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随后追出门来,一撩长袍,骂道:“你说我暗箭伤人,何以进门便伤了我的朋友?你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报上名来,我来请你们当家人断一断,看看是谁不懂规矩!”
张达做事不走脑子,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耳听着沈康句句讥讽嘲弄,不由得英雄气短,不知如何回答。
正当他思考之时,沈康提步上前,张达还以为沈康要再说教之时,沈康突然暴起,一拳打在张达胸口上。
张达没有防备,竟被他打了个正着。沈康扬唇低笑,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拳拳到肉。张达抬手去抓,可沈康摇身一转,便绕到了他身后去。
张达气恼的骂道:“滑不溜秋的贼小子,有胆的,你别躲!”
沈康笑道:“狗屁!我不躲,等你来打我么?”
张达此时确认,这小子定然早就看清自己是谁,他就是故意的,如此一来,心中更加气闷,大步一跨,伸手一抓,眼看着便抓到了沈康的衣角,谁知,他竟然一弯腰,一迈步,直接来到了张达面前。
沈康抬手那么一扔,只听“啪嗒”一声闷响,张达下身如同电击一般的剧痛。他下意识的捂住命根,颤颤巍巍的指着沈康:“你,你,你......”
沈康转眼之间退到了离他老远之处,笑眯眯的道:“英雄一定不是贪财之辈,一会儿,那二两银子可别忘了还我。”
张达低头一看,地上乌银色微微反光,才知,刚才打他的东西,是这二两银子。
张达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转身往西厢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喊:“我的刀呢!我的刀呢!把我的刀拿来!我要宰了这个小子!”
沈康缩缩脖子,委委屈屈的喊道:“草将军!二当家!有人要杀我!”
曹立和敬荣再也藏不下去,赶紧出来打圆场。
二人走出门来,像是刚刚发现院子中发生的一切似的,这时候,张达已经提刀走出门来,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朝沈康而来。
敬荣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二哥别动气!”然后低声道:“就试到这儿吧。”
张达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不是与沈康打架的,他原本只是要试试他的功夫而已。
曹立白牙亮闪闪,咧着嘴,手臂大在沈康肩膀上,笑着将他迎到张达面前,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老张往素就喜欢和老二戏谑一番,没想到开门的却是江公子,如此才冒犯了你,江公子可别放在心上。”
沈康如梦初醒般的看着张达,支支吾吾的,带着歉意,道:“竟,竟然是二当家!啊呀!真是冒犯了,小子有罪,小子有罪,您,您打我两拳,出出气吧!”
张达气刚消了几分,一下子又被沈康激怒,抬手便要打他。
沈康接着道:“只是方才您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大了我的朋友,小子不知是您,还以为是哪路宵小之辈,前来滋事的,这才错手...”
敬荣拉住张达抬起的胳膊,曹立笑着道:“这就是一场误会,江公子不计较便是了,老张也有不对之处,哪能怪罪您呢。”
沈康眯着眼睛笑了笑,道:“咦?方才听你们在喝酒谈天,恰巧小子今日也是酒性大发,草将军能否...赏口酒喝?”
曹立拉着沈康道:“江公子想喝酒,哪里还用得着讨?快进屋来,咱们好生聊聊。”
敬荣附和着笑道:“是啊,能与三联帮帮主同桌而饮,荣幸之至啊。”
沈康微笑道:“几位先行,小子回屋理理仪容。”
曹立笑着答应,三人再次回到主屋。
沈康一手在前,一手负于身后,缓步畅快的回了屋。江柳愖低声骂道:“狗东西,敢打小爷,小爷定要他后悔打娘胎里蹦出来!”
沈康笑着道:“他们不过是派张达来试探的,我替你也讨回便宜了,别气了。”
江柳愖撇撇嘴道:“哼。”
往年他风光的时候,就是鹿鸣书院的一方霸王,现在可好,来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踩他两脚,最近挨打次数有点多,江公子有点郁闷。
曹立、敬荣和张达三人进了门,张达仍然气闷不已,憋着一口气坐下身来,问道:“怎么样?看出他的功夫是什么路数了么?”
敬荣抿唇笑着摇摇头,道:“看不出来。”
张达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无辜受连累,发出一声闷响,道:“这贼小子,想泥鳅似的,滑不留手,也难怪你们看不出他的功夫来自何门。”
曹立抿了一口酒,道:“他是故意的。”
敬荣笑着道:“他恐怕早已看出咱们的用意了,故意不使出真功夫来,只是缠斗着老张。”
张达一咬牙,道:“我就知道...”
曹立问道:“依你之见,他这是什么意思?”
敬荣笑笑,回答道:“大当家不是都听见了他的话么?他话里话外,都是说咱们出事不够光明磊落,不懂江湖规矩,那不是骂老张,是拎着咱们三个一块骂了。”
张达发了狠,起身道:“我去宰了那小子,一了百了。”
“哈哈。”曹立点点头道:“倒是有趣。”他抬手拉着张达道:“你坐下,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依我看,这位江帮主说的的确没错,试探一事本就是咱们临时起意,是咱们不对,待会儿他过来喝酒,咱们再看看。”
正在此时,沈康如同算准了时候一般,敲响了门,隔门带着笑意问道:“草将军?二当家,三当家?小子来了。”
曹立起身,亲自开门,将他迎进门来,笑问道:“江公子,沈公子怎么没一块儿过来?”
沈康笑道:“他素爱读书,方才与张三大哥和楚五大哥要了草纸,正在练字呢。”
“原来如此啊。”曹立与他分别坐下,敬荣为四人分别斟酒。
沈康举起酒杯,道:“小子初来贵宝地,得罪之处,还请几位当家莫要放在心上,这一杯酒,算是小弟借花献佛,请三位大哥多多照顾。”
曹立笑着道:“江兄弟太客气了。”
敬荣与张达一同举杯,将这杯酒喝了下去。
酒水通喉而过,沈康“啪嗒”一声,轻轻的将酒杯搁下,然后扫视三人一眼,目光带着笑意,道:“三位有什么想问的,请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