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百兽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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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廷对心茶越来越钦佩，这位皇叔有广度有深度，而他的兴趣更是五花八门，说他学富五车都是贬低他，学富五车的人懂的不过是些权谋算术，心茶所涉猎的何止五车，只要是书，他拿来便看，偏偏心茶又天赋过人，一目十行经眼不忘！

东国皇宫的藏书阁心茶早已看了个遍，他便让自己的府卫去民间搜书，结果被他结识了不离大陆最大的书商财滚滚，财滚滚孝敬了心茶一本《不离奇物录》让他高兴了几天，但几天后心茶就不高兴了，不仅不高兴还很生气，原来他发现书是假的！

《不离奇物录》由无壁散人编纂，仅刊印十本，其中七本被无壁散人送给了好友，三本散入不离大陆的民间，心茶做梦都想得到一本。可财滚滚给他的那本内容乱七八糟，错漏百出，心茶是有底子的，《不离奇物录》中提到的事物在其它的书中也有相关记载，他越看越发觉手上的这本记录不实，加上青廷提起过《不离奇物录》后几页有曲熊《云上仙》的曲谱，这本压根就没有，因此气的连夜带着府卫去找财滚滚算帐。

财滚滚却说公主原沣下令不准雪国的书流入东国，无壁散人是雪国人，《不离奇物录》在民间又供不应求，他便请人代写了一本，署名无璧散人，是璧玉的璧，而非墙壁的壁。心茶一看，果然壁字不同，气的将财滚滚给狠狠打了一顿。原来财滚滚以为这位心王府的世子左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哪会真看书，不过是摆上一本在书房中充门面好看而已，没想人家有的是真才实学。

“皇叔，我听母亲说，雪国无壁岛上有一百八十八座藏书阁，一座藏书阁十层高，里头的书一辈子都看不完，等姑姑死了，我陪你去，别说《不离奇物录》，你想看什么书都有，还能见到无壁散人！”

心茶道：“好侄子！……问题是皇姐什么时候死呢！”

青廷安慰道：“总会死的，我相信她会死在咱俩前头！”

心茶大笑：“我也相信！”

此时，不远处只剩几节大沙虱蛇的尸体，小沙虱蛇集体消失，沙滩上恢复平静，

心茶将青廷一推：“沙虱蛇是你杀的，去割皮吧。”

既然决定留下，青廷提着刀走过去割下了大沙虱蛇头上的一层蛇皮，又觉得八爪毯狐的皮子五彩斑斓甚是好看，顺手捡了回去，并问心茶：“毯狐的攻击力不弱，怎么就被沙虱蛇给吸光了血？”

心茶道：“小沙虱蛇的毒能麻痹神经，被咬之后不痛不痒，这些毯狐可谓死的毫无知觉，公主府的府医狼三有之所以名气那么大，正是提炼了沙虱蛇的毒用在手术上，让人感觉不到疼痛。你肯定不知道，原麟就养过一条沙虱蛇，最后竟养到了水桶那么粗！不过然后就死了，你猜那蛇是怎么死的？”

青廷哪知道，“别卖关子了，你就说吧。”

“被爻辽给偷偷宰了，还取了半斤蛇毒！”

“云国的爻辽大医！我听说他上次去了你们心王府，与皇叔你相见恨晚，难道……是你告诉爻辽公主府有沙虱蛇？”

“不是我还有谁！我就爱看原麟这小子哭鼻子，他的蛇死了，整整伤心了半个月！不过这小子不是人，他竟然每日用活人供沙虱蛇吸血，毯狐你也看见了，一吸就干，那些活人最后都只剩一张皮一副白骨，你再猜，原麟又是怎么处理这些人皮和人骨的？”

青廷已经听的毛骨悚然，脸都是青的！朗朗都城，天子脚下，堂堂公主府内，竟然视人命如草芥！

见青廷不说话，心茶继续道：“人皮拿去喂狙鹫，骨头拿去喂芒犬，一点不浪费！”

“别说了！”青廷咬牙，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剥了毯狐的皮毛铺在石头上晾晒，又起身道，“还不晚，咱们再去杀几个兽！”

俩人绕着岛的外围转了一圈，竟不曾遇到一只野兽，又不敢冒然往林子里去，只好回到了海石林。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海面，心茶生了一堆火继续烤着先前没吃完的两只熊掌，方才绕岛寻兽，他随手采了一些香料，现在洒在熊掌上，顿时香气四溢。

“哞……”的一声，天空忽然窜下一头大鸟，那鸟双翅张开足有丈宽，鸟头很大，鸟嘴很长，似乎冲着心茶烤的熊掌而来。

“香吧！”心茶故意扬起手中的食物。

“哞……”大鸟表示赞同，见心茶没什么敌意，便落了下来，又往火堆边走了几步。

“可惜我要给你吃了，我就得饿肚子，不如咱们来个交易，”心茶一本正经的对大鸟道：“我把这个给你吃，然后我再把你杀了，你把你的肉给我吃！”

