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咬了咬唇,道:“我这就去府衙状告,你连害两条人命,看府尊大人如何决判!”
一听这话,徐大克可是怕了,绝对不能让她离开!他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就是这么一个念头,让他竟然站起来了。
蝶舞一见情势不好,夺门就逃,徐大克声嘶力竭举刀砍来。
“啊呀!”蝶舞惊叫一声,下意识的转头刺去,“噗呲”一声,铁剪子连尖末进了徐大克的股间,鲜血又一次喷溅出来,徐大克疼痛难忍,又是一声嚎叫,倒在地上,蝶舞惊慌失措的收回手来,将铁剪子也带了出来,只听“啪嗒”一声响,铁剪子掉在地上,蝶舞逃也似的跑出门去。
与她擦肩而过,是刚在集市被徐大麻子勒索打骂的小摊贩,蝶舞惊慌失措,不小心撞在了小贩身上,小贩鼻青脸肿,身上还不知受了多少伤,这一撞,疼的他龇牙咧嘴。
蝶舞头也不回的逃走,小贩回头看看她,青天白日里,这姑娘什么一身的血?没吭声,扶着药铺的门,便见到了满地打滚的呃徐大麻子。
徐大麻子嚎叫声凄厉哀惨:“救命啊!”
小贩抬眸一看药铺里一个人也没有,再一联想逃走的姑娘浑身是血,啐了一口:“呸!活该让人剪了命根子!活该你当太监!”
“你这个...”徐大麻子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疼的浑身战栗,听闻这样的话,怎么忍得住?
大骂道:“等我好了,让你全家鸡犬不宁!”
小贩眯了眯眼,眸中绽出一丝狠毒,走进药铺,捡起了地上的剪刀,转身关门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高大的药柜后面一双眼睛中盛满了惊恐,“噗噗”鲜血喷溅,过了不一会儿,一个相貌不起眼的小贩从药铺后门离去。
蝶舞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心里慌的不得了,明知道徐大克会派人来抓,却无处可去,只能回到赋花楼。
“老板回来啦!”小伙计热情的打着招呼。
蝶舞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扶着栏杆往楼上走,来到熟悉的门前,轻轻敲门。
曾光曦正与李时珍相谈甚欢,听闻敲门,便起身来开门。
蝶舞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一个个的血点子,身上的血迹晕染成一片,发丝散乱,抬眸看着曾光曦。
曾光曦诧异的看着她,下一瞬,蝶舞身子一软,倒在他身上,哀哀的喊了一声:“元晦......”
这一声软糯哀怜的喊声,将曾光曦的心都叫碎了,感觉告诉他,蝶舞出事了,他一把将她温软的身子拦腰抱住,垂眸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她,怜爱的低声问道:“你怎么了?”并将她拖进门来。
李时珍一看这情形,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傅姑娘伤了何处?让在下看看。”
蝶舞身子倒在曾光曦怀里,哭着道:“小芸,小芸被打死了,还有药铺的秦掌柜,秦掌柜也被打死了,我,我伤了人,我我没有办法,他要...我只能自保,我该怎么办...”
曾光曦一蹙眉,瞪着眼睛问道:“你说什么?小芸怎么了?你伤了谁?”
李时珍抬手斟茶,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到蝶舞面前,道:“喝点茶,慢慢说。”
傅蝶舞在凤阳府做生意多年,怎么会没听过徐大克这恶人的名号呢?她不怕他来找麻烦,可却怕他派人来暗地里捣乱,这赋花楼在明,他在暗,她怎么摆脱这恶人的纠缠呢?
自己断了他的命根子,他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的。
越是这样想,蝶舞的手越是颤抖,心里甚至有些恨自己,怎么就没直接将他杀死,也算是一了百了,心里是这样想,她也知道,一个生意人,惹上官非,这是很麻烦的。
蝶舞眼泪不止,却强撑着自己去拿茶杯,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被那肮脏的男人给奸污了,一想到小芸才十四岁,就被人打死,她又怕又恨,两只小手颤抖的不成样子。
曾光曦看在眼里痛在心中,抬手替她将茶端了起来,喂到她唇边。
蝶舞任由他喂着,眼泪顺着脸颊的弧线掉在曾光曦的手背上,这眼泪,烫的他心神直颤。
喝下这杯茶,蝶舞的心神渐渐安稳下来,她撑着自己的神志,从他怀中脱出,坐稳了身子,将这事的来龙去脉徐徐的讲了出来。
听蝶舞讲完了这些,曾光曦还没说什么,李时珍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一拍桌子,起身道:“岂有此理!凤阳府中都重地,竟然有这样的可恶至极的恶人如此猖狂!还有没有王法!”
曾光曦蹙蹙眉,安慰道:“蝶舞,别怕,你去换身衣裳,好好梳洗一番,我带你去府衙自首,那恶捕杀人在先,你伤他不过是自卫,咱们得替小芸讨回公道,万不能放过那恶捕!好歹我也是院试案首,我一定帮你到底。”
蝶舞抬眸看着他,她身着的烟粉襦裙血迹斑斑,身上别无配饰,却难掩佳人芳华之容,线条优美的颈项与清晰可见的锁骨是那么的曼丽,鸦黑的青丝叠层的散在肩头,未施粉黛的双颊若隐若现的红绯,如鲜花似的娇嫩可人,肤色白净柔亮,唇上含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曾光曦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认真的看过面前的这女子,往日他只知道她美得不可方物,今日才知,江柳愖口中的,“美人之美,美在骨”究竟是何意。
他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信任,不带一丝犹疑,全心全意的信任。
连曾光曦自己都打了么点儿问号的事,蝶舞却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蝶舞,这件事了了,你便嫁给我吧。”
蝶舞微微蹙眉道:“你怎生又提起此事了。”
曾光曦坦然一笑,道:“方才是我不对,分明求娶,却不肯用心,还说了那些混账话,你应了我吧,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我倾家荡产也都给你。”
蝶舞垂眸瞬间,道:“你哪来的家产可倾可荡,哎...”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他,重重的点头,道:“好。”
“好什么?”曾光曦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
蝶舞羞涩的垂下头,默不做声。
李时珍兴奋的拱手,道:“曾兄,傅姑娘应了你了,恭喜曾兄抱得美人归啊!”
蝶舞娇滴滴的垂头道:“我去换衣衫,再去府衙认罪,定要将那恶人绳之於法,我伤了人赔款还是坐牢,我认罚便是。”说完,一溜烟的跑出门去。
李时珍瞧着蝶舞的背影,不由得赞叹道:“曾兄好福气,能得如此洒脱义气的佳人在侧,真是人生大幸!”
曾光曦心中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多年的夙愿,他竟到了这时候经历这么多事情才看清楚,才讲明白,他多糊涂,险些就错过了蝶舞这样好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