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连胜

一套普普通通的拳法，被楚凌施展的虎虎生威，刚开始壮汉还能勉强抵抗，可渐渐露出疲态，节节败退，双拳血肉模糊。

擂台下楚家子弟瞠目结舌，楚凌用的拳法他们都很熟悉，平时当作耍把式的拳法，竟然能有如此威力！

“台上凶残如洪荒猛兽的家伙，真的是楚凌吗？”很多人都心存疑问面面相觑，长久以来，废材的说法深入人心，一时间很难接受眼前的景象。

“轰！”

一道巨响把众人拉回现实，只见壮汉硕大身躯被撞飞出擂台，将碗口粗的木制护栏撞出一个大缺口。

“承让承让！”站在擂台中央的楚凌抱拳行礼，而台下早已如火山喷发般沸腾。

“赢了，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不会输！”楚湘用力握着拳头，兴高采烈冲进赌坊，很快提着两个储物袋出来，朝楚凌喊道：“哥，赢的金币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押下去。”楚凌淡淡说道，没有下台的意思。

受到的精神冲击太剧烈，短时间内没人向楚凌发起挑战，倒是有个身穿锦服的少年质疑道：“你真是楚凌？别是其他人假扮的吧！”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都起了疑心，暂时改变容貌并不难，易容术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楚凌没急着开口反驳，在掌心凝练出一股淡绿色冥力，淡然道：“还需要证明吗？”

所有质疑声都随之消失。

淡绿色冥力就是最好的证明，整个青云城独此一家，相貌可以改变，冥力属性却无法造假。

“轻轻松松就击败六星冥士，我不在这两年，难道这家伙有了什么了不得的际遇，咸鱼翻身啦？”竞技台附近的茶楼上，一身火红长裙的欧阳兰心倚在窗旁，双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一脸迷糊状喃喃自语。

在她对面的酒楼二层，楚雄和凌婉坐在窗户旁。

“我就说嘛，凌儿既然当众夸下海口，自然有一定把握，他不会打无把握之仗。”楚雄笑呵呵说道。

凌婉脸上的担忧并未因楚凌获胜而散去，满心忧虑说道：“竞技台太危险，赢得了一场，总不能场场都赢吧！”

“那可说不准，我已经让人去赌坊押了两万金币在凌儿身上，你要相信咱们儿子！”

凌婉哭笑不得，自己儿子在台上守擂台，当父亲的一点不担心就算了，居然还赌博下注。

至于沐亭云，此刻早已傻眼，呆愣愣站在原地，嘴里一个劲嘀咕：“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跟在身后的狗腿子见自家少爷和得失心疯一样，赶忙开解道：“少爷，楚凌这小子不过是一时幸运而已，刚才那个莽汉光有境界，却不懂得使用，否则一定不是现在的结局。”

“没错没错，那个壮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从始至终就只用了一种冥技，换一个上场，肯定把楚凌打的屁滚尿流！”其他跟班也跟着嚷嚷。

仿佛是找到合理解释，沐亭云又来了精神，咬牙道：“六星冥士不行，就找个七星冥士上去，本少就不信了，今天非让楚凌趴下不可！”

说完，对一个狗腿子招了招手，在其耳边叽里呱啦一通，狗腿子连连点头，而后钻出人群，往沐家方向跑去。

“楚海堂哥，楚凌堂哥竟然赢了一场，对手还是个炼体六星冥士！”一个身穿楚家服饰的少年兴冲冲跑到酒馆，向楚海楚拓等人汇报战况。

原以为楚凌会被打的很惨，同为楚家人，担心一起被嘲笑，楚海几人就没靠太近，而是在稍远的酒馆坐等，却不想等到了这个消息。

“赢了……竟然真赢了……”楚海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拿着空酒杯久久没放下。

“就算赢了，应该也很吃力吧。”楚拓盯着少年追问道。

“不吃力，一点不吃力，完全是楚凌堂哥单面压着对方打，前后不足一炷香功夫就轻松取胜！”少年虽然跟着楚拓等人混，话语中却充满了对楚凌的敬佩。

“楚凌说一个月至少要打满三场，估计还会继续，走，我们一去去看看！”楚海坐不住了，率先起身向竞技台走去，其余人紧随其后。

一群人靠近竞技场时，一名白衣少年正走上冥士境擂台，即将对楚凌发起挑战。

“哥，你说这场谁会赢？”楚拓在楚海耳边轻声问道。

后者摇了摇头，他已经明白，自己低估了楚凌，至于到底低估多少，他心里也没底。

“对了，把身上带的金币都拿到赌坊，押楚凌赢！”关键时刻，楚海心血来潮，做了个明智决定。

“全部押上？”楚拓问了一句。

“全部押上，一个金币都别留，大不了接下来一个月省吃俭用些！”楚海斩钉截铁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楚凌充满了信心，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原因，就是一种莫名的信任。

