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氏笑问:“不知无咎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娘。”沈宁走到屏风后面,正听到沈王氏这一番话,不由得羞的满面烧红,她身着粉白色的襦裙,梳着个利落又温婉的桃心髻,怀中抱着个暖炉,从屏风后走出来。
一见沈宁来,沈王氏笑着道:“这是高公子,快见见。”
沈宁转眸看向高怒,神情一滞。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手指冰凉的握起了拳头,这个男人,曾经下令要杀了她。
就是他,让她明白了人命有多贱。遑论他今日笑的多么温和,即便他化成灰,沈宁也忘不了。
“还不快见礼。”沈王氏推了推她。
沈宁秀眉微蹙,一双桃花美眸垂着,不敢看他,微微福身,道:“见过,高公子。”她的嗓音似乎都干哑了一般,冷漠的道。
“怎么这么失礼,给你请的女师都教了你甚,怎地还不如从前周全了。”沈王氏埋怨了一声。
沈宁倔强的道:“女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说着,转身离去。
“这是怎么了。”沈王氏再怎么不明白,也看得出沈宁对高怒的抗拒。
高怒讪笑,道:“伯母,无咎有一事相求。”
沈王氏微微醒转,转眸看向他,道:“什么求不求的,你可是我家小三的义兄,有事尽管开口就是了。”
高怒道:“无咎想要在汝宁府过年,可否借住家中几日?”
沈王氏一听这话,眼眸立马亮了起来:“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紧接着,她面露难色,道:“可是,咱们得回村里啊,若是回村,那便住不下了。”
沈康道:“娘,不如您与爹先回村里打点,我们几个先留在县里玩几日,待到除夕,我们一起回村守岁,然后再回县里来住。”
沈王氏点点头,这个高公子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人家到了家里,那就必须要热情招待才行,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几个孩子,但转念一想,若是没有大人在旁,或许宁娘就能与高怒多聊几句,或许能成也说不定呢。
这么一想,沈王氏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说着,转头看向沈成道:“东西装好了咱就走吧。”
沈康道:“无败,送爹娘回村,回来时捎二斤好酒。”
魏无败拱手道:“是,公子。”
高怒起身拱手道:“多有叨扰了。”
沈成道:“无需多礼,好不容易得空,你们几个孩子好好玩罢。”
送走了沈氏夫妻,几人又回到屋里来。
高怒略感歉意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昌笑道:“高大哥能来我们都很高兴,何来的麻烦,您只管安心住下吧。”
高怒眯着眼睛笑了笑,转而对沈康道:“你大姐她...”
沈康挠挠额头,道:“高大哥你和我二兄先喝茶,我去看看大姐。”
“好,好。”
其实这也不能怪高怒啊,当日那种情形,他为了不让南阳玉之事泄露出去,杀个把人算什么。在他眼里,沈宁不过是个皮囊生得美丽的平民百姓罢了。
可事到如今,他与沈康成为真正的结义兄弟,他也希望能够缓和自己与沈宁的误会,误会...暂且说是误会吧。
沈康来到沈宁的房门前,正巧赵婉兮出门来。
“公子。”赵婉兮颔首福身行礼。
沈康点了点头:“婉姐,你去作甚?”
赵婉兮略带担忧的看了看门里,道:“小姐哭了,我去弄条软巾来。”
“哦,好。”沈康走进门去,正看见沈宁伏在桌子上嘤嘤哭泣。
沈康这才知道,高怒已经成了沈宁心里的一个阴影。女人啊,柔弱而美丽,让人心疼。
沈康微微蹙眉走上前去,拍拍沈宁的肩膀,柔声道:“大姐,不要再难过了,当日之事,是各自立场不同,你别怪他。”
沈宁抽抽鼻子,抬眸看向他。一双桃花美眸氤氲着水汽,鼻尖微微泛红,看见她这美态,沈康才明白何谓“梨花带雨”。
沈宁道:“我并非是怪他,只是一见他就想起那日。如同烂泥,被人踩在脚下,轻薄,也是无能为力。我,我不想见他。对不住,小三。”
“沈宁!”
高怒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沈宁略有些诧异,讷讷道:“你,你做什么!”
高怒道:“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来见你一面,向你请罪。”他拱手行礼,道:“当日多有得罪,抱歉。”
沈宁自来温柔似水,即便心里不甘愿,听了他这一番话,也不好让人下不来台啊。她点了点头,回道:“高总旗,你能来说这一番话,实属不易。小女看得出,你与我家小三情谊深厚,我,虽无法原谅你当日罔顾人命的做法,但也不会阻拦你们的交往。”
如此,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高怒虽然还想说,却又明白,覆水难收,他说什么都是枉然。
他拱拱手,道:“抱歉。”
沈康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吩咐拿了软巾回来的赵婉兮,好生陪伴沈宁,自己则与高怒同去前院了。
正值冬日,精心修剪过的庭院里腊梅盛放,白雪红梅,好不风雅。
高怒、沈昌、沈康三人,坐在梅树下喝着温烫过的水酒,北风一吹,腊梅枝头的雪花伴着零星花瓣在半空中纷纷扬扬。
雪花落在酒杯中,带着清香。
沈昌道:“原来高大哥是习武之人啊,不瞒兄长,我才去了武学进学几个月,实在是武艺不精,不知可有何速成的法子提高武艺啊?”
高怒笑道:“学武哪有一朝一夕能成的。那都是实打实的功夫。”
沈昌略有些失望:“哎。”
高怒却又笑了:“不过,我这里有一套刀法,如若勤加练习,可以增进反应能力,并且威力不小。你若想学,这几日我就教给你吧。”
“太好了!”沈昌笑着站起身:“多谢高大哥。”
“别客气。”
沈康道:“我也想学学。”
高怒笑道:“你一个读书人,学甚的武,不怕被人揶揄?”
沈康笑道:“高大哥有所不知,小弟两位恩师皆是心学门人。”
“原来如此啊。”高怒点头笑笑,道:“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教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