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各怀心事的假新婚夫妻,面对聊不下去的天,只得再次陷入沉默。雪蕊朝向外侧翻了个身,看着地上那个背对她而卧的杨成戢。
他竟然比雪蕊还要紧张,保持挺直的身体显得拘谨和僵硬,虽然在黑暗中,却依稀可见。
“你很紧张吗?”雪蕊问道。
“我,我是第一次和女孩子共处一室,有些紧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僭越的。”杨成戢没想到雪蕊能看出来自己的紧张,只得如实回答。
“你别老把这些放在嘴上,知道的明白你是在承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里就一直有那个想法呢。”雪蕊想打破一下这种紧张的气氛,故意开玩笑的说。
“姑娘不要误会,我心里全是对你的敬重,绝对没有一丝非分之想。”杨成戢见她这么一说,更是紧张。
“好了。和你开玩笑的都看不出来?你这人呀,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太过于较真。”的确,在雪蕊的眼里,这个杨成戢家境好,有一座那么大的庄园,仆人无数。
而且刚才熄灯前也见到了他的样子,身高一米八多,长相虽没有千纵突出。但他的气质很好,属于那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类型。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子,别说是那个时代,想必在当代,也是非常抢手,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排队想要嫁给他。
谁曾想那个幸运的莫玲玉却又是那么的苦命,还没有出嫁就得了重病,不幸就香消玉殒了。
她对杨成戢充满了同情,阴阳相隔,这可比失恋要痛苦的多。
“少庄主,莫小姐她,长得好看吗?”雪蕊本想安慰她几句,没想到出口而出竟然是问起了莫玲玉的样貌。
“我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长得挺好看的。”杨成戢僵硬的身体,稍微动了动,回答道。
“你没有见过她?怎么可能啊,这瑞清城又不远,你们都有婚约的,怎么可能没见过面呢?”雪蕊对他的回答有些质疑,既然莫家和杨家的关系不错,两家生意上来往不断。
而且据说莫家经营的茶庄进货,大都是来自华风庄园,肯定会有一些碰面的机会,而他竟然说两个人没有见过?
“真的没有见过。这其中的缘由不好跟姑娘说,以后等你到了主上的属地,自然就能明白了。”杨成戢只得这么给雪蕊解释。
果然和千纵有关系,从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她再也不能把那个千纵当成伪娘看待。说不定,他会比那个石皓还要强悍一些。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能勉强你。我就是觉得,莫小姐刚去世,你就要被强迫和我假成亲,这会不会让你心里更加难受?就算你不表现出来,我也觉得心里挺过意不去的。”雪蕊并不再追问原因,再次表达了因为自己,给他带来麻烦的歉意。
“姑娘不要多想,成戢还好,只是觉得此刻最难过的应该是莫家。既然姑娘是以莫小姐的名义嫁过来的,以后我定会把他们当成岳父母,多加走动的。”杨成戢说完这些话,让雪蕊顿时增加了钦佩之情。
按理说,莫玲玉是在出嫁前生病死的,杨成戢以后没有责任和义务去做这些。就算他把莫家当成陌生人,重新择偶婚配,也没有人能说出个什么来。
而此时,他竟然主动提出来要照顾莫家二老,语气严肃,并不像是随口搪塞之词。这样的男儿,应该就是女人最想觅得的如意郎君吧。
“你没有见过莫小姐,是不是说明你父母,仆人都没有见过?”雪蕊心想,如果这样的话,这个莫玲玉倒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大家闺秀作风,每天闷在闺阁中秀秀鸳鸯的那种女子。
“是的。莫小姐从未来过华风庄园,而且最近五年来,也从未踏出过莫府。”杨成戢回答道。
“照这样看来的话,我假扮莫玲玉在你的庄园里走动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真没想到,莫小姐竟然还是那么一个奇特的人。”雪蕊对莫玲玉产生很大的好奇心,要不是她死了,真想拉着千纵去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奇女子,居然能闷在家里五年不出门?
“奇特的还有更多呢。据说她喜欢钻研医术,竟然经常让仆人们将无人认领的尸体带回府上。还养了十几条凶悍的恶狗,专门吃那些带回来的尸体。脾气还比较暴躁,莫府每个月都有失踪的奴隶,怀疑都被她给杀掉喂狗了。……”杨成戢竟然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莫玲玉的奇特之处,听下来倒像是一条条的罪状。
雪蕊顿时明白了,这个杨成戢并不乐意娶那个恶名昭昭的莫玲玉为妻,只不过两家都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碍于父母情面,才遵了这个媒妁之言罢了。
“但是,看着她的父母倒都是挺和善的呢。”雪蕊想起那两个可怜的老人,不禁唏嘘。
杨成戢不语,突然从地上的床铺上坐了起来说道:“既然姑娘此刻也睡不着,想必白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不妨去准备些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雪蕊也觉得肚子有些饿,这成亲折腾的,盖头都不能揭,哪有机会吃饱肚子。还算杨成戢想到了这些,要不然恐怕又要饿肚子到天亮。
只见杨成戢摸索着到了门口,回头不放心的嘱咐了雪蕊一句:“你安心在房间里等着,我去去便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暧昧温柔,就如同洞房夜的新郎嘱咐新娘那般,字字带情。
雪蕊知道,这都是说给门外暗处的那些耳朵听的。她倒也不在意,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坐到桌子旁边,等待新郎回来。
杨成戢刚走,门就被打开,一个黑影窜进来,然后迅速的将门关上。
雪蕊见他两手空空,说的是去准备酒菜的。这才出门就返回来,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不方便去拿了。
“算了,不方便的话,就先睡觉,等客人都走了,再去拿吧。”雪蕊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能责怪他,只得从桌子旁站起来,摸索着要回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