擂台上，白衣少年朝楚凌拱了拱手，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声音洪亮道：“在下云家云林，向楚兄讨教几招。”

楚凌眉头一扬，云家和沐家袁家并称青云城三大家族，没想到这么快就吸引了云家人。

“云兄有此雅兴，楚凌自当奉陪，请吧！”和上一场一样，楚凌做个了邀请姿势。

擂台下，不少人议论纷纷，论名气，云林无法和楚凌相提并论，但绝非无名之辈，即使放在云家，也是年轻一代佼佼者，而楚凌实力经过先前一战，已经得到证实，此战可谓是胜负难料。

“我们云家以剑法见长，要不楚兄也选一样冥器，否则在下即使侥幸获胜，也是胜之不武。”云林颇有君子风度提醒道。

云家剑法在青云城赫赫有名，楚凌早有耳闻，知道对方并非故意占便宜，摆了摆手道：“还是算了，我更习惯赤手空拳与人交手。”

“既然楚兄坚持，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云林双目微眯，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剑身寒光凛冽，稍微有点眼光，就能看出是件不错的冥器。

“剑翻千层浪！”口中一声轻喝，云林手中长剑化出无数剑影，层层叠叠如海浪般向楚凌席卷而去。

“云家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眼看就要被铺天盖地剑影包围，楚凌临危不惧，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已在五丈外，不偏不倚，正好躲开剑影攻击，原先所站之处，剑痕纵横交错，满目疮痍。

“此等程度的攻击，不知光凭肉身能否扛住……”楚凌瞥了一眼深达半寸的剑痕，内心暗自思忖。

当然，在没有绝对把握前，他不会傻到真用身体抵挡利剑。

赌坊二楼，一名中年人和一名少女目不转睛关注竞技场上变化，若有其他人在场，必定能一眼认出是云家当代家主云笑和女儿云霓裳。

“裳儿，我记得云林这孩子，似乎还未满十五岁吧？”云笑忽然对女儿问道。

云霓裳微微颔首，轻轻声细语道:“爹记得没错，再过三个月，云林堂哥才满十五岁。”

满意的点点头，云笑评价道:“云林自幼心性平稳，修炼不骄不躁，境界虽不算很高，却是一步一个脚印，根基牢固，不出意外，将来成就比多数家族子弟都要高。”

对于父亲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云霓裳未感到吃惊，而是笑道:“我也这么认为，云林堂哥尽管只有七星冥士境界，但真实战力比普通同境界修士高出一大截，对付楚凌之流实在是大材小用！”

然而云笑对她的观点并不认同，摇了摇头神色严肃道:“切不可再小看楚家这个废材灵体，楚家家主楚雄为人耿直，生的这个儿子倒是个狠角色，一个人默不作声修炼，竟能有如此实力，着实令人诧异！”

“他有那么厉害吗？”云霓裳不以为然。

“能轻松击败六星冥士，其境界不可能太低，明明有强悍实力，这些年反而不显山不露水，顶着废物的名头被全家族，甚至全城的人看不起，你所认识的同龄人，有比他更能隐忍的吗？”

云霓裳很想一口回答“有”，但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真想不出一个，扪心自问，她自己也做不到。

“我们安插在楚家的探子已经回报，从这个月起，凡是年纪在十二到十六岁之间的楚家子弟，每个月必须上竞技场打满三场比试，而这个建议，就是楚凌提出的，他这是要把楚家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个狠人啊！”云笑感叹道。

云霓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捂着小嘴小半天才开口:“他这是疯了吧，竞技场会死人的！”

“所以才说他够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千万别轻易得罪，上次听说高家几个小子就在他手里吃了亏。”

云霓裳猜到父亲说的是什么事，不禁莞尔笑道:“您说的是高志义吧，那家伙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净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亏他还叫志义，简直是对这两个字的侮辱，也不知跟谁学的！”

