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

“小子，你是藏不住的……”

“记住，我们这样的人是……”

……

“天煜，天煜，你小子发什么呆啊！”耳边传来一阵声音将李天煜从恍惚中惊醒。

“抱歉，走神了，呃，你刚才说什么？”李天煜看着蓝天枫，歉然道。

“你这小子……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看你走神？”蓝天枫的眼神略微带有一丝关切。

“没事，可能就是最近没休息好吧……”李天煜笑了笑，没有多说。

“唉，不是我说你，有些事呢，要节制……”蓝天枫挤眉弄眼的贼笑道。

“滚。”李天煜笑骂道。

“赶紧的，有事说事，不说我走了。”李天煜作势就要背起书包起身。

“别啊，别啊。”蓝天枫急忙摁住李天煜。

“咳，这不是要家长会了吗……你怎么办？”蓝天枫有些惆怅的道。

“我？我能怎么办？”李天煜疑惑的道。

“你前几天的统考考成了那个鬼样子，你真的不怕被骂？”

“说起来，你也是流弊啊。原本全级前五，全市前十五的成绩，这一次竟然跌到了全级第六十七了，全市排名更是离谱……”蓝天枫不由吐槽道。

“状态不好，状态不好……”李天煜倒是没怎么在意。

“你这退步退的，我告诉你啊，前两天我去老班办公室，看到他一直在看你的成绩那表情，啧啧，看样子，这一次家长会，是要找你和你家长谈话了……”蓝天枫说出了他的来意。

“你想想该怎么办吧……”

“兄弟我是帮不上你了。”蓝天枫愁眉苦脸的道，”兄弟我是自身难保啊，虽然成绩没怎么退步，但是卡在一百五十名这个位置死活上不去啊……”

“如果你肯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女人身上，那你的成绩肯定上的去。“李天煜一言揭开了事情的真相。

自家这个死党，他是最清楚的，智商很高，但是心思太过活跃，而且这两年到了青春期春心萌动的时候，对女人的关注略微有那么一点……

但是……

“你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女朋友吗？”李天煜吐槽道。

“我也是奇怪了，以你这个条件，只要你主动出击，大把的女生愿意投怀送抱，但是你这一直研究、一直都止步于跟我吹嘘但是却没有实际上手的地步。你不会是……”李天煜的眼神有点怀疑。

“不敢告白吧……”

“谁说的！”蓝天枫的声音瞬间拔高，但是随后他看到不少人的目光汇聚过来的时候，不由讪讪一笑。

“我只是不屑，不屑懂吗！”蓝天枫低吼道。

“真正的好男人都是等女人倒追的！”

李天煜无语的看着他，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你喜欢就好……”

照他这个样子，三十岁之前能脱单都是奇迹了。

脑回路是真的清奇。

“说你，说你，怎么说起我来了。”蓝天枫似是明白了李天煜眼中所蕴含的意思，有些恼羞成怒的道。

“我不担心啊，反正老班也见不到我家长。”李天煜无所谓的道。

“为什么？”蓝天枫愣了一下，随后他有些疑惑的道：“说起来，初中三年，高中分班以来也差不多两年了，这接近五年的时间，我好像的确很少见到你家里人的样子啊。”

他只记得李天煜家里面有个知性的阿姨，应该是他妈，还有一个老人家，不知道是他爷爷还是外公。

“嗯，我家的情况……有些特殊。”李天煜斟酌了一下用词。

“特殊？特殊到什么地步？我记得你母亲是在国外工作，那你父亲是干什么的？也在国外？”蓝天枫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父亲去世了。”李天煜淡然道。

“这……抱歉，我不该提的。”蓝天枫愣了一下，然后第一时间说道。

“没事，反正他走了也蛮多年了……”李天煜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那你母亲一个人在国外工作……”蓝天枫小心翼翼地道。

这种情况还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国内？

“哦，我妈啊……”李天煜挠了挠脑袋，“小时候，我妈在我爸去世之前就已经和他离婚了，后来她出国了，我跟我爸。”

“后来，她在国外又和人再婚了，还给我生了个小我三岁的妹妹……”

“哇……”蓝天枫捂脸，隐约露出的眼神中透露着同情。

看到他的样子，李天煜就明白他想到了什么了。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李天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我妈和我爸……算是和平分手吧，也不存在什么抛弃我的戏码，我妈和我的联系还蛮多的……”

“这几年也是我外公在带我。”

“你妈的那再婚对象对你不会……”蓝天枫也是有些迟疑的道。

“你不用那么小心，你不就是想问我的‘后爸‘有没有虐待我吗？”李天煜一眼就看出了蓝天枫的意图。

“嘛……怎么说呢？”李天煜似是追忆道。

“在我爸还没去世之前，我是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啦……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我十一岁那一年，我爸死后了。”

