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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走上二楼的时候,甚尔和介人正好一起从书房里出来。
见两人有话要谈,介人体谅地先行一步,临走前对晓说道:“这次场地出了问题,是我们这里全责,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晓自然连连摆手,她觉得反正自己也没有受伤,以他们的交情不至于这么严肃。
介人走后,甚尔对晓轻描淡写的态度很不满,“既然他自己御下不严,出了问题,理应赔偿你。”
“也没有说就不让他们负责,只是……这不是意外嘛。”晓见甚尔还是一脸不高兴,干脆转移话题,“爸爸给我打电话了。”
甚尔神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焦躁,“他说什么了?”
晓在这一瞬间,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那天她与甚尔通着电话回家,甚尔突然让她把电话给她爸爸时,似乎也曾出现过。
“爸爸说之后会有人来找我,让我不要跟他们走,跟在你的身边。”晓定定地看着甚尔的脸,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不动声色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听完晓的话,甚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让你跟着我?”
见甚尔这个反应,晓却误会了,心想他果然也瞒着她什么,面上不由就露出了几分被瞒在鼓里的不高兴,“甚尔,我们能谈谈吗?”
听到这句话,甚尔呼吸一滞,半晌后,冷硬地点了点头。
“好。”
向结衣借用了一下花园里的小亭子,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去。
甚尔从没有觉得有一条路会让他走得如此艰难。
他并不知道总监部内部的事宜,但他认出了禅院家那人手上拿着的铃铛。
那是家族里的咒具,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发动条件,但是他知道那个东西是用来寻人的。
而按当时的状况,他们要寻的人显然就是晓。
他不可能让禅院家带走她,可他也不愿意让晓因此而流浪——整个日本都或多或少有他们的触角。
所以他才用禅院家的情报与介人做了交易,而本就因为场地事故对晓理亏的花宫家,再加上掌权人夫妇与晓之间的情谊,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想要与一个势力对抗,就必须要存在另一个势力,即使这份势力不属于咒术界。
不,不如说,幸好不属于咒术界。
甚尔垂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晓,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她乌黑的短发上方有个小小的漩涡,往常他每次看到时都觉得那里像珍珠一样可爱,此时却只觉得那是一个黑洞,把他身上所有温度都卷走了。
她的命应该是极好的,她有爱他的父亲,爱她的朋友,事业欣欣向荣,能力受人尊敬,就算是遇到了这样即将身不由己的情况,也有势力庞大的家族愿意为她抵挡风雨,给她留下后路。
然而自从遇到他以后,她似乎总是在遭遇不幸,如今更是被禅院家盯上,不知道想
要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谦和的预言仿佛魔咒(),??し???葶?睭?顟詟?
?????()?[()]『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你是天生无咒之人,若你造了孽,无处可去的诅咒,只会降临在你身边人的身上。」
可与此同时,孔时雨的声音也穿插其中。
「……你是诅咒的绝缘体,只要你想,多强大的诅咒你都能够隔绝,多悠久的因果你都能改变,懂了吗?」
那个时候,他下了赌注。
可如今,他在想,难道,他又输了?
也是,不然为何在接了谦和的电话之后,晓的脸色会变得那么奇怪?
已经习惯了被命运的赌局抛下,可这一次,甚尔却发现自己无法再漠然以待。
不知甚尔经过了怎样的煎熬,晓走进小亭子里,示意甚尔在对面坐下。
这场景,更像是审判现场了。
甚尔不安却佯装镇定地把右手手臂撑开挂在椅背上,摆出一副不堪在意的模样,脸上面无表情,沉默地等待着晓开口。
若是结衣在这里,估计会以为甚尔摆开这个架势,是要给晓好看呢。
但晓不这么觉得,她看甚尔坐得那么远,又往旁边挪了挪,直接钻进甚尔的手臂下方,贴着他坐了下来。
甚尔身体一僵。
晓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跟这次的事有关吗?”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甚尔生硬地回答。
晓一愣,“知道什么?”
“你父亲应该都告诉你了吧。”甚尔闭眼,破罐子破摔,“那个人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没能力,没骨气,没未来。我的命运在出生就决定了,我生来就是个烂人,我活该如此。”
甚尔撇开脸,不看晓的表情,“我让你受到了侮辱,跟着我,你只是会是‘废物的女朋友’,惹得一身脏,什么都……”
“你在说什么呢!”
