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他有些心痛

凝双愤愤不平。楚云晚摇摇头，凝双虽然沉稳很多了，但是一遇到令人生气的事情还是会克制不住脾气。

“不怪他。这么些年，四殿下帮了我很多忙，这些恩情是没法磨灭的，还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即便现在被打了，都没资格说什么。”

楚云晚累了，觉得很无力。

凝双哭了。

楚云晚打趣道：“别哭了，要是眼泪落在伤口上，那可真是得疼了。”

凝双赶紧把泪水擦擦，“以后，和四殿下一刀两断吧！他的恩情，咱们承受不起。”

凝双倒很拎得清。是该一刀两断了。楚云晚可以不怪他，却也没法再若无其事地与墨子琰相处了。

他做他的皇子，她当她的宫女，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楚云晚的心很疼。

她已经对墨子琰动心了。

上完药，楚云晚便让凝双出去了，她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整理下情绪。

养伤期间，楚云晚再没有见过墨子琰，连墨子文也见不到。她一个人倒是难得安静了下来。

可是控制不住地，楚云晚怀有期盼。

她期盼着墨子琰会来找她，像从前那般，夜色中站在屋外的大树底下，或者是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把她带出去，对她解释。

然而并没有。

楚云晚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犯贱，别人都那样对她了，她居然还抱有希望，下意识地替墨子琰找借口。

感情这东西太可怕了，会把一个人变得不再像从前的自己，心甘情愿地犯贱。

楚云晚讨厌这样的自己。

伤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地走路了。她在凝双和汤圆儿面前尽量表现得自然些，不让她们看出她的心事，否则挺丢脸的。

当日楚云晚被打，血淋林地被送回来，司绣司很多人看见了。稍一打听，不难发现，处置楚云晚的不是别人正是四殿下，那个曾和楚云晚闹过流言蜚语的四皇子殿下。

一时间，各种闲言碎语都有。

有说当初的流言是假的，四殿下根本不喜欢楚云晚，不然也不会叫人打了她。有说楚云晚活该，被四殿下玩厌倦，嫌弃了。

嘴巴是一把厉害的刀子。

任楚云晚心再大也不可能丝毫不介意。

看吧，这就是和皇子牵扯不清的下场。得了好，人家说她狐媚子，会勾引人。得了不好，人家说她活该。总之，无论好与不好，最后的结果都是对她不利。

楚云晚硬逼着自己挥剑斩断对墨子琰的情意，但就在这时，墨子琰好死不死地出现了。

那是一个雨天。

楚云晚办完事从司衣司出来，打了把青色的油纸伞，绵绵细雨落在伞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她的裙摆有些湿了。

绕过一条宫道，转入小径。楚云晚无意间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玄色人影撑着伞站在那里，身形修长，被烟雨笼罩，略显朦胧。

有那么一瞬间，楚云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垂下眼睑，假装没看见墨子琰，带着旁人转身返回，去走大路。

本来是因为下着雨，想快点回司绣司才选择走小路的。现在楚云晚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宁可走大路，哪怕绕远。

楚云晚能假装，不代表墨子琰能对她视而不见。

“站住。”

富有磁性的声音隔了层层雨帘传递进楚云晚的耳朵。楚云晚晃神了，心跳加快。她还没有做好面对墨子琰的准备。她不想见他。

楚云晚脚步滞了一滞继续走。

别的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随楚云晚的步伐。

有人迟疑着唤道：“哎，楚掌绣……”四殿下好像叫我们站住。

四殿下的话不能不听的。

楚云晚没有办法，只得停下来。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一下下，好像踩在楚云晚的心尖上似的，令她整个人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她要怎么面对他？

“你们先下去吧！”

墨子琰对旁人说。

很快，小径上只剩下楚云晚和墨子琰两个人了。

“你打算一直这样背对我吗？”

该来的，逃也逃不掉。

楚云晚做了个深呼吸，安抚自己那颗不安的心，转身对墨子琰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礼数，“奴婢见过四殿下。”

行完礼后，楚云晚恭敬地退到旁边，视线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鞋面，给墨子琰让路。

她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路，让墨子琰先行。

“你一定要这样吗？”

他有些心痛。

那天打完楚云晚他就后悔了，怪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楚云晚胆敢不听他的话。

他对她那么好，只是对她提出一个不要去太傅府的要求都不肯遵守。为什么？文太傅和墨子翊来往甚密。楚云晚的行为无疑挑战了他的底线。

别的他可以纵容楚云晚，但背叛绝对不行！

“四殿下想让奴婢怎么做？”

楚云晚的语气不太好。她一个没克制住，就带了怨气，只是话已出口，来不及收回了。

“你还在怪我那天打了你？”

“奴婢不敢。殿下是皇子，奴婢做错事，理应惩罚。”

墨子琰一阵烦躁，他讨厌楚云晚用这样的口吻与他说话，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一句，“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文太傅是五弟的人，你不顾一切地跑出去，于背叛我有何两样？”

说到底，他还是在怪她？

楚云晚气笑了，抬头注视墨子琰，道：“背叛？殿下是不是误解了？其一，奴婢还不是殿下的私人物品，有权利决定自己去见什么人，和谁交好，有自己的判断。其二，柳夫人病逝，她的女儿文衿是奴婢的朋友，好朋友遭遇了人生的低谷，奴婢不该去陪陪她吗？”

“那么我呢？这么些年我对你够好了吧？你记着别人怎么就不记着我，替我想一想？叫你不要去太傅府，你偏要去，你这是在故意挑战我的底线你知不知道？”

墨子琰逼近楚云晚，伞上的雨水倾斜下来，淋湿了楚云晚的衣衫，透心地凉，使她恍然醒悟，明白了。

“也对，殿下您是皇子，即便这些年跟奴婢保持着朋友一样的关系，您到底是皇子，骨子里高高在上的心理从来没有降低过，是奴婢高攀了。奴婢司绣司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