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极其不要脸的一幕发生了:森下商会不甘心自己的利益受损,反告人丹是假货?
一审败诉。
因为就连森下商会也清楚,人丹的功效确实要比仁丹要强,功效还多,只过嘴硬不承认罢了。
森下商又转告人丹商标侵权。
他们辩称“人”和“仁”这两个字,表达的是同一种意思。
简直能笑掉全中国人的大牙。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
笑过之余,剩下的便是满满的悲哀。
哪家政府的司法机构其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谁也不敢判定日本人才是侵权的那一个。
这一场官司,一打就是近二十年。
从清末打到了北洋,又从北洋打到了民国。
直到二七年的时候,北京最高法院机关作出终审判决,判定“人丹”与“仁丹”两药各不相干,可以同时在市场上销售。
这其实已经是偏向日本人了。
黄老板为了打官司,前后花了十数万两白银,却也让人丹之名传遍天下。
没出几年,日本人的仁丹就丢了大半个中国的市场,也就是靠着超强的出口能力,霸占着东南亚市场。
既便如此,森下商会只靠着仁丹,用三十年的时间,从一个家庭作坊,发展到了全日本一流商会之一。
方不为甚至记得,七八十年之后,森下依旧是日本的一流财伐之一,名字甚至改成了:森下仁丹株式会社!
这都是后话。
什么和日本没有瓜葛,什么一直保持中立立场,对中国充满同情心……
全是狗屁。
这到底是宋家拿来糊弄自己的,还是连他们也不知道森下商会的底细,被日本人骗了?
森下商会的创始人森下博,不但是日本军人,还是坚定的jun国主义份子。
不说仁丹,方不为还想不起来。
抗战开始后,森下商会一直是日本各谍报部门的急先锋。
不管大小,只要是在华是谍机构,每家都有间谍潜伏在森下商会中,利用仁丹推销员的身份,刺探中国的军情,地形,社会,舆情……
只要是对日本有利的,全部在他们的调查范围之内。
说个最典型的。
为了和人丹抢夺市场,森下商会无所不用其极,最直接的便是打广告。
大一点的城市就不用说了,就连一些农村,竟然都贴有仁丹的广告。
就是利用张贴广告,推销药品的机会,日谍份子和汉奸不遗余力的搜集着所有可能会用到的情报。
除此外,贴满大街小巷的广告也藏有玄机。
广靠上面是一个留有八子胡,戴着船形帽的男子,而玄机就在男子的八子胡上。
当两撇胡子角微微向上翘时.说明此路通行无阻;当胡子左角下垂,说明左拐弯不通,应向右转;当胡子右角下垂时,说明右拐弯不通,应向左转;当胡子两角都下垂时,则说明此路不通。
全面抗战之前,这只是用来给搜集情报的让谍指路的,但抗战开始,就成了日军用来指引军事行动的路标。
巷战发生,日军根本不用侦察,就能知道每条街,每条巷子内的地形,打起仗来自然无往而不利。
但中国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过这个玄机,直到日本战败投降后,日本军方才公开了这一秘密。
试想,这样一个时时事事都在为是军提供便利的日本商会,怎么可能会同情中国人,更甚至是站在偏向中国的一方?
委员长,宋部长,还有相关的一些大佬的脑子难道被驴踢过?
方不为面无表情的呵呵了两声。
林顾问看不到方不为脸上的表情,就连林二也没发现方不为方不为空着的那只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用猜了。
前田和那个翻译要是没问题,方不为敢把名字倒过来写。
至于来拜访端纳,到底是因为蒋建丰遇刺一案,还是为了端纳,更或是为了刺探菲律宾的情报,还有待查证。
不管是哪一种,他们的主要目标都只会是端纳。
前田也不可能如他自己说的,今天就会离开苏州。
想到这里,方不为心里又是一跳。
遭了!
前田故意露出他要去南京的口风,会不会是在试探,看他拜访端纳的行为,会不会引起什么人的关注?
林顾问的手下勇则勇了,脑子应该也有,但和专业的间谍特务比起来,根本不是对手,一个不慎,就会暴露。
方不为心中焦急,但脸上却丝毫不显。
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装出一丝原来如此的表情,有些懊悔的说道:“原来日本人中也有好人……”
这句话说出来,方不为都有点想吐的感觉,他还得继续往下说:“能得到森下商会这样有情怀的商会支持,确实是我们的幸事……看来是我太敏感了……”
听到方不为这样说,不管是电话对面的林顾问,还是站在方不为身边的林二,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
“林顾问,是我莽撞了,实在对不起……”方不为万分真诚的认着错,“还请你立即追回追踪前田助理的手下,以免让前田助理发现后,对我们产生误会……”
林顾问和林二早就是这样认为的,听方不为这样说,自然是万分欣喜。
林顾问当即派出了人员,去通知追踪前田的人马上回来。
时间没过去几分钟,方不为估计林顾问之前派出去的人即便跟上了前田,也应该还没有暴露。
挂断了电话,方不为并没有急着直走,而是坐了下来。
一是付会中还没有回电话,二则是方不为心里还有个疑点,暂时没办法想通。
如自己猜想,如果前田是为了刺杀案而来,那个翻译又是怎么回事?
前田要是日本间谍的话,这么大的破绽,除非他眼瞎了,才会看不到。
如果他不是为刺杀案而来,那就只能是巧合了。
但这也巧的太过份了一点了!
一丝熟悉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怎么和曲老板在鄞县及苏州的行径有些相像?
一样的粗糙,一样的没有章法,在方不为看来,甚至有些儿戏的感觉?
难道这个前田和翻译,特么的根本就不是间谍,而是和曲老板一样,是蒋建丰组织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