。”

孔时雨:“你可真是不把我压榨干净不罢休啊……行了,早就给你找来了,花了我那么多功夫。游云在后备箱里呢。”

“谢了。”甚尔拍了拍孔时雨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死,“请你吃饭。”

“散伙饭吗?”孔时雨死鱼眼,更后悔了。

他现在确定他的良心已经用完了,再不出国旅游他一定要把眼前这家伙再次拉下水。

“散伙饭。”甚尔勾起嘴角,又是那副带着讽意的笑容,眼底却难得带着几分真挚,“我一般可不会给男人花钱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终于解开了误会,第二天下了晚班回到家,晓就兴冲冲地将好消息告诉了谦和。

“他说他不做了?”

听完了晓的转述,谦和一时惊愕。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了甚尔想要传达的意愿。

这个“不做”的工作自然不是指牛郎。

谦和顿时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为自己低估了晓对甚尔的影响力而惊讶,一方面他又因为他们的未来而担忧。

就算现在立马金盘洗手,甚尔之前掺进了诅咒的因果链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这是这么容易断干净的吗?

而晓已经因为甚尔的告白兴奋一晚上了。

从小到大一直专心学业和事业,虽然也不乏追求者,但这还是晓第一次因为他人的告白而心跳加速。

有男朋友啦!

见晓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满脸兴奋的样子,谦和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改天再说。”

沉浸在粉红泡泡之中的晓没有注意到谦和复杂的表情,应了一声后,就连忙上楼休息去了。

眼见着晓回了房间,谦和收拾收拾也要去上班了,一边从客厅往外走一边拨通了夜蛾的电话。

“喂,夜蛾吗?”谦和坐在玄关里,一只手撑着手机,另一只手单手穿上皮鞋,“问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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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算了吧,我身体早就生锈了。”随口又将老友的橄榄枝推了回去,谦和拿起鞋柜上的公文包,推门而出,“我想问问禅院家的事情。”

“禅院家?”夜蛾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小子?”

“怎么了,最近你对禅院甚尔好像很关注的样子。”

“说来话长。”谦和无奈,“总而言之,你那里有听到什么新的消息吗?”

“没什么特别的消息,还是老样子,禅院那边对他的情况并不关心。”别墅的那个案子是夜蛾负责收尾的,现在相关程序还在进行呢,“当年禅院甚尔刚刚出现在咒术界成为诅咒师的时候,不就有人试探过他们的态度吗?但是那边似乎并不想掺合……不如说,态度非常恶劣。”

谦和也知道甚尔在禅院家的经历,闻言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但这毕竟是人家自己家族内的事情,禅院家又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旁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我倒是听说最近甚尔君似乎有要离开咒术界的苗头。”谦和继续道,“如果这之后你听说禅院家或者总监部对他有什么动作,麻烦也告诉我一声吧。”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是被他盯上了吗?”夜蛾猜测,“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麻烦吧,你打不过他的。”

“……我知道。”谦和哀怨。

他在退下来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二级咒术师,天与暴君捏死他大概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话又说回来,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跟禅院甚尔掺上关系,而且还是以一种这样的身份。

“好了,不管发生什么,劝你离他远一点吧。他这样的人物,你还招惹不起。”夜蛾毫不留情道。

谦和:……我还警告过他了呢。

想想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壮举。

不行!他可是要抢走宝贝女儿的男人!气势不能弱!

“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唉,最近上头好像有人受了致命伤,非要把所有人都拽得团团转,我现在还在京都呢。”夜蛾随口抱怨。

“你去京都了?”谦和略感诧异。

“不止我,整个东京的战斗力都被调走了大半。”夜蛾显然对此非常不满,“具体的我不能跟你说太多,总之就是让我们找一只能疗伤的咒灵。我干这一行大半辈子了,就没听说过能治疗人的咒灵,简直是无理取闹。”

“这个从原理上就不可能吧。”谦和也对总监部的脾性非常无语,“咒灵的力量可是咒力啊,就算真的遇上了能够使用反转术式的咒灵,先死的也是咒灵它自己才对。”

“这些人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变。”夜蛾也很恼火,“但是我们的力量还不够……”

()“别急,转机会出现的。”谦和知道夜蛾一直以来的理想,闻言安慰道,“总会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但愿吧。”

而另一头,谦和去上班之后,在家中美美地睡了大半天的晓刚起床,就接到了结衣的电话。

“我想你应该醒了!”结衣的声音听起来兴奋不已,“你什么时候来京都啊!我都把你的房间准备好了!”

下个月要在京都举办的医学交流会,参会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以晓的成绩,自然顺利获得了名额,也是整场参会人员中最年轻的医生。

“太早了吧。”晓趴在床上,笑着跟结衣打电话,“还有大半个月呢。”

一听说晓要来京都的消息,结衣就高兴得不行,让她到时候一定要去她家住,不然不放过她。

“诶嘿,我太兴奋了嘛。”结衣的声音乐颠颠的,晓都能想象出来她那张娃娃脸红彤彤的像个苹果的样子,“自从婚礼之后,这还是你第一次来呢。”

晓也很高兴自己要跟朋友见面了,“小心身子啊。”

“没关系!大家都可能干了,我只是在旁边指挥干活而已。”

“已经完全是阔绰太太了啊,结衣小姐。”晓调侃道。

“又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我一要做什么,他们就会吓得感觉脸都要掉了。”结衣甜蜜蜜道,“诶嘿。”

晓听着结衣幸福圆满的声音,心里也为她高兴,趴在床上的两条小腿一上一下地摆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晓笑眯眯道:“我有男朋友了。”

“欸——!谁!!”结衣大吃一惊。

一番解释之后,结衣更吃惊了。

“……所以他就直接去医院找你,然后告白了?!”结衣哇了一声,“之前你说打不通他的电话,我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呢。”