如果高志义在场，肯定要喊冤叫屈，名字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想改也改不了。

“还能跟谁学的，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然是跟他老子学的，被一群心术不正的家伙掌权，高家迟早要出事！”

如果云笑这段话传出去，定会引起大风暴，除了云霓裳，没人知道这位云家家主会如此评价高家。

另一边，楚雄夫妇心都已经悬到嗓子眼，擂台上二人交手数十回合，楚凌手无寸铁，明显处于劣势，好几次给人感觉要被剑招击中，偏偏又都及时躲开，看得众人无比揪心。

“爹，云林堂哥明明占有绝对优势，为何迟迟无法获胜，是不是他故意手下留情，不想那楚凌输得太难看？”云霓裳也不由的一阵心急。

作为冥相境强者，云笑目光老道，很快就看出问题所在，苦笑着摇头道:“不是云林手下留情，而是楚凌在刻意放水，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熟悉我云家剑法，等云林把所有招式施展完，估计就离输不远了。”

“不是吧爹，您确定不会看错？！”云霓裳又是一惊。

“是否有错，只管看下去就知道结果了。”云笑收回目光，不再注视竞技场，败局已定还有什么好看的。

事实的确就如他所说，楚凌不断闪躲，做出即将败落的姿态，仿佛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翻船，为的就是造成错觉，吸引云林施展威力更强的剑招，好更深了解云家剑法。

受境界所限，云林能施展的剑招只有那几种，一套打完只能重复，楚凌知道是时候反击了。

下一刻，楚凌速度顿时加快，擂台上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云林的剑也很快，却难以击中实体，每次出手都是打空。

“这速度……到底是如何练成的，为何没收到半点风声？”云笑纳闷不已。

青云城几大势力错综复杂，每个家族几乎都存在其他家族渗透进来的探子，楚家也不例外，其中就有云家安排的内奸。

可惜每次楚凌修炼战神诀，要么是独自一人在房间，要么是到山上，内奸起不到任何作用。

随着他速度加快，云林开始手忙脚乱，出招显得越发匆忙，一剑还未完全收回，又要挥出第二剑，逐渐跟不上楚凌的节奏。

“云林堂哥居然在最擅长的速度上被对手压制了……”云霓裳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场上态势只是短短几个呼吸就发生彻底变化。

“不出三招，这场比试就要结束，希望不会给云林留下心理阴影。”云笑叹了口气。

嘭的一声闷响，楚凌欺身靠近，一个势大力沉的回旋踢，被云林横剑阻挡，强大的惯性却将后者带退了数步，直到擂台边缘，单手扶住护栏才勉强稳住身形。

就在此时，上一场战斗掉落的一截断木突然从地面弹起，直射云林后背。

如此诡异的一幕，把多数人看呆，唯有少数人能猜到，应该是楚凌施展的手段。

他们没有猜错，就是楚凌在暗暗施展控木诀，让那截断木看似被赋予生命一般，对云林进行偷袭。

“小心！”赌坊二楼的云霓裳忍不住惊呼。

擂台上的云林尽管没听到她的提醒，但瞬间汗毛耸立，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危机感笼罩心头，促使他下意识高高翻身跃起，躲过直射而来的断木。

这就是一种潜在的战斗意识起作用，眼睛尚未发现危险存在，身体已经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就在众人以为云林暂时安全时，楚凌反而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身形再次消失，紧接着就看到半空中一道身影和云林并驾齐驱。

“输了……”与此同时，云笑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没有指名道姓谁输谁赢，云霓裳知道他指的是云林。

对云家人，楚凌不曾接触过，谈不上厌恶或喜欢，不过此时楚家情况不妙，和云家能不结仇尽量不结仇，抱着这种心态，他没有下重手，手掌轻轻一推，就将云林送到擂台下。

稳稳落地，云林并未因战败而情绪失落，对楚凌行了个抱拳礼：“多谢楚兄手下留情，大恩大德云林谨记在心！”

竞技台上生死有命，就算刚才楚凌下死手，云家也不得明着报仇，他这么做，自然是给了云家面子。

“爹，前后两场楚凌都没动用冥力，光靠拳脚取胜，低境界还好，到了大冥师境，能够腾空而行，拳脚招式就没多大用了，如此看来，他也算不上多厉害吧！”云霓裳还为云林失败而愤愤不平。