“当时我爸刚死，我的心情本来就很不好，然后我妈又带了这个男人回来，本来，虽然我虽然不怪我妈，但是，心里面总归是有些疙瘩，而且……”

李天煜叹了口气，“你也知道，那两年，我迷上了看小说。”

“嗯，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蓝天枫不解的道。

“关系大了。”

“小说里不是总是有些什么主角父母离异，然后又遭到继父、继母毒打的情节吗……”

“懂了。”蓝天枫秒懂。

“所以……”

“你跟他正面对上了？”蓝天枫紧张的道。

“当时，第一次在家里见面，我正在吃着雪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李天煜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问了他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问题。

“天气太热？”蓝天枫说道，这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

“这只是其中之一……”李天煜摇了摇头。

“最重要的原因，是另一个……”

“如果见了面，他哪怕有一点惹到我不满意，我会把我右手的雪糕直接杵他脸上。”

“哇！”蓝天枫一脸惊叹，表示你竟然是这样的李天煜。

“说了，当时还小而且心情很不好……”李天煜解释道。

蓝天枫表示，兄弟，懂的，懂的都懂。

他能够想象到，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看似面无表情的舔着雪糕，一边心里面却跃跃欲试，对着面前的一个陌生中年男子的脑门虎视眈眈。

“你懂个……算了。”李天煜懒得和他扯皮，继续说道：“你知道最后结果怎么样？”

“你朝他脸上砸了几根雪糕？”

“不，一根都没有。”李天煜的脸色有点怪异。

“怎么会？”蓝天枫的神色有些惊讶。

正常情况，就算那个继父再怎么样和善，以后和继子相处得再怎么好，但是，一开始都会有着不适应。

怎么会……

“事实如此。”李天煜说道。

“当时，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就算是我想吹毛求疵都做不到，哪怕是我故意挑衅，他都一直愿意让着我，搞得我硬生生连吃了三根雪糕，直接拉了一天的肚子……”

“噢……”蓝天枫有点囧。

想把雪糕杵人家脸上，但是，在吃了三条雪糕的时间里，硬是找不到机会，还把自己吃坏了肚子……

“至于之后……”

“那男人和我妈照顾我蛮久的，还不要求我叫他‘爸’，叫叔叔就行……”

“这个人还行。”蓝天枫点头道。

“之后还想带我去国外和他们一起生活……”

“嗯，这个正常。”蓝天枫也没有意外。

“而且，那个男人还跟我保证了，绝对会把我当亲生儿子对待……”

“切，这些话，谁都会说……”蓝天枫撇了撇嘴。

“他怕我不信，还当场找了律师，立了遗嘱，无需我付出任何东西，无需改性，无需叫他‘父亲’，以后甚至不用给他养老，他的遗产都会同等的分给我和我妹妹……”

“不是吧！”蓝天枫差点摔倒在地，有些傻眼。

我滴个乖乖，这哪是后爸啊，亲爹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他很有钱？”蓝天枫下意识道。

不会是遗产不多，所以才这么大方吧？

“嘛，还行吧……在国外有三套房产，都是大城市里的，占地都挺大，本身好像还是什么研究员，和我妈算是同事，工资都挺高的……”

“行吧，没事，你继续……”蓝天枫无力的道。

“说实话，当时我是很感动的啦……”李天煜的神色也有些温暖。

“我不再为难他，姑且算是接纳了他，但是我也说了，我不要他的遗产，也不用跟他去国外，我还是喜欢待在国内。”

“我也不算小了，我老爹那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一点遗产，够我用到成年了，而且，我妈也每个月都给我生活费……”

“然后呢……”蓝天枫好奇的道。

“然后……”李天煜的神色有些无奈，“那个家伙，竟然当晚就和我妈商量，能不能把工作调动一下，然后搬到国内来生活……”

“我哔……”蓝天枫终于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告诉我这是后爸？这真的不是亲爹？

“所以我和他的关系现在都还不错啦，完全没有很多继父继子之间的不融洽。”李天煜耸了耸肩道。

“哇，听你这么说了，连我都想……”蓝天枫回忆起自家老爹那凶猛的咆哮，不由有些羡慕的道。

“我靠。”李天煜吓了一跳。

你还真是一个戴孝子，蓝叔也没怎么着你啊，不就喜欢吼你几句，有点恨铁不成钢吗，你这就想……

“开个玩笑啦，我家老头子对我还是不错的啦……”蓝天枫摇了摇头道。

“那……他对你这么好，你没叫他一声‘爸’？”蓝天枫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李天煜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道：“没有。”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

李天煜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深沉的道：“如果我叫了他‘父亲’，我怕……有一天我会忘了我还有另外一个父亲……”