大鸟听心茶这么说，当然不乐意，一双鸟眼狠狠的瞪了心茶一眼，正要展翅飞走，忽瞥见旁边石头上有一根又肥又大的蘑菇，张嘴一啄便咽了下去。

青廷脑袋嗡的一声，他本想借着火堆炙干天芙菇上的水份，好利于储存，没想到却被这畜生给吃了！

青廷拔出刀就要去抓大鸟，可刚一起身，那鸟双翅一展便往岛中飞去。

“回来！”青廷在地上追着跑，母亲正等着这枚蘑菇，何况为了它，他跟心茶整整准备了四年，差点连命都搭上了，这破鸟竟然一张嘴就吞了！

“还我蘑菇！”青廷气的一刀往天上掷去。

没想到，这一刀竟真把大鸟给砸了下来，大鸟啪的一声直直的栽到沙滩上，身子抽搐着。

青廷跑过去捡起刀，取刀就去剖大鸟的肚子。

“你干嘛？”跟上来的心茶一脸的嫌弃，“别告诉皇叔你要剖胃取菇！本来长在死人嘴里就够恶心的，现在又要从死鸟……血是黑的……天芙菇有毒！”

青廷一看，果然鸟血成黑色，并且除了刚才他割开的那道口子，大鸟的身上再找不到任何其它的伤口，也就是说大鸟根本不是被他砸落，而是中毒坠落！

“皇姐煞费苦心啊，害不死你也要害死皇嫂！”心茶冷笑道。

青廷也不知是忧是喜，扔下大鸟垂头丧气的走回火堆，“这鸟怎么叫的像头牛！”

心茶道：“这叫牛鹏，叫声跟家养的牛一样，是很聪明乖巧的一种鸟，奇怪，牛鹏极少野生，一般都被人养做宠物，莫非岛上有人？”

“明天去林子里看看？”

“再说吧。”

吃完了烤熊掌，俩人歇了一下，又练了一会儿功，月亮便升的老高，青廷记起来今晚刚好十五，难怪月亮圆的像块银盘。

“你说姑父生前吃了什么，天芙菇竟然被养的这么毒！”青廷仍然念念在兹。

心茶道：“我哪知道，幸亏牛鹏替皇嫂吃了，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

青廷道：“我娘能识毒，就算不被牛鹏偷吃，我娘也不会用它泡酒的。”

“那倒是，皇嫂何等人物！可惜啊，皇嫂那么好的人，皇兄不知珍惜！对了，皇嫂现在还会躲起来哭吗？”

“就第一年哭过几回，现在早不哭了，我想她已经放下了吧，上次皇后不舒服，她还进宫给皇后看过病，皇后又来太子宫拜谢，俩人有说有笑的就跟姐妹一样。”

……

俩人一时睡不着，坐在高高的海石上聊天。心茶正打着哈欠要回去睡觉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轰隆之声，回头一看，只见成百上千的野兽绕岛奔腾，如发了狂一般。

“怎么回事？”青廷也看见了，俩人忙矮下身子，躲在海石后头往外窥看。

“不知道，别吱声，看看再说！”

清亮的月色下，那些野兽个个昂头促蹄，狮虎狼豹，猪獾熊狐莫不争先恐后，这只是一小部分青廷能认得出的，更多的的野兽连见也未见过，当然也叫不上名字。不仅地上热闹，连空中也盘旋着各种大鸟，兽鸣鸟叫，振聋发聩。

饶了一圈，又是一圈，似乎要跑个没完没了。

青廷和心茶蹲了半个时辰，那些野兽也没有歇下来的意思。

“发疯了？”青廷小声道。

心茶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不管了，困死了，我要睡觉。”

青廷也困，见那些野兽只是不停的绕着圈跑，而他俩的躲藏处又够隐秘，想必没什么危险，便钻进了石洞中准备入睡。

石洞里边心茶早垫了一层舒服的干草，又将毯狐的皮铺上，倒也舒服，只是那些野兽跑个不停，地面振动不已，俩人只能将就。

这一晚，青廷睡的很不稳，爬起来几次，每次都看见那些野兽仍在搏命的跑，心茶倒是睡的没心没肺，最后一次快到寅时野兽们才慢下来，然而他却见到了十分血腥的一幕，气力尚存的野兽撕咬着早已跑的精疲力竭的，被咬的也不反抗，顶多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惨叫便一命呜呼。

于是地面的振动声变成了野兽们的嚼肉声，血腥气扑面。青廷又爬回了洞中。

睡了一个多时辰，天亮了，青廷在一阵香喷喷的烤肉气味中醒来。

“还是兔子肉味道好点，野猪肉也不错，你要吃哪一块？都不想吃，你随便点，皇叔给你现烤！”心茶见青廷揉着鼻子爬出洞，他伸手往林子边上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