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呵斥,下一秒一双略有些冰凉的手伸了过来,夹住他的脸颊两旁,硬生生地把他的脸掰了过去。
甚尔下意识地睁开眼,待看清面前之人的表情之后,心头顿时一慌,不由地就想要向后仰,但当他感觉到脸上的手正在向内使力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地乖乖顺着低下了头。
晓的脸色是甚尔从未见过的难看,她瞪着一双碧绿色的双眼,仿佛一只气急了的松鼠,咬牙切齿地一头冲到野狼的肚子底下,张牙舞爪地咆哮。
吓得野狼连忙把爪子收了起来。
“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甚尔竟然感觉自己的指尖开始发凉。
威名四野的天与暴君,现在一动都不敢动。
“我……”他噎住了。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刚刚还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那份颓废与自厌,仿佛在一瞬间被这双瞳眸中的火光
()烧得一干二净。
甚尔见过晓生气的样子,闷着头,皱着鼻子,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烧开了水的烧水壶。
但他从没见过晓冷着脸的模样。
他知道晓很弱小,柔软的手捏起来好像没有骨头,如果不小心对待,就会像脆弱的玻璃一样,很容易就碎了。
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也没少经历,对死亡的恐惧,只会激起他更强大的战意。
但他现在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从心头涌上来的情绪,像是恐惧,又似乎完全相反。
是什么?甚尔望着晓,呆愣住的瞬间,竟然开始走神。
“你觉得我被羞辱了,是因为你自己是个废物是吗?”晓一字一顿地说道,“甚尔,只有当你认为自己是废物的时候,我才会受辱。”
“什么?”甚尔一下没反应过来。
晓深吸了一口气。
“你觉得那句‘下等人’让我受辱了,对吧。”晓的目光直直看进甚尔的眼底,“不,你以为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当时在想‘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甚尔霎时懵住了。
晓很少会说这么粗俗的话。
“但是如果你真的认为你自己是一个废物……”晓眼中的火苗渐渐弱了下去,“我才会是‘废物的女朋友’。”
“能让我受辱的不是一句话,甚尔,而是你怎么想。”
“你觉得我应该是‘废物的女朋友’吗?”晓轻声道。
甚尔脑海中忽然轰的一声,“不,你不是,所以你应该离开我……”
晓突然伸手扯了扯甚尔的耳朵。
甚尔顿时嘶了一声。
“你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不好?”晓真想晃晃甚尔的脑袋,“你总是贬低自己,你总是讨厌自己……你就不能想想我吗?”
“我,讨厌自己?”甚尔哑然。
“你就是!”晓生气地撑起身子,愤愤地把甚尔的脸蛋当团子搓,“我知道禅院家对你做了什么了。”
“他们就是见不得你高兴,你高兴他们就不高兴,所以也要让你不高兴。”
“笨蛋!”晓恨铁不成钢,“你被嫉妒了啊!”
甚尔怔住了,“你说什么?”
他?被嫉妒?
怎么可能!一个天生没有咒力的人,一个没有咒具就连最弱小的蝇头都无法解决的人,怎么会让那群天之骄子嫉妒?
眼见着甚尔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晓松开他的脸,“你听着甚尔。”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你,你超帅!”
“……”
“你又勇敢又坚强。”晓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
“你很强大。”晓眼神开始躲闪。
“……”
“最重要的是……”她眼睛一闭,突然凑上前去,在甚尔的脸上亲了一口。
软绵绵的,像一朵云彩悄然拂过。
甚尔觉得自己要炸了。
“我,我很喜欢你。”
少女的脸颊红彤彤的,仿佛已经熟透了的苹果,只等着人采摘。
于是甚尔再也无法忍受,把她摘了下来。
他伸手抓住晓的手臂,低下头。
胸口滚烫得好像装满了岩浆,胃里充实得好像塞满了整个世界。
他妈的,他可是有整个世界的人!
就在这一瞬间,甚尔忽然发现他已经无法理解过去的自己了。
果然脑子有问题!
晓晕乎乎地被放开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手上好像被塞进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全身发软,晓只能无力地靠在甚尔的怀里,一脸茫然地问道。
甚尔眼睛从未有过的明亮,双手紧紧将晓圈在怀里,仿佛发现了食物的饿狼,只想要一口将其吞下肚。
但他不行,因为食物还瞪着双无辜的眼睛,依赖地看着自己。
“我租了一个新的房子,足够两个人住。”他努力冷静道。
晓闻言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声。
“这是另一把钥匙。”似乎犹觉得不够,甚尔又补了一句,“里面有花园,你可以种花。”
“我们同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