“而且啊……”

“我亲生父亲，他的心眼还是蛮小的，如果他在地下知道我叫了别人‘爸’，恐怕会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吧。”

“人都没了，生前做儿子的没能力给他享什么福，至少，他人都没了，我这个儿子也不能再让他在地下再生气了。”

一下子话题显得有些沉重，气氛也凝重了几分，两人陷入了沉默。

“诶，不对啊，那我之前见过的在你身边的那位老人家是……”蓝天枫突然想起了什么。

虽然好像这最近一年没怎么见到，但是，以前初中的时候，他还是好几次都见到李天煜身边有一位面色严肃的老人家。

那表情，总感觉和学校的教导主任似的，搞得他都不敢走上去和好友打招呼。

“那是我外公。“李天煜淡然说道。

父亲去世，母亲出国，选择留在国内的他只是个未成年人，所以哪怕自己再如何独立，终归需要有个人照顾。

所以他的外公就来照顾了他几年。

直到他十六岁，他才终于算是“独立“。

他挠了挠头。

倒也不是不想和老人家一起住什么的，只是他外公本身其实也挺忙的，为了照顾他，来到韶州这个小地方，其实一直都不太习惯，所以，在自己终于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之后，他就废了不少口水总算是让外公安心回去了。

虽然每隔一天都得发个视频汇报一下情况，外加检查家里卫生什么的……

“咳，好了，你回家吗？”不知过了多久，蓝天枫率先打破沉默道。

“回，当然回，如果不是你拉住我，我早回去了。”李天煜摇了摇头，神色也是恢复正常。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一件事。”蓝天枫突然道。

“你的右手……怎么缠起了绷带了？受伤了吗？”

“哦，你说这个啊……”李天煜低了低头，看着自己右手上缠绕着的那一层层有些泛黄的破旧绷带。

“我最近在练拳击，这个是保护手的。”李天煜笑了一下，然后做了几个拳击的姿势。

“但是你也不用整天戴着吧？而且，你要戴也戴两只手啊，你拳击不可能只练一只手吧？”蓝天枫挠了挠脑袋问道。

李天煜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不觉得这样帅吗？”

“你……你也被二刺螈毒害的不浅啊……”蓝天枫啧啧说道。

不像他，早就从中二毕业了。

“得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李天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行，我也得回去了。”蓝天枫也是说道。

“哦，对了。”蓝天枫突然叫道。

“你又怎么了？”李天煜捂了捂额头，有些无奈的道。

“忘了一件事，这段时间，你出门时注意一点哈。”蓝天枫的神色有些凝重的提醒道。

“怎么了？”

“你没看新闻吗？我们韶州又上电视了啊。”蓝天枫叹息道。

“咱们这地方，三线城市，十年不上一次电视，一上电视肯定就是出了大事，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次又是这样……”

“这段时间……就这两个星期，已经连续五个人失踪了啊……”蓝天枫说道。

“而且啊……”蓝天枫左右看了看，发现教室里不知不觉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但是他由然有些不放心，小跑两步，凑近李天煜的身边。

“有事说事，小白脸别挨那么近。”李天煜眼看蓝天枫要把那张白净的脸凑到自己身边，赶紧伸出手制止道。

“切，说我小白脸，你这张脸也没好到哪去……”蓝天枫悻悻的道。

李天煜不仅成绩处于全校顶尖层次，更兼长得够帅，而且家庭条件似是也不错，吃穿用度都不算差，性格也极好，在学校里妥妥的一个男神。

“行了，赶紧的，别浪费我时间。”李天煜皱眉道。

“行，我跟你说啊……”蓝天枫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子是警察局的，他正好在追踪这个案子，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了一点有关这个案子的事……”

“那五个人似乎都被找到了……”

“好事啊，怎么了，有问题？”李天煜一挑眉，问道。

“有，问题很大！”蓝天枫低声道。

“找到的那五个人，都已经死了！”

“而且，他们的死相都是一样的……”

“他们的血液都被吸干了，成了干尸！”

沉默了许久，李天煜突然笑道：“这个鬼故事不错，你可以拿这个去吓吓那些女生了。”

“诶，鬼故事？”蓝天枫傻眼了，他顿时急道：“我说的是真的！”

“行了。”李天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讲科学。”

“干尸……你以为是吸血鬼作案吗？”

“早点洗洗睡吧。”

“我说的真的是真的，我听我老爹说的……”蓝天枫有些悻悻的道，但是他的语气当中也充满了不确定。

毕竟，再怎么说，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些新一代的青年来说，的确是太不可思议了。

“总之，这段时间你注意别走偏僻的小路啊！”蓝天枫喊道。

李天煜摆了摆手，没有回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