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盯着自己俞蘅也知道,他没有理会,每天除了天那些人唠嗑就是修炼,还抽空尝试了一下祈雨术。这要开坛做法的,他有符咒,其他的都没有。
得知他这个小道士有这样高远的志向,邻居们都挺热心的,这个搬来一个桌子,那个借了几个破碗,那个摸来一个香炉……其实他们也很好奇呢,这个自称才十二岁的小师傅,难道真的手头有货?要是真有,那对他们也是极好的事情,因此不麻烦的忙他们都愿意帮。
没有米,俞蘅摸着几张镇尸符去上山去,他被安排住在山腰,再上去才是李校尉那些人住的地方,听说住着不少军爷呢。
在外面等了很久,递进去的五张平安符才有消息,黄道长抽空看了看符纸,先赞了一声:“画得好!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得知符纸来历,他也没有问为何没有将人请上来,了然地说:“这符纸画得不错,给他换吧。”
李校尉就将符纸拿回来收好,黄松山上每天都有人在巡逻,这些符都得给他们戴上的。
回头俞蘅就收到了五两米,拿回去后他就开始琢磨祈雨术了。
李校尉也收到了消息,暂时仍在观望。
黄松山上多无趣啊!现在除了唠嗑还有别的戏目看,俞蘅的邻居们每天就爱看着他比划来比划去,能目不转睛看一天。
在不停地摸索试验,耗费大量引雷符之后,他们这片山头凭空一声雷响,“哎哟!”一个蹲在石凳上抽旱烟的老汉吓得掉下来,赶紧急溜溜地爬起来,此时第二声、第三声雷声也如约而至。
“打雷了!”
“看是那里!”
他们的头顶有黑云在集聚,越集越多越聚越厚,雷电在其中翻涌,昭示着不寻常的力量。
众人眼中俱是不可置信,直到一点两点,点点的雨水飘在他们脸上才猛然惊醒过来。一个孩子舔了舔嘴巴,欢喜地叫起来:“下雨啦!下雨啦!”
“真的下雨啦!”
俞蘅抬头,任凭越发密集的雨水砸在自己身上,真凉爽啊。符咒勾动天地灵气,聚集四方水气,这种做法不能毫无禁忌地使用,这次成功之后,至少要再等七天了。
他大喊:“赶紧装水!”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赶紧嗷嗷叫着回自己的住所,也不拘东西是谁的了,只要是能装水全部拿出来,小孩子欢乐地脱衣服在雨幕里洗澡,欢声笑语萦绕着这片区域。
这里的动静也传到了其他地方,山腰住的人也很多,除了俞蘅住的这一片,别处也有,只是他没有接触过。那边也知道,东边山腰来了一个小道士,最近折腾着要祈雨呢,有人过来看过两次,没看出什么名堂就没有再来了,只有小孩子每天乱跑,倒是正好碰上了这场雨。
真的下雨了!
山腰上的其他居民也疯狂了,冲着跑过来,左右五十平的小地方,一下子挤满了人。
“别挤别挤盆掉了!”
李校尉站在山道上,看着雨神好像格外眷顾那片地方,独独就在那一处下雨,心中也强烈地波动起来。
还真是一个有真材实料的道士!他对旁边的人说:“去请黄道长过来,务必请过来。”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刻钟,换成成时分也就是半个小时。俞蘅有些不满意,打算以后要弄出持续时间更长的雨水才行。
其他人却已经将他视为神仙,几个老人家还跪下去拜他,口称:“仙人啊!”让他心里挺难受的,天降灾情,生存不易。
“大家都起来吧,我是道士,可不是仙人。”他将人扶起来,又说:“大家都接了不少水吧?不要直接喝对身体不好,煮沸了再喝。”
“是仙人!”
“听仙人的先别喝了!”一个妇人将孩子手里的碗抢过来,“娘帮你煮沸,你去——去没有下雨的那边捡些柴火回来。”
“知道啦娘,大黑我们一起去!”