却不想云笑直接喝道：“胡说！身体乃修炼之本，肉身强悍，无论何种境界都能起大作用，你的眼界太低，现在还无法理解，况且楚凌并非没动用冥力，只是你没看仔细，否则那块木头怎么会无缘无故飞起来？”

想到那截断木，云霓裳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您的意思是，楚凌用了某种诡异冥技，控制那块木头进行偷袭？”

云笑微微点头：“虽然很隐晦，但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冥力波动，在七星冥士境左右，楚家小子不简单啊，估计还留有后手，刚才如果是生死相搏，云林或许撑不了那么久。”

事实上，眼力毒辣的看客不在少数，尤其是境界达到大冥师境的修士，在楚凌施展控木诀的刹那，基本都有所察觉，只是没云笑那般确定。

“凌儿的冥力波动，似乎达到了七星冥士强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年前不是才四星冥士吗？”楚雄自言自语着，内心被疑惑填满。

这回轮到凌婉劝说道：“急什么，等儿子回去问一下不就清楚了。”

擂台下，眼睁睁看着云林败落，不少人情绪比他更为低落，因为双方交手前，多数人并不看好楚凌，连赌坊都认为云林胜算更大，开出的比例是楚凌获胜，押十个金币赔二十个金币，云林获胜押十个金币赔十七个金币，因此只有少部分人押在楚凌身上。

“啧啧，不管怎么说，咱儿子赢了，八万金币到手！”不去理会脑中的疑惑，楚雄还是颇为高兴，拉着凌婉一起去赌坊。

刚踏入赌坊，里面的管事就迎出来，弯腰苦笑道：“楚家主楚夫人，二位可是贵客呀，外面嘈杂，请到里面就坐。”

他不得不苦笑，楚雄一开始就押两万金币在楚凌身上，如今翻两翻，连本带利变成八万，赌坊这一天白忙活不说，保不齐还得倒贴。

“陈掌柜何必这副模样呢，往年我可在你们赌坊输了不少金币的，今日小儿上场，还不许我这当父亲的多押些？”楚雄得意笑道。

以前来赌坊玩，基本输多赢少，今天可算扬眉吐气了。

“那是那是，楚公子神勇无比，连胜两局，甚至云林少爷都输了一筹，小的在这里恭喜楚家主楚夫人！”陈掌柜倒很会来事，说的楚雄夫妇心里无比舒坦。

同样舒坦的还有楚海一行人，先前几人拼拼凑凑，加起来押了近万金币，平均每人净赚一千多。

“哥，咱还押吗，要不见好就收吧。”楚拓拎着装有金币的储物袋兴奋道。

“换做其他时候，这么说没错，可你看楚凌站在台上，脸不红气不喘，显然还有余力，肯定要打第三场，赚钱机会千载难逢啊！”楚海紧握拳头，难抑心头激动。

闻言，楚拓略为不爽道：“哥，你就这么相信他？”

“不！”楚海故作深沉摇头道：“咱们下次不押楚凌胜，而是押他对手身上！”

“这是为何？”楚拓迷惑问道。

“你想啊，沐亭云表明了和楚凌过不去，如今楚凌连赢两场，他肯定要找有绝对把握的人上场，你看着吧，下一场上去挑战的绝对是沐家人！”

不得不承认，楚海多少有些脑子，楚凌的第三个对手就是出自沐家。

“在下沐家沐胜，请楚公子赐教！”

八星冥士境的沐胜就是沐亭云找来的帮手，他不清楚楚凌具体境界，但想来不会太高，觉得派八星冥士对付他绰绰有余。

沐家是三大家族中行事最高调的，对这个家族，楚凌向来不喜，对沐胜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作为沐亭云打手，沐胜自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一上台就捏出繁奥印诀，试图以冥技攻击，用境界碾压。

“短距离还敢在我面前施展冥技，真是不知死活！”

楚凌脸上闪过一抹凛冽微笑，脚下骤然发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底下青石板瞬间迸裂为无数碎石。

不远处的沐胜还在自顾自结手印，没等他顺利完成，腹部就突然感到一阵剧痛，稍稍低头，就看到一个并不粗壮的拳头将自己腹部打的深深凹陷，整个身体仿佛身处云端，轻飘飘晃悠悠。

“嘭！”

直到沐胜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台下众人才从震惊中清醒。