作为晓的挚交好友,结衣自然全程跟踪了两人的情感发展,对甚尔的印象成功从“那个目中无人的牛郎”变成了“勇于担当还救了晓一命的大个子”。

遇到煤气爆炸还能逆流而上冲进去救孩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就算是受雇于他人的保镖,遇到这种非人因素的灾难,能够做到这一点也需要很大勇气。

不过她的好友当时也冲了进去就是了……结衣叹气。

希望有了男朋友之后,她能改改自己这个毛病吧,最好那个无国界医生什么的也不要干了。

“后面解开误会了,他也说之后不会再做牛郎了。”晓晃晃脑袋,笑道,“我也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甚尔会这么直接地告白,到现在还有些没有真实感。

真的是男朋友了啊……晓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甚尔企图微笑,却还是凶神恶煞的脸,笑得不停。

“那叔叔呢,什么反应?”结衣听着手机对面的笑声,也笑了,“算他还算有点气概。”

“我已经告诉爸爸了。

”晓回想起睡前谦和的态度,有些犹豫道,“但是他现在还在上班,还说之后我们再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从小晓就跟父亲相依为命,对她来说,父亲的意见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叔叔那么开明,一定没事的啦。”结衣哈哈一笑,“不像我爸爸,倔得像头驴。”

本来听说结衣有喜欢的男生就很不高兴了,结果在两人在一起后,又听说介人家境夯实得离谱,就更不高兴了,唯恐结衣会受委屈,又是吹耳边风又是使绊子的,好在介人顶得住压力,全程不卑不亢,不然事情还真不好说。

晓想象了一下甚尔跟自己爸爸对到一起的场面,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他委婉周旋的样子,倒是觉得他大概会直接往桌上一摆,说“什么条件你能答应我和晓的事情”之类的话。

不过这样也好帅啊……

就在这个时候,晓感觉手机一震,“啊,等一下,好像有短信来了,我看一下。”说着她打开了免提,把手机拉到眼前,点开弹出的短信。

甚尔:【你到底看中我哪里了?】

晓当即一惊,整张脸瞬间通红。

“怎么了?”结衣敏锐地从安静的空气中嗅到了什么。

“是甚尔。”晓结结巴巴,“他,他问我看中他哪里了。”

话音刚落,她第一个反应是第一次遇见甚尔时,甚尔漫不经心地在街头教训不良的样子,那时她正害怕地躲在一边,突然甚尔就这么出现了,就像电影里身怀绝技但佯装平凡的扫地僧一样,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危机。

超帅!

想到这儿,晓马上回了短信。

【因为你很帅啊。】

“这么突然?”结衣不知怎的有点羡慕,“真好,我家介人从来不会问我这种问题。”

晓吐槽:“你还用问吗?看就知道了吧。”

结衣:“诶嘿。”

“你怎么回他?”结衣很感兴趣。

晓老实转述,“我就说他很帅啊。”

“那怎么行呢!”结衣啧啧了两声,“这样也太死板了吧!你听我的,再发一个短信,要言辞诚恳,然后再反问他!”

“言辞诚恳……嗯嗯……”晓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啪啪地打字,“为什么要反问他?”

“那还用说吗!”家中住着一只闷葫芦的结衣经验丰富,“这可是逼他说实话的好机会!你先把他感动了,然后再问回去,就能听到他的真实想法了!介人就是这样的。”

介人的话肯定早就看透你的这种策略了啊……晓心里一边吐槽,一边紧张地编辑短信。

不过也是,只是说一句“觉得很帅”,听上去也很敷衍啊。

那要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

本来以为这样的短信肯定会花上一些时间,没想到等到实际下手时,就好像已经在心里早就铺设了一遍一样,完成得非常快。

晓当即点击发送。

“好了!”

“好快

!”结衣震惊,“你不纠结一下吗?或者……额……让我参谋参谋?”

想当年她的情书可是写了一个月啊!

晓喜滋滋地等回复,“反正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他了,有什么关系。”

然后回信也很快到了。

甚尔:【因为这么多人,就你眼光不好。】

满脸期待的晓:“……”

晓:【……生气了哦。】

甚尔:【你不一样。】

“呀!”晓直接扑倒到了枕头里。

手机那头的结衣:“……你怎么了?”

晓用力拍了几下枕头。

“他怎么这么会啊!”

结衣:“……”

挂了电话,结衣坐在金碧辉煌的欧式风格大厅内,摸了摸鼓鼓的肚子,若有所思。

“怎么了?”刚从公司回来的介人脱下西装外套交给一旁的女佣,扭头就看见自己的傻瓜妻子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好像在思考宇宙大爆炸之类的深刻命题。

当然,一般都不是。

“老公。”结衣一本正经,“这就是吃狗粮的感觉吗?”

介人:“……”

而难得为男人破了财还撒了一波狗粮的甚尔,吃完饭之后,最后搭了一次孔时雨的顺风车。

“最后的最后再告诉你个情报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见甚尔推开门,孔时雨说道。

“没有用的情报说什么。”甚尔本来想直接下车,但想了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便又坐了回去。

“跟禅院家有关。”孔时雨斜睨了一眼甚尔。

甚尔当即推开门。

“欸!”孔时雨连忙伸手拽住甚尔,“给个面子给个面子。”

甚尔啧了一声,一条腿已经迈出了车门,但好歹停了下来,“什么屁事,快说。”

“禅院家的人好像要参加下个月在京都举行的医学交流会,看上去似乎在求医。”孔时雨晃晃手指,“你要不要问问你的那个小医生,别碰上了。”

“……”甚尔沉默半晌,下车关门。

“无聊。”

哪有这么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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