七天之后,俞蘅再次祈雨,这一次他开坛做法的地方,是山腰居民开出来的地,杂乱的石头树枝全部没清理了出来,他们都是吃过苦的人,知道一滴雨水的珍稀之处,雨水贵如油!他们也想自己开垦,种一些耐旱的粮食来吃。
备受期待的雨水,如约下在了地里,足够滋润之后,其他人又拿着器具盛水。
在那之后,山上有人送下来发芽的番薯块给擅长农事的居民去侍弄,李校尉也再次找上俞蘅,对他表达了感谢。
“这对我也有好处,用不着谢我。”俞蘅笑:“谢谢大人提供的番薯块,等种上来给你送一些。”
在黄松山上的日子平稳地过去,俞蘅每隔七天就会祈雨一次,业务越来越熟练,如此过了两个月,开出来的几个番薯田都长势不错,俞蘅也被接纳到山顶上,得到了更好的食物和住宿,义务也简单,祈雨和画符。
“要维持这座山,需要的符纸太多了。”
俞蘅一一接受,得到了黄纸和朱砂,终于有条件可以自己实践画符了。刚开始的时候,画出来的质量都不太好,他也不好意思给李校尉他们用,于是藏起来,还是拿子兑换系统购买的符纸送出去。
慢慢的,他画的符纸进步了,某一天他夹杂了几张送出去,没人发现,再然后他用自己画的符纸交工,李校尉也没有来追差评,这让俞蘅很高兴,说明他的画符能力已经出师了。
在此期间,他也见到了山上的其他同道中人,比如黄道长及其一众同门弟子,一个自称法号容圆的大师和他的弟子们,还有一个同样也是云游道人的明鑫道长。接触得比较多的,就是黄道长了,对方亲自找他探讨过祈雨术,之后也偶有接触。
“我看陈道友修习的是青泷一派的道术?不不,也不全是,仿佛还有洛河一派的影子……”
俞蘅只能说:“我亦不知晓自己属于哪个派系,教导我的师傅自称云游散人,无门无派。”
黄道长摸摸胡子点头,没有再多问。这个小道友,施展的道术掌握的符咒,皆是中正之流,可看着又有一种生涩感,很明显没有经历过系统的教导,确实很符合云游道人的风格。
更深的交流就没有了。
很快,两年的时间过去,黄松山的情况却越来越差。首先,黄道长突然重病,护卫整座山的压力变大,其次,外面的尸气越发重了,黄松山就像沙漠里的绿洲,明晃晃地刺眼,僵尸活动越发往这里靠近,巡逻的人员数量不停增多。
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终于下雨了!
下雨持续六天后,俞蘅和黄道长他们都被这座山的老大,也就是李校尉的长官,也姓陈,被称为陈将军,请到议事厅开会。
黄道长的脸色特别差,俞蘅都怀疑他咳着咳着下一秒就会吐血,“黄道长,你可还好?”
“咳咳,尚可,多谢道友关心了。”
陈将军坐在主位,环视一周后说:“这场雨能下多久,各位能给个准数吗?”
“黄道长之前说过,认为这场旱灾是旱魃作祟,现如今降雨已有六天,莫不是旱魃已经被除去?”
黄道长咳嗽一声:“我已经掐算过,天机依旧混乱。”
容圆大师念了句佛号,摇头。
明鑫道长也摇头:“我不擅长推演一术,若黄师兄也不知,我更无从得知了。”
俞蘅:“……不知。”
他也很懵啊,请他来很奇怪的好吗?他难道还跟黄道长、容圆大师和明鑫道长地位相似?他应该和黄道长的弟子们处于同一等级的才对,这两年也没见自己怎么受重视啊,怎么今天将自己也请来了?
陈将军就沉默下来,过了几息后说:“劳烦各位了。”做出送客的手势。
俞蘅撑着伞走进雨幕里,明鑫道长追上来和他并列:“今日天气凉爽,陈道友是否有兴致一同赏雨品茶?”
“恭敬不如从命。”
随着明鑫道长来到对方的住所,明鑫道长和他一样独自住一间房,似乎自己改建过,在门外搭建一处竹亭,四周垂着竹帘,放着炉子和茶具,他坐在竹垫上,看着明鑫道长冲洗茶具。
他是第一次往明鑫道长的居所来,前面说过,这两年他在山上并没有出风头,每天循规蹈矩地,做好李校尉定下的画符任务后,就一直在自行修炼,没有放松过一天一秒。黄道长他们住的与他相隔远,没有交情更不可能突然去人家屋里做客。
“明鑫道友是有话和我说?直说就是。”他也不想浪费时间,本来学本地人说话文绉绉的,就让他不太习惯的。平时那些邻居还好交流一些,黄道长他们一开口,又含蓄又要引经据典,多谈几句他就受不了。
明鑫道长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笑着将茶具放好,一派仙风道骨的飘逸姿态。“今日风雨轻柔,正是赏景的好时候,平日里都忙,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对陈道长神交已久,难得有机会共饮,还请陈道长尝尝我的手艺,指出不足才好。”
“……”俞蘅手指夹着符纸,念着咒语往竹亭的竹竿上一贴,从竹帘底下钻进来的飘雨被无形的力量阻拦,往地面流去。“有些冷,明鑫道友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还要回去画符呢。”
风和雨都被隔绝在外,头发丝儿也重新贴服起来,不过那些亲近自然的气氛一下子就没了,明鑫道长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透着尴尬。
“也可,既然陈道友心急,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你是否觉得奇怪,为何今天你会出现在议事厅?”
“有何可好奇的?这黄松山上能拿得出手的人,不就咱们几个嘛。”
这句话把明鑫道长也噎了半死,打量俞蘅的脸色却见他一副“肯定是这样”的表情,心下十分无力。
这、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